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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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屎到临头

陈腴一脸愕然,身体却是本能地避让开去。

眼看陈故将粪桶往地上一搁,“黄龙汤”四溅。

陈故朝着陈腴咧嘴一笑,柔声道:“把门带上。”

陈腴心有所感,疑惑全无,立刻将那庙门关和。

背靠着庙门,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这打一见面就叫他倍感亲切的老先生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反正现在一看,肯定不是凡人。

陈故揎拳掳袖,将粪瓢插入浑浊的溷桶之中。

蔑笑道:“原以为是主家过生日,来了帮老面皮的乞索儿,没想到是蛇鼠一窝,犄角旮旯的野神,草头神,怎敢倒欺一位福德正神?”

陈故吹胡子瞪眼,不忘将粪瓢搁楞搁楞。

“还吃香火?吃屎吧你!”

说罢,就是一瓢“黄龙汤”捞出,上前就对着一尊石像一脚踹去。

石像应声倒地。

陈腴定睛一看,不就是那原在黄冈岭古道神出鬼没的“小菩萨”吗?

眼见陈故老先生欺身上前,一瓢“黄龙汤”就要泄下。

小菩萨像忽然消失不见,陈故一脚踩空,身子一个趔趄,手中粪瓢汤汁四溅。

泼洒到了旁边一尊神像。

当即神像受污,晦暗下去,隐隐传来迸裂之声。

陈故看都不看,回身又是捞取一瓢。

“嘴都没有的东西,屎到临头,还想跑?”

陈腴却是感觉到眼前一花,是小菩萨像忽然现身,就要撞向自己胸膛。

他下意识伸手一擒,双手牢牢把住着颤抖不已的小菩萨像。

陈腴感觉手中像是按着一头发飙的野猪,力道奇大,险些被其挣脱。

只听陈故怪叫道:“还敢逞凶?好孩子,可得把他给我抓紧咯。”

“诶!”

陈腴木愣愣地应了一声。

随着陈故话音落下,陈腴应答。

后者却是忽然感觉自己四肢百骸也涌现一股巨力。

原本几欲脱手的小菩萨像,现在被自己轻轻松松,手捏把掐。

心中却是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好似哀求道:“陈腴,我帮过你,你行行好,放我走吧。”

陈腴低头看向手中已经不再颤动的小菩萨像。

难道是他在和自己说话?

只听声音再度传来,“六年前,你迷失山中,无人寻得,是我给李家小先生带的路。”

陈腴微微错愕,“还有这回事情?”

小菩萨语气急切道:“我卑身脆弱,不比其他列位,要是再沾染粪土污秽,真会死的!”

陈腴闻言稍稍游移,手上却是没有松力。

小菩萨急切道:“我只是想苟活下去,从没害过人,不信你问喻让!”

陈腴眼神看向那喻太公的金身,心中果然传来老喻的声音,“他确实没招惹我,饿死鬼一个,一直埋头吃香火呢,唉,都不容易,让他走吧。”

陈腴见老喻都发话了,便叹了口气,禁锢小菩萨的双掌微微松开。

手中分量一轻,小菩萨像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故见状,语气略带怨怼道:“你怎么还给他放跑了?”

陈腴一脸歉然,“没抓紧……”

陈故也不戳穿他,反正是爱屋及乌,只觉自己的徒孙心肠就是好。

只是转身看向身后,对着一众神像恶狠狠道:“得,跑了一个,你们剩下几个,都别想跑也别求饶啊,给我一个一个排好队,挨个吃!我说这黄龙汤分量可足啊,都别抢,先到先吃,后到多吃,吃完再走!”

他说话时,好似口含天宪。

剩下的十三尊神像纷纷颤抖起来,还真摆出一字阵来。

陈腴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陈故像是个给猪槽添食的老农,手提着溷桶,嘴角挂着淡笑,慢悠悠走上前去。

还真是一人一瓢,直到最后一位木胎神像,便是将手中大半桶黄龙汤都倾倒下去。

陈故直道:“那铁牛,你把地上洒扫一下,其余的,都走吧。”

眨眼间十二尊被污秽的神像各自退去,只剩一尊铁牛雕像,是陈腴认识它,是山下象月湖中的镇水之灵。

铁牛吐水,将地面污秽全部冲洗干净,又是把脏水吞回腹中。

不知是不是幻觉,陈腴好像听到了极力压制的呕声。

处理完一地污秽之后,铁牛也是当即消失不见。

陈腴眼中,陈故老先生的身形好像略微闪烁一下,复又凝时。

再一看他身边,一瓢一桶,都已不见。

陈腴起初还觉得陈故老先生的做法着实解气,之后便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泼粪就有些太腌臜了。

不似敞亮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就好比山里小孩子时常掐架,最多就是扭打一团,要是互相不对付,可以是从小打到大,但是互相吐口水的手段,年纪稍大些就不会使了。

陈故老先生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丝高人风范不说,甚至都有些埋汰了。

当然,陈腴自觉是没资格品论一个对自己施以援手的长辈的。

陈故自来熟的看向陈腴,笑道:“来得稍稍晚了些,就依之前说的,先给喻公上炷香吧。”

陈腴躬身行礼,由衷感激道:“多谢陈老先生出手相助,此番恩德,小子铭感五内。”

陈故笑着摆手,“金身最是怕污秽,粪桶粪瓢都是一旁茅房里现取的,不过举手之劳,再有下次,你自己也可以使这招应付。”

陈腴闻言也是哭笑不得,照这么说,他也能举一反三。

只要不怕脏,粘上一身粪圬,岂不是原地化身“神见愁”?

就跟黄鼬成精了似的。

“走走走,上香上香!吃饭吃饭!”

陈故又是催促陈腴。

陈腴被他撺掇着在一地废瓦之中找寻到香筒,取出三炷香来。

又是递上火摺子,赶忙又将瓦砾堆中的香炉扒拉出来。

陈故左手持香,神情随意。

他倒是稔熟祭祀事宜,本来在下菰学宫也常主事祭拜至圣先师。

那规矩可就大了,斋戒、迎神、奠帛、进俎、献礼、撤馔、送神。

而且这般大礼,喻太公也经受不住,只能故作随意些了,若是按照神会法兄的说法,这便是叫作无相礼拜。

不过随着陈故躬身参拜一番,插上三炷香。

莲台之上忽然传来奇异之声,好似春枝抽芽一般。

陈腴抬头看去,只见满是细密纹路的太公菩萨金身,好似正缓缓平创愈合。

几息之后,便是恢复如初。

陈腴见状,忙以心声问道:“老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