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轨生莲劫

苏寒的剑锷刺破混沌的刹那，三百六十五道星轨在剑身绽开。洛璃的白衣被时空乱流染成七彩，她望着剑身上浮现的凡人苏寒们——有在田间教孩童识字的教书先生，有在大漠扛着酒葫芦的游侠，最清晰的倒影里，他正为二八少女簪花，少女耳后隐约可见珍珠白的鳞片。

“原来我们早就见过千万次。“洛璃指尖抚过剑上的姻缘纹，忽然发现苏寒的掌心多出一道星轨状的伤疤，“这是...?“苏寒低头轻笑，伤疤里涌出三百年前的记忆碎片：某个时空的他为救她碎了剑骨，另一个时空的他用魂魄温养她的鳞片，最痛的那道记忆里，他眼睁睁看着她在怀中年华尽逝。

“轮回剑仙的命数，原是要用千万次心碎换一次圆满。“苏寒将洛璃拥入怀中，剑身上的星轨突然化作鹊桥。他们踏着桥走向时空裂隙深处，看见初代家主的虚影正在修补被烛龙撕裂的天道法则，每块补天石上都刻着苏寒不同时空的名字。

“苏寒，你可知为何轮回殿的凌仙录独缺最后一页？“初代家主的声音混着远古剑意，“因为那页写的从来不是剑诀，是...“话音未落，苏寒的剑突然发出悲鸣——现实世界中，楚璇玑正抱着女婴闯入剑冢，女婴啼哭时眉间霜纹与苏寒心口的封印产生共鸣。

洛璃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我们的业火之种！“她腰间的凌仙玉佩碎成齑粉，露出里面藏了三百年的娲皇石。苏寒终于想起，三百年前他逆天改命时，曾用自己的命魂与洛璃的龙鳞炼出一枚卵，只为在时空裂隙中孕育出能斩断因果的剑胚。

“原来念安不是孩子，是...“苏寒的声音戛然而止。女婴在楚璇玑怀中化作三尺青锋，剑身上同时刻着凌仙宫的九瓣莲与苏家的星轨纹。楚璇玑终于明白为何凌仙宫主总对着虚空练剑，那些无人招架的剑诀，原是为这把“宿命之剑“准备的。

时空裂隙突然剧烈震荡，三百六十五个苏寒的元婴同时睁开眼睛。魔修门主的残魂裹挟着烛龙怨火从剑冢深处冲出，他的魔纹里交织着苏寒历代祖先的剑痕：“苏寒，你以为封印我就能斩断因果？看看你身后！“

苏寒转身时，看见所有平行时空的洛璃同时倒在血泊中——农舍里的她为保护药圃被魔修重创，侠女洛璃为救百姓力竭而亡，最残忍的画面里，凌仙宫主为封印烛龙灰飞烟灭前，眼角滑落的泪竟凝成了苏寒的剑穗。

“这就是你要守护的苍生？“魔修门主的笑声里带着苏寒的哭腔，“他们只会在享受平安时忘记剑仙的血！“他挥出三阴化骨剑，斩向正抱着女婴剑胚的楚璇玑。苏寒本能地挺剑去挡，却发现自己的剑穿过了楚璇玑的身体。

“寒儿，我们早就死在三百年前了。“洛璃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苏寒震惊地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这才惊觉时空裂隙中的一切不过是执念所化的幻境。真正的他此刻正躺在万剑崖底，胸口插着自己的剑，洛璃的尸体紧紧贴在他逐渐冰冷的怀中。

“原来...这就是轮回的真相。“苏寒终于看懂凌仙录最后一页的空白——所谓逆乱阴阳，不过是让将死之人在执念中做最后的黄粱梦。他望着幻境中抱着女婴剑胚远去的楚璇玑，缓缓松开了握住洛璃的手。

当楚璇玑抱着剑胚走出剑冢时，晨光正刺破云海。她听见剑胚中传来苏寒的传音：“替我告诉念安，剑的宿命不是斩尽妖魔，是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温度。“剑胚突然绽放出九瓣莲光，在楚璇玑掌心凝成一枚星轨状的剑魄。

多年后，凌仙宫的藏经阁多了一本《剑鼎长明录》。书中记载着苏寒最后一次轮回时的记忆：他在农舍后院种下一片桃林，洛璃在树下捣药时，总会把沾着桃花瓣的药膏抹在他练剑磨出的血泡上。他们谁都没提过往世，只说这一世的桂花蜜酿得格外甜。

而在剑冢最深处，苏寒与洛璃的躯体早已化作石像。苏寒的手指永远停留在洛璃耳后，那里有片没有褪尽的珍珠白鳞片，像极了凌仙宫前那株三百年前突然绽放的并蒂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