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满堂彩
政治学是什么东西？
经济学又是什么？
听都没听过的东西，难道真的是门学问？
还有什么化学、物理、几何……好吧，学富五车的稷下学宫大才子，居然被问得哑口无言。
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景。
步步紧逼的问题一个又一个被罗成抛出来，不但问懵了李斯，还问懵了嬴政和参与小朝会的朝堂重臣。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抛出来，众人才恍然大悟：感情这是在欺负人呐！
众人忍不住失笑出声。
李斯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环顾四周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逼退到丹墀左侧宗室班里，顿时忍不住怒眼圆睁：“大胆，你敢诓我？”
“谁诓你了？”
罗成满不在乎地瞪了回去。
“那你说说，政治学、经济学、几何学什么的都是些什么学问？”
“掏钱！”
学知识没问题，先掏钱。
瞪着纯正又清澈的大眼睛，罗成伸出大手向李斯要钱：“就算是稷下学宫，也得先交束脩才能进学吧？你不掏钱就想学到这么精深的学问，简直是做梦娶媳妇，尽享美事。”
噗！
嬴政忍不住了，憋在胸口的笑意喷涌而出，笑声传遍章华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群臣纷纷忍俊不禁：
“客卿言之有理，廷尉大人，掏钱吧。”
“嘻嘻，进学需交束脩，这是正理。”
“李斯记得行拜师大礼。”
“如此多的学问，廷尉大人的束脩可不能小气了。”
“……”
朝堂上下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话里话外带着刺刺激李斯。
李斯又被噎了个半死，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甩甩袖子悻悻然返回自己的位置站班。
不能继续追着不放了。
已经变成了笑话。
就不能继续追问下去，让自己变成更大的笑话了。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
只要暂时遏制住了开科取士的势头，就能遏制住罗成这个从天而降的潜在竞争对手迅速盖过自己风头，收获大王信任的可能性。
嗯，李斯出面遏制开科取士，只是单纯地怕失宠。
怕失去秦王的倚重。
怕失去很有可能到手的丞相之位。
倒不是真的没看到开科取士的好处。
“罗卿，仔细说说，卿之前所言政治学、经济学……还有什么劳子学问，都是怎么回事？寡人甚是好奇。”
嬴政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急忙问出心里的疑惑。
——难不成，真的有这么多学问？
“禀王上，诸位大人。”
罗成端平双手向政哥和朝堂重臣行礼，缓缓开口解释：“自春秋起，道家、儒家、墨家、法家等学派号称诸子百家，百家争鸣。”
“然，时至今日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造成如此结果，主要原因在于各家各派乃是蔽扫自珍，没有找到正确兼容其他学派学说的原因。”
“若是改变百家争鸣的方式，或许短短十余年内便能结束百家争鸣，形成一门又一门流传百世的学问。”
“比如政治学。”
“所谓政治，乃是行政治理之意。”
“这门学科便是汇聚诸子百家精要学问，形成一门系统的行政治世之学，是为政治学。”
“经者经邦，济者济世。”
“所谓经济学，乃是一门服务于治世之计算方法而已。”
“由于地域不同，风俗不同，物产不同，不同地域需要不同的计算方法。所以，才会形成无数种不同的计算方法，供治理官员选用。”
“经济学便由此而来。”
“诸子百家，各家夫子对此皆有不同的看法和计算方式，大王只需收集不同的计算方法录入书籍，便是一门学问。”
“无论是政治学还是经济学，都是因事而聚，讲究方便实用。”
“而百家争鸣则不然。”
“百家夫子只是为了争个长短，争个脸面，其实屁用不顶。”
“不如统合诸子百家学说，为大秦打造专门的治世之学来得实惠。”
学问是这么做的？
李斯本来已经做好了驳斥罗成言论的准备。
没想到，越听越上头，越听越感觉言之有理，忍不住点头。
早就该这样了。
放开门户之见，统合诸子百家的学说，取其优点去其糟粕，便是惊世之学。
“彩！”
李斯刚想开口赞同，却被别人抢了先。
定睛一看，竟然是向来鄙夷大秦和秦王的儒家夫子淳于越。
也是大秦常奉司左仆射。
“彩！”
嬴係也高高竖起右手大拇指，为罗成喝彩。
有他带头，总是众人纷纷高高竖起右手大拇指喝彩：“彩！”
上卿姚贾面带笑容，高高竖起右手大拇指喝彩：“彩！”
从山东六国前来投身大秦朝堂的寒门士子官员也纷纷竖起右手大拇指喝彩：“彩！”
如此多的重臣连连喝彩，其他人纷纷跟进：
“彩！”
“彩！”
“彩！”
秦王政也情不自禁地高高竖起右手大拇指喝彩：“彩！彩！彩！”
“这才是寡人日思夜想的治世大才！”
完了。
完了。
完了。
千方百计地想压制这小子，没想到，还是被这个身份不明的天外来客俘获了大王的芳心。
李斯心如死灰。
但，脸上还是挤出点难看的笑容，高高竖起右手大拇指喝彩：“彩！”
然后，跟随其他朝堂重臣一起出班恭贺秦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又得治世良才！”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那个开科取士的办法好不好用，不好说。
但，用这种抛弃门户之见，统合诸子百家学说的做学问的方法，肯定好使。
君不见。
吕不韦只是随便招揽了几个稷下学宫的学子，著了一部《吕氏春秋》就名震四野了吗？
未来，也必然名留青史。
倘若按照这个政治学、经济学的统合方法，把诸子百家的治世之法完成编纂，岂不是可以结束延续百余年的百家争鸣思潮？
名传青史的机会啊！
有了这样的机会，谁还敢怠慢？
必须参与进去。
哪怕为此放弃部分利益，支持大王开科取士，也是值得的。
“诸卿，免礼！”
嬴政开心地呲着满嘴大白牙，双手高抬，示意出班道贺的重臣免礼。
目光却依然紧紧锁定罗成：“罗卿，再说说其他学问，寡人听得清楚，好像还有什么几何、物理之类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