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丑人多作怪
“你非要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吗？就不能把它当成路边捡来的，先用上算了。”
林含黛：“……”
她很少有无语到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白玉膏不是路边随便一捡就有的——就算有，此等贵物也该好好收着，而不是交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公公你说呢？”
“我只是看你可怜。你脸上的伤，再不用药就该留疤了。”
听起来好像是真的关心她的伤。
她不会听错了吧，王城关心她？
林含黛放下狠话后，双方该是撕破了脸才对，结果现在跑过来给她送白玉膏，说怕她脸上留疤？她不明白王城到底想干什么。
但她想，王城为她做的这两件事是柳月瑶不愿意看见的。
难道柳月瑶和王城有了嫌隙，他希望借她的手去与之抗衡？
可笑，一个太监，还想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眸光一转，她轻启朱唇：“王公公，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从甘泉宫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吗？”
王城等着她的下文。
“因为我有一个柳妃的秘密。”
林含黛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每一处表情变化，“三年前我运气不好，吃了许多荔枝导致严重过敏，错失了入宫的机会。本以为我已经够惨了，结果听说许家的千金连命都丢了。王公公，你觉得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吗？”
王城挑起嘴角，“我不知道。”
“可柳妃说她知道。这个秘密是个很趁手的工具，它能让柳妃乖乖听我的话。如果我是柳妃，一想到留着它会一直受制于人，肯定会找机会把这个秘密处理掉。”
王城很好用，但他每帮柳月瑶一次，手上就会多一个她的把柄，她要想走远，王城是绝对留不得的。
他也该明白这件事，趁早做出正确的选择。
王城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此事与他无关，这让林含黛有些失望。
他道：“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和她有来有回。”
他语气中含着些许欣赏的意味，林含黛秀眉一皱，往后退了一步。
这阉人刚才的眼神像极了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别紧张，我没想把你怎么样。林姑娘，来日方长，日后我不会再来，希望下次见你，不再是在冷宫。”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林含黛注视着他的背影，眼底阴冷一片，听到声响的郑嬷嬷匆匆赶来，她没看见王城，就问林含黛：“刚刚有人来了吗？”
“没有。”
郑嬷嬷不相信，她明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林含黛管她信不信，她看了眼开始暗下去的天光，“天晚了，给我点盏灯。”
“是。”
“你该准备了，想好怎么说了吗？”
郑嬷嬷笑了一声，“已经想好了。”
庆兰宫，如嫔刚用完晚膳，她坐在软榻上吃着新鲜的瓜果，一脸惬意地看着宫人们收拾她的残羹剩饭，突然，她想到一个好玩的，指示一个宫女道：“你把这些菜送给萧贵人，就说是本宫赏她的，要她全部吃完。”
宫女愣住了，“娘娘？”
如嫔怒道：“听不懂人话吗？还不快去！”
“……是。”
如嫔本来的好心情一扫而空，责骂道：“蠢笨的贱婢！”
匆匆回来的小菊见主子又在发脾气了，立马在心里想好了说辞，换上一副笑脸道：“娘娘，大喜啊。”
如嫔瞥她一眼，“怎么？冷宫那个贱婢已经死了？”
小菊脸色一僵，尴尬道：“没有。”
“什么意思？柳月瑶打算将留她到什么时候？”
小菊吓得不行，忙叫主子别激动，“娘娘，小心隔墙有耳，要是传到柳妃娘娘那里，咱们怕是会有大麻烦了。”
“还能有什么麻烦？青花瓷的事情已经让赵媛顶罪了，难道她想用这个控制本宫一辈子吗？”
小菊知道娘娘自小高傲，从不愿意听命于人，她对柳妃已经有诸多不满，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娘娘，她位份毕竟比您高上一节。”
“本宫知道。”如嫔咬牙切齿道，“本宫没她会勾引人。呵，选秀时，看着老老实实的一个人，没想到入宫后花样这么多，引得陛下天天往甘泉宫跑，贱人！”
“是啊，谁能想到。”
“林含黛也是个狐狸精，初见她就一脸‘全天下我最美’的样子，那荔枝怎么没把她毒死。”从三年前的事情想到昨天晚上，如嫔发现她甚至最厌恶的是林含黛，“昨天晚上让她逃过一劫，今天早上柳妃不知抽什么疯把人给送回冷宫去了，她命怎么就这么硬！”
小菊笑道：“娘娘，您放心吧，奴婢听闻柳妃已经去慈安宫请示太后了。”
“太后？”
“依奴婢看，柳妃放她回去肯定不是饶过了她，林含黛毕竟是作为祈福的采女入宫，要想处死她，必须得有太后的指令才行。她祈福期间，下药勾引陛下，这已经是死罪了，陛下那边到现在没有为她说一句话，太后自然无需考虑陛下的意思。”
如嫔缓和了脸色，“你说的有道理。”
“娘娘，一切尽在掌握，您耐心等着就是了。”
这句话倒是中听，如嫔重新露出舒心的笑容，此时一个太监来报，“如嫔娘娘，一个在冷宫侍奉的嬷嬷有要事禀告，说是关于林含黛。”
如嫔和小菊对视一眼，“让她进来。”
郑嬷嬷低着头进了殿内，她毕恭毕敬地行礼：“给如嫔娘娘请安。”
如嫔懒得跟她寒暄，“林含黛的要事是什么？”
郑嬷嬷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这……”
“她怎么了？”
“娘娘，这个林含黛已经疯了，她一个人在冷宫又哭又骂，奴婢听着实在惶恐，忙堵了她的嘴前来请示娘娘。”
听见林含黛谩骂不止，如嫔大致猜到和自己有关，她一张俏脸变得铁青，“她骂本宫了？”
“是啊，她说您是因为嫉妒她的容貌才会让她毁容，您伤害了她的脸，迟早有一天会和她一样的下场，她还说您……”郑嬷嬷没再继续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光是这一段已经足够令如嫔生气了，郑嬷嬷的欲言又止只会激发她更深的怒火，“还有更过分的？”
“有。她说您丑人多作怪，难怪不得陛下喜欢。”
本来她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结果林含黛告诉她，只需说如嫔“丑人多作怪”就够了，如今这话一出，庆兰宫里死一般的沉静足以说明林含黛是对的。
如嫔的脑子嗡嗡作响，她看向小菊，“丑人？本宫丑吗？”
小菊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娘娘您国色天香，怎么可能丑呢。”
如嫔又问郑嬷嬷，“本宫丑吗？”
“娘娘不丑，林含黛已经疯了，疯子说的话怎么作数呢？”
“疯子？”如嫔怒吼一声，将矮几上的瓜果通通扫落在地上，“本宫不要她疯，本宫要她死！”
小菊慌慌张张跪下磕头，“娘娘息怒，等柳妃……”
“本宫等不了了！”如嫔气得几乎神志不清，她指着郑嬷嬷，“给本宫带路！”
郑嬷嬷没想到这么快就办成了，她说道：“是，奴婢愿为娘娘指路，只是冷宫偏僻，娘娘您带多了人，必会引起注目，要是有人先去禀告了太后……”
“小菊，你随本宫去。”
小菊深吸一口气，知道这趟浑水是非淌不可了，“奴婢遵旨。”
“记得好好备一些招待的工具，”如嫔的眼睛里满是残忍的恶意，“本宫不信她这次还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