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土司遗址申遗看万里茶道申遗

中央民族大学

苍铭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

大家上午好。2013～2015年我有幸受邀参加了国家文物局组织的土司遗址申遗文本的四次预审。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文本里所有与民族相关的问题，还有土司制度、土司文化的一些概念的界定问题我都参与了讨论，并提供了自己的意见。通过参与土司遗址申遗文本的讨论，对万里茶道申遗我有两点想法：

第一，遗产申报是一个政府工程，不是一个简单的学术问题；

第二，学术研究应围绕《实施〈世界遗产公约〉操作指南》进行。

2006年，国家文物局更新了《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含35个项目，没有土司遗产。

在2012年11月17日国家文物局召开的世界文化遗产工作会议上，国家文物局公布了更新后的《中国世界遗产预备名单》，中国列入世界遗产预备名单的遗产有45项。土司遗址首次列入预备名单第26项，土司遗址包括：老司城遗址（湖南省永顺县）、唐崖土司遗址（湖北省咸丰县）、容美土司遗址（湖北省鹤峰县）、海龙屯遗址（贵州省遵义市），容美土司遗址被排在第三位。容美土司是宣慰使，宣慰使是武陵山区较大的土司之一，历史上它的影响是非常大的。2013年年初，凤凰网报道国家文物局决定由老司城、唐崖、海龙屯三地土司遗址代表中国土司申报世界遗产。也就是说原来预备名单中的容美土司遗址不再参加申报。2013年6月，申遗文本第一次审稿会在北京华侨大厦召开，文本中也无容美土司，非常遗憾，著名的容美土司遗址与世界遗产失之交臂。

2014年3月20日，中国土司遗址正式向世界遗产中心提交申遗文本。

2015年7月4日，在德国波恩召开的第三十九届世界遗产大会上，中国土司遗址成功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土司遗址从2012年11月列入《中国世界遗产预备名单》到2015年7月申遗成功，历时两年半。土司遗址申遗成功，湖南、湖北、贵州三省政府高层的推动和合作是主要原因。

老司城、唐崖、海龙屯都是考古发掘出来的考古遗址，地面建筑保存得并不多。按照世界文化遗产申报的章程，只要提前一年列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就有资格正式申报世界遗产。因此土司遗址实现了弯道超车，两年多时间就申遗成功，实属奇迹。

为了申遗，湖北省政府派遣省文物局的专家陈飞到咸丰县任副县长，湖南省也派文物局专家江文辉到永顺任副县长，作为政府代表驻遗址地，现场指挥，亲自参与申报工作。可见申遗能成功，政府的重视非常重要，因此两年的时间遗址就申遗就成功，绝非运气好，而要归功于政府强有力的领导。

其实当时我完全没想到土司遗址能够申遗成功，因为湖南、湖北地区的土司早已改土归流，土司制度的文化遗存并不算丰富，但是后来通过实地考察以及与组织申遗的各级领导和学者们接触，我才发现申遗过程中，虽然学者做的工作是基础，但仅仅是一小部分工作，申遗要成功，政府的主导很重要。

第一次预审土司遗址申遗文本时，绝大部分专家，包括研究土司制度最权威的专家们对永顺、唐崖、海龙屯申遗都持怀疑态度，甚至对什么是土司文化以及是否存在土司文化都持怀疑态度。他们认为每个民族文化不相同，土司的文化也不尽相同，所以不存在共同的土司文化。

记得当时我是最后一个发言的，针对大家质疑最多的土司遗址申遗是否会引发民族问题，我解释这不存在民族问题。土司制度是中国民族政策一个杰出的智慧，根本不可能有民族问题，请大家放心这个事儿。当时我是作为中央民族大学的代表向专家们表达这一观点的。

这次会议文本中有许多需要解决的具体问题，这些问题有较高的学术性，例如海龙屯土司到底是什么民族？我们的专家和文本编写者都回答不了。到底是苗族还是仡佬族？现在都回答不了。申遗文本提及的很多问题，学术界过去从未探讨过。民族史学界做了很多土司的研究，开过很多次土司制度专题研讨会，但很少有人围绕申遗问题，按照申遗的要求做过研究。

这就提示我们，万里茶道申遗应围绕《实施〈世界遗产公约〉操作指南》开展，所有的世界遗产申报文本，在世界遗产委员会的网站上都有英文版，可以翻译过来参考一下。因为有土司遗址申遗的成功经验，这一次鹤峰、石门、五峰三县联合召开的申遗会议，提交的论文绝大部分是契合主题，完全是围绕申遗文本的要求来做的，为申遗文本的书写提供了较好的基础。本次会议鹤峰县政府讲解员的宜红茶讲解词写得非常好，对宜红茶的唯一性、普遍价值定义非常精辟，石门县的介绍也非常好，会议主办方的专家学者、政府领导对万里茶道线路遗产的理解非常透彻，给我们留下很深的印象。

湖北鹤峰只是万里茶道上的一个站点，鹤峰是茶的产地之一，是万里茶道线路的一条支线，茶源地贸易与茶文化是需要重点研究的问题。容美土司为什么在武陵山区的土司中实力最强，是否与它的经济实力有关？茶马古道连接的城镇，是靠马的运输贸易而发展的，土司除了农业以外，收入是不是与茶叶贸易等有关，因为古代茶道和盐道往往重叠的。我们需要研究一下历史上土司制度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申遗文本需要与世界其他同类遗产进行比较，需要专家们做前期研究，以利于申遗文本的书写。土司遗址申遗之前，没有专家对土司遗址与世界同类遗产做过比较，因此文本书写时就只好由中国历史建筑研究所的专家们临时去找可比的遗产，实际上是比较仓促的。有此经验，针对万里茶道申遗我们可以提前找到一些可以对比的遗产，例如印加的文化线路、西班牙的文化线路等。鹤峰、石门的茶园可与印度茶园、斯里兰卡茶园作对比。

衷心祝愿万里茶道申遗成功，祝愿鹤峰的明天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