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证据揭秘,真相惊人
烛火在青瓷灯罩里爆了个灯花,石洛瑶腕间的银镯磕在黄花梨桌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盯着案头镇纸下压着的半张药方——那是母亲临终前攥在手心的东西,此刻竟与羊皮纸上的墨迹重叠成相同的走势。
“嘉佑三年春,陇西军粮调拨图。“萧逸尘染着血的手指划过卷轴暗纹,那些凸起的六棱纹路突然在他掌心割开细小的血口。
石洛瑶瞳孔微缩,想起方才银丝阵里沾着血的铜铃碎片——那些本该在五年前沉入汴河的东西。
石老爷喉结滚动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博古架,一尊青玉貔貅应声而碎。
他盯着羊皮纸上暗红的石氏族徽,那本该用朱砂拓印的纹章,此刻正诡异地泛着铁锈味。
“这...这是...“他枯槁的手指突然痉挛般蜷缩,袖中掉出半截缠着金线的犀角梳——正是石洛瑶及笄那日,生母插在她发间的旧物。
石夫人绣着金凤的裙裾扫过满地碎玉,染着丹蔻的指甲突然掐住石老爷的手腕:“老爷莫要中了奸计。“她鬓间的点翠步摇纹丝不动,唯有腰间禁步下悬着的银香球在剧烈摇晃,“这拓印手法粗劣得很,倒像是...“
“倒像是用血沁出来的?“萧逸尘突然轻笑,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他沾血的手指在羊皮纸上抹过,原本暗沉的纹路突然浮出细密的金线——正是兵部密报专用的金鳞粉。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响,石洛瑶突然伸手扯下石夫人腰间香球。
银链崩断的刹那,六枚刻着西夏文的铜钱叮叮当当滚落在地,其中一枚正巧嵌进青砖缝隙,露出半截“天授通宝“的字样。
“继母可知这是何物?“石洛瑶足尖碾住铜钱,鞋面上绣着的白莲突然洇开暗红——那是萧逸尘伤口渗出的血,“三年前陇西大旱,朝廷拨去的赈灾粮里掺的,就是这种混着砒霜的西夏沙米。“
石夫人描画精致的眉毛终于颤动起来,她突然伸手去抢桌案上的烛台,却见萧逸尘袖中飞出一道银光。
那盏琉璃宫灯应声而碎,飞溅的蜡油里赫然显出一枚鎏金虎符的残片——本该在五年前与陇西军主帅一同葬身火海的东西。
“石夫人可认得这个?“萧逸尘咳着血笑起来,指尖银丝缠着一块焦黑的木片,“虎符榫卯里的紫檀香气,倒是与您佛堂供的沉香一模一样呢。“
石老爷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颤抖的手抓起案上砚台,却在看到石洛瑶解开的衣襟时僵住——少女心口处蜿蜒的疤痕正组成半个“忠“字烙痕,与羊皮纸上残缺的族徽严丝合缝。
“当年母亲被你们灌下哑药前,用簪子在我身上刻了三天三夜。“石洛瑶的声音比檐下冰棱还冷,她突然掀开萧逸尘染血的披风,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王爷这处箭伤,用的可是石家特制的倒钩箭?“
夜风卷着碎雪扑进窗棂,石夫人捏着佛珠的手指突然暴起青筋。
她脚下那块水色地衣突然泛起诡异的蓝光——那是西域进贡的夜光锦,此刻正映出她绣鞋底暗藏的回鹘文密信纹样。
更夫的梆子声在巷口打了个旋,石洛瑶染血的指尖抚过案上断成两截的玉簪。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念想,此刻簪头嵌着的珍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成团的西夏军布防图。
“继母。“她将染血的羊皮纸按在石夫人剧烈起伏的胸口,朱砂印正巧盖住对方衣襟上绣着的并蒂莲,“您说这证据若是送到枢密院,那些御史台的鸱鸮们,会不会把石家祖坟里的棺材板都撬开验一验?“
石夫人鬓角渗出冷汗,她突然听到后院传来熟悉的鹧鸪哨声——那是她安插在御药房的暗桩接头的信号,此刻本该出现在城南胭脂铺的人,却在她藏匿密信的假山石后露出半片官靴纹饰。
石夫人胸前的并蒂莲被朱砂浸透,金线绣纹在烛火下泛着血光。
她描画精致的唇线突然扭曲成古怪的弧度:“好个忠字烙痕,当年就该让哑婆子的药汤再烫些——“
话音未落,萧逸尘指间银丝骤紧。
那枚沾着蜡油的虎符残片突然割破石夫人耳垂,在她孔雀蓝的领口溅开三粒血珠。
石洛瑶顺势将羊皮纸拍在桌案上,拓着血印的族徽竟与案头那方断砚的纹路重合,惊得石老爷踉跄着撞翻了青瓷灯盏。
“父亲可还记得这个?“石洛瑶突然掀开左袖,腕间银镯内侧的暗纹在烛光里泛青,“母亲临终前咬破手指画的,原是陇西军粮仓的密道图。“
满地滚动的琉璃碎片突然折射出诡异的光斑,石夫人绣鞋底的回鹘文在夜光锦上投出扭曲的阴影。
她染着丹蔻的指甲正要掐断佛珠,忽听门外传来细碎的环佩叮咚。
石玉瑶提着茜色裙裾冲进来,鬓间斜插的累丝金凤钗正勾着半截褪色的平安符。
“姐姐好手段!“她扬手将个沾泥的玉佩摔在青砖地上,镂空的缠枝纹里卡着半片枯叶,“昨夜你在祠堂后墙埋这东西时,可曾想过巡夜的张嬷嬷老眼未花?“
石洛瑶足尖轻点,碾住玉佩下压着的西夏铜钱。
鞋面白莲浸透的血迹正顺着砖缝蜿蜒,竟与玉佩裂痕里的陈年血渍连成一线。
萧逸尘忽然低笑出声,袖中银丝缠住石玉瑶的脚踝轻轻一扯——她腰间荷包顿时崩开,滚出十几粒刻着军械编号的玄铁弹丸。
“二妹妹私藏的这些小玩意,“石洛瑶用断簪挑起颗弹丸,簪头珍珠的裂痕里忽然掉出点金粉,“倒是与三年前兵部失窃的震天雷火药颇为相似。“
窗外风雪骤急,吹得石夫人佛龛前的经幡猎猎作响。
萧逸尘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珠滴在羊皮纸上,竟将残缺的族徽补全成完整的“忠勇石氏“印鉴。
石老爷盯着那方血印,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印鉴边缘的锯齿纹,分明与他藏在书房暗格里的家主私印严丝合缝。
“不可能!“石玉瑶突然扑向博古架,抓起个珐琅花瓶狠狠砸向地面。
飞溅的瓷片里赫然露出半卷泛黄的账本,页角盖着的正是石夫人陪嫁铺子的商印。
石洛瑶绣鞋踏住账本,鞋尖白莲已被血染成赤色:“嘉佑元年腊月初七,城南药铺购入砒霜三十斤——恰好是陇西赈灾粮启运前三天。“她突然转身扯开萧逸尘的绷带,狰狞的箭伤里嵌着半枚倒钩,“这种淬了蛇毒的箭簇,父亲书房暗格里还剩十二支吧?“
更夫的梆子声忽在院墙外变调,石夫人藏在袖中的佛珠突然崩断。
檀木珠子滚进满地碎玉里,其中三颗裂开的珠子竟露出暗藏的密信,西域特制的鱼胶封口在血泊中渐渐融化。
“继母可知为何今夜无人来救?“石洛瑶突然吹响颈间银哨,檐角惊飞的夜鸦爪下闪过寒光——竟是御前侍卫的鎏金腰牌,“您养在护城河边的信鸽,此刻怕是都在枢密院的灶房里炖汤呢。“
石老爷突然发出声困兽般的呜咽,他颤抖的手抓起半截断簪,却在看到簪尾暗刻的西夏文时僵住。
那是他二十年前送给发妻的定情物,此刻却成了通敌的铁证。
“瑶儿...“他枯槁的手伸向女儿,却被萧逸尘的银丝缠住手腕。
绷紧的丝线割破袖口,露出内侧绣着的回鹘商队标记——正是五年前劫杀陇西军粮车的匪帮图腾。
石玉瑶突然疯笑出声,扯断的珍珠项链在满地狼藉中蹦跳:“你以为赢了?“她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抠进地砖缝隙,拽出截烧焦的牛皮绳,“当年大火怎么没把你娘烧干净?
她藏在...“
“二妹妹慎言。“石洛瑶突然掷出断簪,簪身精准穿过石玉瑶的云鬓,钉在身后立柱的夜光锦幔上。
裂开的珍珠里飘落几片焦黄纸屑,拼凑出半幅西夏边境布防图。
萧逸尘染血的指尖抚过窗棂上凝结的冰花,忽然转头对石老爷轻笑:“岳丈大人可愿赌一局?“他苍白的脸映着雪光,袖中滑落的银铃铛正发出诡异的共鸣,“是用石家九族的性命赌御史台查不到假山后的密道,还是...“
后院的鹧鸪哨声突然变成凄厉的鸦啼,石夫人精心养护的长指甲齐根折断。
她盯着从窗缝飘进来的半片官服补子,终于踉跄着跌坐在满地罪证中间。
那是她安插在刑部的眼线昨日才上身的六品鹌鹑纹饰。
石洛瑶弯腰拾起母亲留下的药方,泛黄的纸张突然在血泊中显出水印——竟是盖着玉玺的军粮调拨令。
她将薄如蝉翼的纸片按在石老爷冷汗涔涔的额头,声音轻得像在哄孩童入睡:“父亲选个晴好的日子,把叔公他们都请来吧。“
五更天的梆子穿透雪幕,祠堂方向突然传来梁柱断裂的闷响。
石老爷盯着女儿裙摆上渐次绽放的血莲,终于佝偻着瘫坐在太师椅中。
他腰间那串象征家主身份的铜钥匙,正随着渐亮的天光一根根锈蚀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