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来香与齿轮油

温秋根据叶寒言的推测，连夜部署警力排查案发地周边的汽车修理厂和花卉市场。排查到第三家名为“极速汽修”的小店时，刑警小王突然皱起鼻子：“温队，这味儿……有点像李军说的混合味！”

汽修厂内弥漫着浓重的齿轮油和汽油味，角落里堆着几个沾满油污的轮胎。老板是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名叫赵虎，见到警察时眼神明显闪躲。温秋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目光落在车间外一个破旧的花盆上——里面种着几株蔫哒哒的夜来香，花瓣上还沾着黑色油渍。

“赵老板，这夜来香……挺特别，在汽修厂少见啊。”温秋蹲下身，指尖蹭过花瓣，油垢的气味中确实混杂着一丝甜腻的花香，和李军描述的“混合味”高度吻合。

赵虎搓着手，声音发紧：“随便种着玩的，驱蚊……”

就在这时，技术科发来消息：“温队，在赵虎的货车后备厢缝隙里提取到微量血迹，DNA正在比对！另外，他近期购买过和李军伤口吻合的折叠刀。”

温秋眼神一凛，对小王使了个眼色。赵虎突然转身想跑，却被眼疾手快的刑警按住。挣扎间，他的鸭舌帽掉落，露出额角一道陈旧的疤痕。温秋脑中闪过李军模糊描述的“凶手额角有疤”，心中已有定论。

审讯室里，赵虎起初拒不承认，但当警方拿出后备厢血迹、购买刀具的记录，以及汽修厂夜来香与现场残留气味的化验报告时，他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原来，他因生意失败欠下赌债，盯上了夜班保安李军看守的仓库，作案后为掩盖行踪，特意从花卉市场买了夜来香放在车上，却没料到混合气味成了关键线索。

案件告破的消息传到医院时，叶寒言正在给李军做心理疏导。李军得知凶手落网，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松弛，握着叶寒言的手不住道谢。温秋赶到病房时，正看到这一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叶寒言身上，他侧脸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不再是初见时那般疏离。

“叶医生，案子破了。”温秋靠在门边，嘴角带着释然的笑意，“多亏了你提醒的‘夜来香’。”

叶寒言抬头看她，目光在她眼下的青黑处停顿了一瞬：“看来你又没好好休息。”

“习惯了。”温秋耸耸肩，走进来，“李军的情况怎么样？”

“情绪稳定多了，但仍需要持续心理干预。”叶寒言顿了顿，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保温袋，“隔壁科室护士煮的粥，说你肯定没吃早饭。”

温秋愣住，看着他递过来的保温袋，白色的袋子还带着温热。她接过时，指尖触到他的手指，微暖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谢……谢谢你，还有那位护士。”她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打开袋子，小米粥的香气弥漫开来，驱散了熬夜的疲惫。

“举手之劳。”叶寒言收拾着病历，语气平淡，但耳根却不易察觉地泛红，“以后别总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这句带着关切的“责备”，让温秋忍不住弯起嘴角。她忽然发现，这个看似冷冰冰的医生，总能在最细微的地方让人感受到暖意。就像他能从病人混乱的描述中捕捉到关键信息，也能在她忽略自己时，精准地递上一份温热的早餐。

几天后，温秋带着锦旗来医院致谢。不同于警队的雷厉风行，她特意换了身便装，浅蓝色的衬衫衬得她少了几分锐气，多了些柔和。叶寒言正在办公室研究病理报告，看到她时，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叶医生，这次真的多谢你，帮我们找到了关键线索。”温秋将锦旗展开，“‘妙手仁心，警医同心’，虽然有点俗套，但代表我们全队的心意。”

叶寒言看着锦旗上的字，又看看温秋眼里真诚的光，接过锦旗时，忽然说：“其实更该谢谢你。”

“我？”温秋一愣。

“你让我看到，除了救死扶伤，医生的专业也能以另一种方式守护正义。”叶寒言的目光很认真，“这和我的职业信仰，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之间的空气安静下来，却不再有初次见面时的疏离。温秋忽然意识到，这场由案件开始的交集，早已超越了工作的范畴。那个在手术台上冷静精准的医生，和这个在追凶路上果敢坚韧的警察，因为“守护”的共同信念，悄然靠近。

离开医院时，温秋回头望了一眼住院部的窗户，仿佛能看到叶寒言穿着白大褂忙碌的身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叶寒言发来的消息：“今晚有空吗？听说附近新开了家面馆，味道不错。”

温秋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快速回复：“好啊，不过得我请客，算谢你上次的粥。”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忽然觉得，这座曾让她感到冰冷的城市，似乎因为某个人的存在，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温度。而那萦绕在案件中的夜来香与齿轮油的气味，也仿佛化作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牵引，将两个原本平行的世界，紧紧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