
第3章 梦醒
“靠靠靠啊——”
姜袪邪猛地从床上惊醒,后脊梁咯嘣一声脆响,活像条被扔进油锅的带鱼。
要说起这死相,她可是见得多了,可被一条怪鱼拦腰啃了,这死法忒凄惨了!
她下意识摸摸后腰,还好,安生得很,没真被咬成渣渣。
长长吁一口气后,姜袪邪习惯性的抓起床头的手机。
打开绿色软件,点开列表最上面的生姜头像,当即就打个语音过去。
嘟、嘟——
很快,屏幕上就显示未接通。
她烦躁地划动屏幕,向上翻去,密密麻麻的未接通看得人眼晕。
屏幕蓝光映得她眼窝发青,姜袪邪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再划过成百上千条的未接通后,她终于点开老妈最后一条消息:
【我的宝,妈这几天就回来,给你带土特产啊,你想吃驴打滚吗(^▽^)】
她看了一会儿,又点开列表上第二个好友,同样的头像,不同的消息:
【我去找你妈,现在外面不太平,你待在家里千万别乱跑,照顾好自己,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
“这都等了多少天了,驴都滚了八百回,我都快风干了好吗?”
姜袪邪无语的用手捂住脸,烦躁的小声嘟囔一句,声音有些哽咽。
稍微平复心态后,姜袪邪披衣坐起,后颈有些发痒,她也没多在意。
可手才刚触到被角,她突然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弹起,后腰重重撞在床头,发出一声闷响——
斧头呢?!她抱着睡的消防斧去哪了?
那把消防斧,可是她老妈的收藏,时不时就要带出去加班,说什么也不能丢啊!
姜袪邪急得快要跳脚,四处翻找却一无所获,后颈倒是更痒了一些。
她不耐烦地抬手去挠,指尖忽然沾到一片轻飘飘的物事。
定睛一看,两只很是眼熟的纸人偶,正静静躺在她指缝间。
瞬间,姜袪邪的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
童男女们笑得灿烂,神情和活人没太多区别,但额头处红痣和腮红的颜色,却一改暗沉,新鲜得像刚蘸过活人血。
姜袪邪的困意顿时化作冷汗,顺着脊梁骨淌进尾椎。
.....
姜袪邪曾经非常确信,自己就是一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
上不去拯救世界,也犯不着早恋叛逆,家庭和睦,父母双全,除了快要被学业压垮之外,可以说毫无烦恼。
但现在,她的这份自信和认知,正在一点点土崩瓦解。
“合着我真死了好几次啊?!”
姜祛邪浆糊似的脑子,终于抓住了一点关键,然后越想越不对劲,火气瞬间就蹭蹭上来了——
只杀了那老妖婆一次,结果却被她反过来宰了好几次!这公平吗?
真是不公平到姥姥家去了!
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姜袪邪的眼睛里冒着火,仔细琢磨着今晚上的复仇大计。
要是今天又碰上那老太婆,她非得多杀几次回去不可!
不行,还得多换几个花样,把那老货丢进水里喂那臭鱼就很不错。
猛然间想起那怪鱼,姜袪邪后脖颈汗毛瞬间炸起,脊梁骨像是被人用指甲往下划拉。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她抄起手机,就往搜索框上敲下“有翅膀的鱼”,一条词条赫然跳出——
【蠃鱼,《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鱼身鸟翼,叫声如鸳鸯,所到之处必有水患。】
“就是这玩意儿!”
她一骨碌就从床上跳起,虽然那玩意儿邪门的要死,但水灾、鱼身、翅膀这些特征,全都对的上。
忽然,一个念头划过她脑海——
如果洪水真的是那条蠃鱼引起的,那该不会...
“不杀掉那条鱼,洪水就不会退?”
姜袪邪的后背一阵发凉,喉咙都开始发紧。
那种妖怪,到底谁能杀得掉?
“不关我的事,我自己逃命就好。”
姜袪邪喃喃自语,眼睛却还盯着电脑屏幕。
就算那个诡异的世界是真的又怎么样?她又不会真死,就当是做梦了。
说不定,她还能从里头捞点好处。
瞅瞅时间,姜袪邪深吸一口气,手指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在各大网站上疯狂发帖,想找到她爹妈的线索。
寻亲帖子刚发出去,结果就像往黄河里扔个炮仗似的,咕咚一圈全沉了底。
“啧!”
她气得猛砸了一下键盘,心里头实在憋得慌。
这失踪人口怎么就跟扎堆了似的,一股脑全冒出来了?
再翻翻这几天的回帖,果不其然,还是零回复。
姜袪邪干脆抓起书包,塞进去一大叠寻人启事,拎起糨糊桶就准备出门。
出门前,她低头瞅瞅自己这身打扮,尤其是大清早出门占位的这股劲头,跟那些贴小广告的没啥两样。
可没办法,现在失踪人口可不少,她要是不早点去,好位置早被人抢了。
至于昨天贴的那些,她心里也清楚,早被别的寻亲启事和治牛皮癣的小广告盖得严严实实。
.....
姜袪邪才刚跨出门,隔壁铁门吱呀一声晃悠,油条大饼的味道混着葱花炒蛋香,像长了腿似的往人胃里窜。
还没吃早饭的姜袪邪,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李大娘抄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半拉身子,笑眯眯道:
“小姜,又这么早啊!吃早饭没啊?”
做了十多年的邻居,两家人交情一直不错,林大爷和李大娘这对老夫妻,基本就是看着她长大。
自打爹妈没了影,姜袪邪的一日三餐,几乎全在邻居家解决。
闻着那诱人的饭菜香,姜袪邪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想了想,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李奶奶,小霖妹妹好点了吗?”
李大娘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全没了,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冲着屋里喊:
“老头子,小姜来了。”
“来了!”
邻居大爷应了一声,抱着五六岁的小孙女从房里走出来。
小姑娘很是可爱,身上也干干净净,看得出来照顾的很好。
可她神情呆滞,不哭不闹,闭着嘴,眼睛也不眨,像个木头人似的。
姜袪邪看着,心里一阵酸楚。
小霖以前是个活泼机灵的孩子,没生病前,整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逮着她就脆生生喊“姐姐”,像个小跟屁虫。
可现在,却是个只会喘气的洋娃娃。
李大娘看着就难受,别过头摸了把眼泪,抱怨道:
“看多少医生了,一点用都没有!家里的钱倒是快花光了。”
她越说越激动,这些天的苦水一股脑儿全往外倒:
“我寻思着,既然看医生治不了,那就找几个大仙来看看。”
“儿子儿媳非说我迷信,说那种东西看不得的,一定要去首都看医生,房子都要卖掉。唉,现在房子又不值钱,以后我们一家怎么办啊...”
说到伤心处,她声音哽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快别说了,你个嘴上没把门的!”
林大爷立刻叫住老伴,语气有些无奈。
他们一家是惨,可姜袪邪也惨啊。
父母突然失踪,她夜夜做噩梦,他们是清楚的,这丫头天不亮就揣着糨糊桶满街窜,后脖颈子晒脱了皮也不管。
只是别人家也是一样的惨,街上的寻人启事,比满大街的人都多。
林大爷越想越是难过,心底忍不住泛起嘀咕:
唉,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姜袪邪压根没听清老两口在嘀咕啥,眼珠子死死黏在小霖煞白的脸上。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老神婆的知识和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小霖,八成就是丢魂了!
“你们这有黄纸不?还有剪刀,拿一把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