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月同辉

苍梧江的涛声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时，林夜正蹲在芦苇丛里包扎伤口。昨夜暗巷里沾染的毒气在经脉中游走，每次呼吸都像吞了把钢针。他盯着掌心若隐若现的星纹，突然将整张脸埋进刺骨的江水里。

水波晃动的倒影中，血月轮廓正在变得清晰。青铜古戒突然震动，戒面浮现的星图比在林府时复杂了十倍不止。当第二颗暗星在“天璇“位亮起时，对岸迷雾沼泽深处传来悠远的号角声。

“哗啦！“

水花炸开的瞬间，林夜本能地后仰。森白獠牙擦着鼻尖掠过，腥臭黏液滴在衣襟上腐蚀出缕缕青烟。那怪物似蛟非蛟，布满鳞片的脊背上凸起七根骨刺，幽绿竖瞳里映着血月倒影。

“七煞毒蛟！“林夜想起曾在藏书阁翻过的《南荒异兽志》，这种本该灭绝的上古凶兽竟在江中现世。他翻身跃上礁石，毒蛟巨尾扫来，整块礁石瞬间化作齑粉。

古戒突然发烫。林夜在坠落中看到毒蛟咽喉处有团拳头大的紫芒，视野自动解析出三条交错的红线——正是昨夜破锁灵阵时出现的奇异状态。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的星芒竟在暴雨中划出真空轨迹。

“噗嗤！“

紫芒破碎的刹那，毒蛟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林夜被气浪掀飞十余丈，后背重重撞在崖壁上。他咳着血沫正要起身，突然发现江面浮起无数气泡。

十二具青铜棺椁破水而出，棺盖上刻着与玄铁令相同的“澹台“徽记。血月之光透过棺椁表面的镂空花纹，在江面投射出巨大的星象图。林夜怀中的青铜戒剧烈震颤，戒面星图与江面投影逐渐重合。

“天枢移位，瑶光破军...“陌生的古语自动从喉间溢出，林夜感觉有热流在经脉中奔涌。当他无意识地踏出北斗步时，江心突然升起直径百丈的漩涡。

毒蛟残尸被漩涡吞噬的瞬间，林夜看见江底躺着座青铜城楼。飞檐上悬挂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荡开的声波竟将血月映成诡异的双瞳状。他头痛欲裂，恍惚间听到母亲在哼唱童谣：“月照双瞳开天门，九曜连珠...“

“小子！不要命了？！“

粗粝的暴喝惊醒幻听。林夜被渔网兜头罩住，粗麻绳勒得他几乎窒息。三个蓑衣人驾着小舟在惊涛中穿梭，为首的老者独眼泛着青光：“敢在血月夜招惹青铜阴兵，你倒是头一个！“

舟身突然倾斜。林夜扒着船舷回头，吓得魂飞魄散——那十二具青铜棺椁正贴着水面疾追，棺盖不知何时全部掀开，每具棺内都立着具身披星纹铠的骷髅。

“撒朱砂！“独眼老者甩出符箓。年轻些的渔夫哆嗦着泼出整袋赤砂，江面顿时燃起幽蓝鬼火。林夜突然发现那些骷髅铠甲上的星纹，竟与自己掌心的纹路如出一辙。

最前方的骷髅突然抬手，江心漩涡中升起青铜巨门。门扉开启的刹那，林夜怀中的古戒挣脱束缚，化作流光没入门内。他感觉心脏被无形锁链拉扯，竟纵身跃向巨门。

“回来！那是往生门！“老者的惊呼被狂风撕碎。

林夜穿过水幕的瞬间，时空仿佛静止。他看见自己倒悬在江面上方，十二骷髅正在行三跪九叩大礼。青铜门内传来空灵女声：“三千年了，终于等到星主...“

剧痛从眉心炸开。当林夜恢复意识时，正躺在破旧的乌篷船里。独眼老者用鱼骨针封住他周身大穴，船头挂着盏绘有九尾狐纹的青铜灯。

“算你命大。“老者往火盆里扔着龟甲，“阴兵借道时敢直视往生门的，活下来的不足十一。“

林夜突然抓住老者手腕：“你见过这种纹路吗？“他扯开衣襟，心口处不知何时多了枚银色星印。

火盆爆出三尺高的焰苗。老者盯着星印看了半晌，突然扯开自己衣襟——枯瘦的胸膛上赫然是同样的印记，只是黯淡得近乎消失。

“这是天墟引路人的标记。“他声音发颤，“上一个带着银星印出现的人，掀起了十二古族之乱。“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林夜转头望去，迷雾笼罩的江岸上，数百盏幽绿灯笼连成蜿蜒长龙。灯笼映照下的黑袍人阵列中，昨夜逃走的银罩女子正抬手结印，她心口的血色咒印在夜色中亮如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