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裂隙微光
玄域历四千零三年，霜降。
青云镇后的清风山巅，星陨巨树的枝叶已蔓延至千里之外，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细碎的星芒，在深秋的晨雾中宛如悬停的萤火虫。林风坐在树根旁的巨石上，手中握着半块从煞渊带回的青铜残片，残片上的星纹突然亮起，指向树冠中央的裂隙——那里，一道淡金色的光缝正在悄然扩张。
“又宽了三分。”苏璃的声音从树影中传来，她腰间别着改良后的细剑，剑鞘上缠绕着星陨之种抽出的嫩芽，“今早有三只灵雀穿过裂隙，再也没回来。”
林风站起身，残片上的星纹与他掌心的淡金印记共鸣——那是当年注入星陨之种时留下的烙印。自三年前天阙封印后，巨树下的裂隙便时有异动，而每次异动，都会伴随小世界的碎片坠落：有时是燃烧的金属花瓣，有时是冰封的琉璃蝶，最诡异的一次，竟落下半具刻满异族符文的骸骨。
“去告诉爷爷和王镇长，近期禁止镇民靠近巨树。”林风望向裂隙深处，那里隐约传来海啸般的轰鸣，“我需要去一趟玄风学府，查查《三千世界志》里的记载。”
苏璃点头，突然注意到裂隙边缘的星芒开始逆向旋转：“等等，裂隙在吸收巨树的灵气！林风，你看那些嫩芽——”
树冠边缘的星陨嫩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裂隙中央浮现出一座倒悬的青铜古钟，钟身上刻满与残片相同的星纹。林风心中警铃大作，当年在星陨殿见过类似的图腾——那是上古神族用来标记“界壁薄弱处”的符号。
“是小世界的‘界钟’！”林风突然想起楚苍炎留下的炼器手札，“当界钟出现，意味着两个世界的规则正在融合，若不阻止，玄域会被小世界的法则吞噬！”
话音未落，界钟发出嗡鸣，裂隙骤然扩大十倍。一股狂暴的灵气风暴从裂隙中涌出，巨树的星芒枝叶纷纷断裂，化作光点被吸入裂隙。林风拉住苏璃躲避，却见裂隙深处浮现出一座漂浮在云海中的城邦，城邦下方垂落着无数发光的根须，正疯狂吸收巨树的力量。
“那是……‘灵根城邦’诺兰蒂斯。”苏璃认出城邦外墙上的水纹浮雕，“《三千世界志》说它靠掠夺其他世界的灵根生存，是出了名的‘世界蛀虫’！”
城邦的根须突然分裂成千万条触须，其中一条径直刺向林风。他本能地举起残片，星陨之种的力量自动迸发，在触须表面烧出焦痕。触须发出尖啸，根须末端浮现出一张布满鳞片的人脸：“竟敢伤害诺兰蒂斯的灵根？你们这些下界蝼蚁——”
林风趁机将残片抛向裂隙，星陨之种的嫩芽突然疯长，在界钟表面缠出一道光网。界钟的嗡鸣戛然而止，诺兰蒂斯城邦剧烈震动，根须纷纷断裂。但裂隙并未缩小，反而有更多光点涌入玄域，化作形形色色的异族生物：有人首鱼尾的海族，有浑身燃烧的炎魔，甚至还有半透明的灵体修士。
“裂隙彻底失控了！”苏璃接住一只坠落的灵族少女，对方背部长着蜻蜓翅膀，此刻正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她的身体在玄域的灵气中逐渐虚化，“他们的灵体无法适应玄域法则，再不想办法，这些生灵都会消散！”
林风望向巨树，星陨之种的核心处，当年的九星之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他突然想起天阙内的星陨殿主留言：“星陨之种，乃众生希望所化，非攻伐之器，乃共生之种。”
“苏璃，用星陨嫩芽搭建临时界域！”林风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嫩芽上，“我去裂隙另一边，看看能不能找到关闭界钟的办法。”
苏璃抓住他的手腕：“你现在只是凡人，没有九星之力，进去等于送死！”
林风笑笑，指腹抚过掌心的星芒印记：“别忘了，我体内还有星陨之种的本源。而且——”他望向正在虚化的灵族少女，“当年我们选择让九星回归天地，不就是为了让玄域众生自己面对劫难吗？现在，该轮到我们用凡人的方式，解决这个‘劫难’了。”
说罢，他转身踏入裂隙。苏璃看着他的背影被金色光芒吞噬，突然发现他的衣摆已被星芒染成淡金，就像当年在星陨殿看到的神族圣子画像。
裂隙另一端，林风陷入一片混沌。这里的空间法则扭曲，前一步还是云海，后一步便踏入熔岩地狱。他握紧残片，星陨印记指引着方向，终于在一片破碎的星空中，看到了诺兰蒂斯城邦的全貌——整座城邦被一棵腐烂的世界树支撑，树根上挂满了无数小世界的残片，正是这些残片，在疯狂吸收巨树的灵气。
“外来者，你竟敢闯入诺兰蒂斯！”
威严的声音从城邦中央传来，一位头戴水冠的老者踏空而来，他的身体半透明，体内流淌着星河般的光带——竟是小世界的“界主”。
林风举起残片，星陨印记与城邦核心的界钟共鸣：“我是玄域的星陨之种守护者，你们正在摧毁两个世界的平衡！”
界主冷笑：“平衡？弱肉强食才是三千世界的法则。你们的巨树蕴含着上古神族的本源，正是诺兰蒂斯进化的最佳养料。”他抬手，界钟再次嗡鸣，林风感觉体内的星陨之力正在被抽取，“把星陨之种交出来，本座赐你全尸。”
关键时刻，苏璃的声音从裂隙中传来：“林风，接住！”一枚包裹着星陨嫩芽的光茧穿过裂隙，正是她用星陨之种的力量凝练的“共生之种”。
林风本能地握住光茧，星陨印记与嫩芽融合，在他背后凝聚出半透明的九星虚影。这不是当年的九星之力，而是玄域众生的愿力所化——那些被拯救的凡人、重建的焚心谷弟子、甚至永夜冰原的守护者，他们的信念汇聚成光，让林风暂时拥有了与界主抗衡的力量。
“所谓弱肉强食，不过是你们掠夺的借口。”林风望向城邦下方悬挂的无数小世界残片，“真正的力量，是让不同世界共生，而不是吞噬。”
他将光茧打入界钟，星陨嫩芽化作根须，与诺兰蒂斯的世界树缠绕。奇迹发生了：腐烂的世界树开始重新抽枝发芽，界钟的纹路逐渐与巨树的星纹同步。界主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诺兰蒂斯的法则正在与玄域融合。
“你……你竟然让两个世界共生？”界主的声音充满不甘，“这违背了三千世界的铁律……”
林风摇头：“铁律不该是掠夺，而是共存。”他指向远处重新亮起的星芒，那是巨树与诺兰蒂斯世界树的共生之芒，“现在，裂隙会变成双向通道，你们可以获取玄域的灵气，而玄域也能学习诺兰蒂斯的水之法则——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停止掠夺。”
界主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当林风回到玄域时，裂隙已缩小成拳头大小，诺兰蒂斯的根须化作透明的光带，与巨树的星芒枝叶缠绕，形成美丽的结界。苏璃迎上来，眼中泛着泪光，身后跟着一群刚适应玄域法则的灵族少女。
“你知道吗？”苏璃指着巨树，此时每一片叶子上都浮现出诺兰蒂斯的水纹，“那些异族生灵说，你在界钟前的身影，就像他们传说中的‘共生之神’。”
林风笑了，望着裂隙中偶尔闪过的异族商船，突然明白星陨之种的真正意义——它从来不是力量的象征，而是一座桥，连接不同世界、不同种族、不同法则的桥。
三个月后，裂隙旁竖起了玄域第一座“共生碑”，由林风与诺兰蒂斯界主共同刻下：“三千世界，星陨为桥，共生共荣，方得永恒。”
而在更遥远的三千小世界深处，一座布满裂痕的青铜殿中，某道沉睡的意识突然睁开眼睛，其眉心处，一枚与紫珠相似的金色印记悄然亮起——那是当年随星陨之种散落的神族残魂，正在感应到“共生”的召唤。
星陨巨树的年轮又增加了一圈，而属于林风、苏璃，以及整个玄域的新故事，正随着裂隙中闪烁的微光，翻开了关于“共生”与“探索”的全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