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残卷秘辛

苏家藏书阁的十二重檐角挂着青铜铃，在细雨里发出空灵的哀鸣。林风站在滴水檐下，看雨珠顺着琉璃瓦汇成银线，恍惚间竟似望见了父亲临终前咳在帕子上的血丝——同样蜿蜒的纹路，同样刺目的猩红。

“公子久候了。“

朱漆大门无声滑开，苏瑶绾着流云髻，鬓边累丝金凤衔着颗泪滴状的血珀。她今日着了件月白留仙裙，外罩的鲛绡纱随着步伐漾起波纹，恍若将一泓秋水披在了身上。

林风嗅到沉香木特有的苦香，混杂着少女发间清冽的雪松气息。他低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鹿皮靴，靴尖还沾着青狼山的赤铁矿粉——三天前那场恶战残留的灵力，正在他经脉中凝成灰色的雾漩，每当雨声密集时，便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响。

“此阁共七层，暗合北斗七星。“苏瑶的绣鞋踏过青砖，砖面浮现出龟甲纹路，“公子可知为何要用地煞砖铺地？“

话音未落，林风突然按住腰间重剑。前方五步处的砖缝渗出靛蓝幽光，凝成半透明的人形虚影。那虚影手持长戈，甲胄上布满星辰刻痕，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磷火。

“这是看守藏书阁的兵俑残魂。“苏瑶并指在虚空画符，金芒闪过，虚影化作青烟没入地砖，“七百年前苏家先祖斩杀十万敌兵，将其魂魄炼入地脉。公子若踏错一步......“

她忽然顿住，因为林风的重剑正指向东南角的青铜烛台。剑身映出烛火，竟照出个蜷缩在梁上的黑影——那是个浑身缠满符纸的侏儒，眉心镶着枚血色灵石。

“窥天阁的探子？“苏瑶冷笑，袖中飞出三枚玉簪。侏儒怪叫一声化作黑烟，玉簪穿透梁柱钉入石墙，簪尾犹自震颤不止。

林风抹去额角冷汗，方才他分明看见侏儒手中捏着半块残玉——与他剑穗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苏瑶却像什么都没发生，径自推开鎏金蟠龙纹的门扉：“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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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颗鲛人脂凝成的长明灯下，林风终于明白何为“汗牛充栋“。乌木书架高逾十丈，每层都悬浮着光茧，其内古籍或为玉简、或为兽皮，甚至有用凤凰羽编织的秘典。他伸手欲触某卷竹简，却被苏瑶按住手腕：“那是《九幽炼魂录》，活人碰了会魂火离体。“

少女指尖的温度让林风一怔。他这才注意到苏瑶左手小指缠着银丝，丝线另一端消失在书架深处，每隔三息便泛起幽蓝涟漪。

“东侧第三架有本《流云剑诀》，西侧第五架藏着《龙象功》残篇。“苏瑶引着他穿过漂浮的典籍，突然在某卷青铜简前驻足，“但公子真正想找的，恐怕是这个吧？“

她屈指弹向虚空，鎏金香炉应声移位。暗格中青玉方匣缓缓升起，匣面北斗七星的凹槽泛着血光——与林风剑穗残玉的形状严丝合缝。

当残玉嵌入凹槽的刹那，整座藏书阁响起龙吟。青玉匣化作齑粉，青铜残片悬浮半空，蝌蚪文如同活过来般游动。林风瞳孔中倒映出浩瀚星海，那些文字竟是星辰燃烧的轨迹！

“啊！“

剧痛撕裂识海，林风跪倒在地。他看见父亲在暴雨中挥舞重剑，剑锋划出的弧光与星轨重合；听见母亲哼唱的童谣变成古老咒语；感受到掌心渗出滚烫的血液，在青铜残片上绘出饕餮图腾。

“吞天造化，以血为引......“

虚无中传来的低语让林风浑身战栗。待他清醒时，掌心已多了枚漆黑戒指，戒面星纹正贪婪地吮吸着他伤口渗出的血珠。更诡异的是，那些被吸食的血液在戒面凝成暗金纹路，宛如活物般缓缓蠕动。

苏瑶突然贴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耳垂：“公子可知，这枚黑戒上一次现世时...“她呵气如兰，却说出血淋淋的真相，“天武帝国三皇子被吸成干尸，夜雨楼十二位渡劫期长老道心尽毁。“

阁楼突然剧烈震颤。林风扶住书架，瞥见窗外悬着三顶云纹轿辇。为首紫袍人腰悬蟠龙玉佩，声如寒铁：“苏小姐的玄阴之体，合该入我天武皇室修炼。“

黑戒突然暴起幽光。当紫袍人玉佩亮起微光，戒面星纹竟凝成血色竖瞳！林风慌忙藏身阴影，却听苏瑶在耳畔轻笑：“看来公子身上的秘密，比我们苏家收藏的所有古籍都有趣呢。“

雨声骤急，地煞砖下的残魂发出呜咽。林风握紧黑戒，发现那枚“眼睛“正透过他的指缝，凝视着轿辇后某个存在——那是团没有轮廓的黑雾，隐约可见雾中伸出无数婴儿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半块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