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淬毒的柳叶刀

城市进入梅雨季，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温秋刚结束赵虎案的收尾工作，就被紧急召回重案组。会议室里，投影仪打出血腥的现场照片——市中心美术馆的雕塑家陈默，被发现死于工作室，胸口插着一把雕刻刀，刀刃上凝结着诡异的青黑色。

“死者陈默，业内知名雕塑家，性格孤僻，近期无明显仇家。”小王翻动资料，“致命伤为心口贯穿伤，但法医初步鉴定发现，死者在中刀前已出现神经麻痹、瞳孔散大症状，疑似中毒。更奇怪的是，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痕迹，门窗完好。”

温秋盯着照片中那把雕刻刀，刀柄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刀刃上的青黑色让她莫名想起某种东西。散会后，她第一时间拨通了叶寒言的电话。

“叶医生，有没有一种毒，能迅速导致神经麻痹，同时让伤口呈现青黑色？”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叶寒言的声音带着刚下手术台的疲惫，却依旧清晰：“有几种罕见的植物毒素符合特征，比如‘黑蔓草’提取物，作用于神经肌肉接头，会导致麻痹，且含铜离子，可能使血液变色。不过这种毒素提纯难度极高，市面上很少见。”

“黑蔓草……”温秋喃喃重复，忽然想起陈默工作室的角落似乎摆着一盆枯萎的植物，叶片形状和资料里的黑蔓草有些相似。“现场有疑似黑蔓草的植物，我让技术科加急化验！”

挂了电话，温秋立刻带队重返现场。技术科果然在陈默工作室的花盆土壤里检测到黑蔓草残留，更在雕刻刀的刀刃缝隙中发现了微量毒素结晶。与此同时，调查显示陈默近期正在筹备一个重要展览，而他的徒弟林薇，因作品被师父批评“缺乏灵气”而与其大吵一架，案发前曾去过工作室。

林薇被带回警局时，情绪激动地否认杀人：“我是去找师父道歉的！他当时在雕刻新作，还好好的……”但警方在她的宿舍抽屉里，搜出了一本记录着黑蔓草培育方法的笔记，以及一副沾有土壤痕迹的手套。

“人不是我杀的！笔记是我研究植物用的，手套是种花戴的！”林薇哭喊着，眼神却闪过一丝慌乱。

温秋看着审讯室里的监控，眉头紧锁。林薇的反应不像完全说谎，但动机和证据又指向她。她再次联系叶寒言，约在医院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叶医生，你说黑蔓草毒素提纯需要专业设备，林薇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可能做到吗？”温秋搅动着咖啡，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了外面的街景。

叶寒言推过一杯热可可：“理论上困难，但如果有人指导，或接触过相关实验室，并非不可能。另外，”他顿了顿，“我查了一下黑蔓草的特性，它的毒素在高浓度下会腐蚀金属，但雕刻刀上的毒素结晶保存完好，说明凶手可能用了某种惰性容器盛放毒素，专业性很强。”

专业性很强……温秋脑中灵光一闪：“陈默的师兄，那个生物化学博士沈哲！他当年和陈默一起竞争过出国名额，后来转行做了医药研发，说不定懂毒素提纯！”

两人立刻分工：温秋带队调查沈哲的行踪和实验室，叶寒言则从医学角度分析毒素的具体形态，看能否追溯来源。当温秋带着搜查令冲进沈哲的私人实验室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培养皿中赫然摆放着黑蔓草的活体植株，旁边的实验台上，还残留着提纯毒素的器具，以及一个刻着藤蔓花纹的金属小瓶，和陈默工作室那把雕刻刀的刀柄花纹如出一辙。

沈哲被逮捕时异常冷静，仿佛早有预料。审讯中，他承认了杀人事实：“陈默偷走了我的创意！那尊获奖的雕塑《涅槃》，原本是我用黑蔓草意象设计的！我给他的那把雕刻刀，只是想让他‘感受’一下被自己作品‘淬毒’的滋味……”

案件真相大白，却让温秋感到一阵寒意。艺术的偏执竟能催生如此残酷的杀意。她走出警局时，雨还在下，叶寒言撑着伞站在门口等她，白色的大褂被雨水打湿了一角。

“结束了？”叶寒言把伞倾向她这边，两人并肩走进雨幕。

“嗯，结束了。”温秋看着积水里的倒影，“有时候觉得，我们面对的不是案子，是人性。”

叶寒言沉默片刻，说：“医生也一样。手术刀救人，也可能被用来伤害，但关键在于握刀的人。”他的目光落在温秋身上，“就像你选择用警戒线守护光明，而不是用它束缚无辜。”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隔开了喧嚣的世界。温秋忽然发现，和叶寒言在一起时，那些案件带来的压抑感总能被悄然化解。他不像警队同事那样习惯用热血和口号对抗黑暗，而是用一种近乎理性的温柔，让她在看到人性之恶后，仍能感受到支撑下去的力量。

“对了，”温秋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上次你说胃不好，我妈熬的陈皮膏，挺管用的，你试试？”

叶寒言接过盒子，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指，心头一暖。他看着盒子上简单的手写标签，忽然笑了，那笑容像雨后天晴的微光，难得地染上了暖意：“谢谢。作为回礼，下次带你去吃我做的养胃粥？”

“好啊。”温秋抬头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却让他的眼睛显得更亮。她忽然明白，所谓的“新案挑战”，不仅是破解谜题的过程，更是在并肩对抗黑暗时，发现彼此是照亮对方世界的那束光。

而那把淬毒的柳叶刀背后，除了艺术的恩怨，似乎也悄然刻下了两人之间，越来越深的羁绊。雨还在下，但温秋知道，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在，再漫长的梅雨季，也终会迎来放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