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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浦江暗涌
1995年清明,黄浦江的晨雾裹着柴油味漫过十六铺码头。陈瑞霖攥着王建军的食指挤下渡轮,军绿色旅行袋里塞满深圳带来的项目书,袋角露出的《浦东新区规划图》被江风掀开一角,露出他用蜡笔圈出的陆家嘴空白地块。
“先找落脚地。“王建国在金陵东路报摊买下整叠《新民晚报》,头条赫然是《外滩金融街规划搁浅》。陈瑞霖蹲在马路牙子上,用吸管蘸着橘子汽水,在报纸中缝画出环状交通网——那是他记忆中延安高架的脉络。
南京西路的梧桐新芽沾着煤灰,国营百货橱窗里摆着三枪内衣与飞跃球鞋。陈瑞霖趴在王建国肩头数电车辫子,突然被乍浦路美食街的油烟呛出眼泪——鱿鱼烤架的焦香混着吴侬软语的讨价还价,这是深圳没有的市井肌理。
“小赤佬当心!“骑二八大杠的爷叔急刹,车筐里的生煎馒头险些翻在陈瑞霖的灯芯绒背带上。他盯着竹匾里金黄的焦底,忽然想起二十年后某家米其林餐厅的分子料理生煎,胃袋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声。
外滩东风饭店的旋转门前,陈瑞霖的儿童皮鞋在花岗岩台阶上打滑。大堂里港商们的金利来领带晃得他眼花,直到看见电梯口的楼层索引牌——“顶层观景台消费满200元开放“。
“去顶楼。“他拽了拽王建军的袖口。
服务员皮笑肉不笑:“小朋友,这里不是儿童乐园。“
陈瑞霖突然指着窗外:“那艘货轮要撞上摆渡船了!“趁众人张望时,他摸出包跳跳糖塞进服务员口袋。三分钟后,他们站在360度观景窗前,脚下是尚未苏醒的陆家嘴。
“这里...“王建国顺着孙子手指望去,只见江滩芦苇荡里泊着几条破木船。
“要造朵莲花,“陈瑞霖用哈气在玻璃上画圈,“花瓣里藏着算盘珠子。“四个月后,当东方明珠旁的证券大厦破土动工时,设计师看着“莲花基座“的招标要求百思不得其解。
JA区房管局的走廊长椅硌得屁股生疼。王建国第三次递上虹桥地块的申请材料,办事员头也不抬:“台商优先政策晓得伐?侬个深圳公司...“
陈瑞霖突然跳下椅子,举着铁皮青蛙蹦到办公桌上:“伯伯,青蛙会不会游泳?“发条青蛙“扑通“栽进茶杯,溅出的水花晕开了文件上的“台资“字样。办事员慌忙抢救材料时,王建国瞥见文件柜里某份《关于鼓励沪港合作试点的内部通知》。
当晚,他们在福州路招待所翻遍《香港商报》,终于找到家濒临破产的港资皮具厂。陈瑞霖嚼着城隍庙五香豆,把股权转让协议折成纸飞机——机翼写着“注册资本30万港币“,那是王建军最后的转业安置费。
次日的豫园茶楼里,陈瑞霖盯着蟹壳黄酥饼发呆。邻桌爷叔们正用股票代码当下酒菜:“延中实业就像这灌汤包,看着鼓囊囊...“
“小心爆仓烫舌头!“众人哄笑中,陈瑞霖突然爬上太师椅:“延中是三鲜馅的!“他蘸着醋在桌面画出K线图,“虾仁代表外资,肉馅是国有股...“
穿中山装的银发老者眯起眼:“小把戏懂挺多?“
一周后,当王建国集团通过港资公司拿下虹桥地块时,才知那老者是上海某信托公司的创始人。陈瑞霖的“三鲜馅理论“,成了打通沪港双币信托通道的敲门砖。
深夜的苏州河泛着油彩般的波光。陈瑞霖趴在河滨大厦窗台,数着对岸棚户区的零星灯火。王建国在身后核对港资公司的印章,突然听见孙子呢喃:“深圳的荔枝树该开花了...“
他想起重生前在陆家嘴办公室俯瞰的钢铁丛林,此刻却怀念起青岩县供销社的霉潮味。一枚钢镚从指缝滑落,在1995年的月光下旋转,正面是稻穗齿轮,背面映出他稚嫩脸庞上苍老的眼神。
商业拼图进度:
土地储备:
虹桥地块(港资皮具厂壳公司持有)
陆家嘴芦苇荡(莲花基座概念提出)
金融通路:
沪港信托通道(三鲜馅理论打开缺口)
深圳证券席位与上海国债回购的联动机制
人才暗桩:
豫园茶楼的银发老者(原华商证券交易所理事)
港资皮具厂留用的财务总监(精通两岸三地税法)
下章挑战:当港资皮具厂突遭商业调查,陈瑞霖如何在缝纫机声中织就金融护城河?豫园茶楼邂逅的老者,又将带来怎样惊人的政商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