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危机感
“我去！你是刚刚打劫了银行，还是中了奖券，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钱！”尤娜被菲诺的阔绰出手惊呆了，餐厅里的营收经过她手的不少，但如果说到是金币，一两个月才会有一次这么大的数目，那得是有人结婚或者宴会才可能。
“发生了一些事……总之这段时间我的经济情况会好很多，你不用担心这些钱的来路不正。”菲诺解释说。
“开个玩笑而已，你的人品我当然放心喽，就是忽然看见你掏出这么多钱来有点意外。”尤娜按住那枚金币，把它推了回去，“不过，这笔钱我是不会要的。”
“为什么？”菲诺愣住了。
“你是个魔女，将来总会去更远的地方，还有更多的事要做。至于我么，虽然也学习了魔术，但最多跑到碧城区那边就算顶天了，家里只是希望我能发展的更好一些，才愿意支持我的。”
尤娜托腮看着菲诺，手指对着她画圈，“所以我们总会告别的，各奔前程，也许很难会再见面，我得让你欠着我的人情，这样你才会记得我一辈子，而不是等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就把我给忘了。”
她是极少数知道菲诺过去的人，虽然并没有那么详细，来自顶城区的金丝雀总要去追寻她遥不可及的梦，无论成败与否。而本就出生在下城区的小厨娘还有家人要关照，是被束缚着脚腕的百灵鸟，最多也就在这地方唱两首歌，大家并非一路人，相逢是种缘分，却未必能永恒。
当然还有的一点就是尤娜的私心，老爹曾经跟她谈起过终身大事的问题，说我们这穷乡僻壤没什么有本事的小伙子，我让你学习魔力知识，就是为了让你再往上面走走，姑娘家有本事了才能钓得到好的金龟婿，整天做梦嫁入豪门的傻二百五只配去烧柴。
尤娜想了想说那老爹你可能要失望了，如果我们家搬到更上面的城区那肯定不会是靠别的男人，只能是靠我，因为我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结婚，根本就没法想象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个没穿衣服的汉子在我的被窝里，我大概率会下意识地给他一刀。
老爹傻眼了，尤娜从小就表现出舞刀弄剑的倾向，小时候就是周围小孩们的孩子王，那群比她大的孩子被暴揍一顿之后服服帖帖，唯这红发姑娘的命令马首是瞻。
因为看到自家的娃是个潜力股，老爹才让同意尤娜选择了符文杀手的道路，本意是想让她如鲜红的蔷薇越开越艳，最好还能插到某个贵公子的花园里。没想到尤娜没变成蔷薇，倒把自己练成了猛虎，一只猛虎的卧榻之侧岂能容得下他人酣睡？
彼时尤娜才十二岁，她穿着一身白染红花的长裙，把腰勒得巨细，跟他老爹说了自己最大的愿望：生逢乱世，就该建功立业，看看远方的世界。
若是个男孩，老爹听到他有这么大志向肯定高兴坏了，但尤娜不是，老爹听了她的话思考了很久，语重心长，说那你的志向里有没有我和你妈的未来。
这句话瞬间就打败了尤娜的雄心壮志，她所选择的道路太过艰辛，很可能会送命，那样作为家中独子，爸妈未免就要白发送红发，那也太可怜了。
猛虎蔷薇的人生之路还未启程，眼看就要中道崩殂，好在老爹也不是个强行要扼杀女儿梦想的人，他跟尤娜妥协，说你可以继续走下去，但你最远只能走到碧城区，再往上就不行了，去那些地方的风险太大，那也不是我们家这点钱能玩的起的地方。
尤娜认真思考了很久，唯有点头答应，于是她的征途就从浩瀚的星辰大海砍成了隔壁村儿的级别。不过这也算可以了，一个城区就能有很多个国家，从下城区到碧城区的路也很远，足够成为她人生之路的一部分，走了一半远征的英雄也能算是英雄。
作为英雄，身边总得有个美人相伴，可惜的是这小破地方没多少人花得起钱，把自家孩子往修行魔力的玩命路上去送。
好在她遇到了菲诺，尤娜觉得这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更关键的是菲诺的质量很高，这种原本来自顶城区的优秀姑娘，要是没遇到龙灾那种事，可能一辈子大家都不会有交际，尤娜怎么可能会放过！
“你的逻辑还真是特别……”菲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分明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可尤娜的脑子里好像装着一个老成精的隐士，总能说出些令人惊讶的话语来，搞的菲诺在她面前经常觉得自己只是个幼稚的小女孩。
“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啦。”尤娜笑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总喜欢盯着菲诺看，明眸善睐，流淌着珠玉般的光，那是她身上最好看也最少女的地方。
平常的时候她就可爱不起来了，以她十六岁的年纪身高还能再长长，如今就已经是比普通女孩快高了一个脑袋的个子，坐下的时候因为腿长还显不出来，一旦站起来很多男人都只能跟她平视。
在这种姑娘面前，很多男人的自尊心都会被打败的，他们更喜欢小鸟依人的那类，最好还能像猫儿一样温顺地盘在自己大腿上。
卡琳在挎包里默默注视着这对好友的谈话，急得直挠爪子，心说菲诺你看不出来吗，这家伙分明是看上你了啊！想把自己绑在你的心底！这种女人摆明了极度危险，论情商你根本就玩不过她的，只会被她吃干抹净！
菲诺当然没法察觉尤娜话语和眼神中的个中深意，在她看来尤娜是自己如今为数不多的好友，对她的感激胜过一切，如果没有尤娜，菲诺的生活可能会过的更艰难一些，那样究竟还有没有活到今天的机会还很难说。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我。”尤娜忽然警觉起来，左看右看，试图找到那双眼神的来源，作为符文杀手，她的作战风格近似刺客，有着出众的感知。
最后她把眼神正确地投向了菲诺的挎包，在那个敞开了一条缝的黑暗里，确实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她。
“是我的使魔。”注意到尤娜的眼神，菲诺索性就打开挎包，把卡琳抱了出来放在桌上。
在这种黑猫形态下的卡琳很少有人能认得出来她是半兽人，浑身都如墨色一样深邃，轻易就能融入夜色中，唯独眼睛格外明亮，璀璨如血红的玛瑙。就算单纯说以黑色的猫这一类型来考量，卡琳也长得算是猫中翘楚，透着一股出众的气质，很讨猫奴们的喜欢。
“居然是只猫！按理说使魔什么的不都应该各种威武霸气么，少说也得是狮子老虎大灰狼什么的。”
嘴上是那么说，尤娜还是很喜欢的，看她发亮的眼神就知道了，大多数女孩对猫猫都没什么抵抗力。她伸手打算把卡琳抱起来，卡琳一个轻巧的跳跃，躲过了尤娜的手指，抬头看着她，扔出了一句有点敌意的质问。
“谁允许你碰我的！”
任何人听到那句话都会觉得她有敌意，这也没办法，签订过契约之后菲诺就是她卡琳的魔女，如今忽然看到个心怀不轨的家伙，卡琳没有给尤娜一爪子已经很给菲诺面子了，尤娜在她心里直接就已经被打上危险分子的标签。
“脾气还真爆，打起架来应该是超凶的那种啊哈哈！”
尤娜没怎么生气，还是笑嘻嘻地想要去摸卡琳一把，于是乎一人一猫就开始打架，卡琳各种猫挠，尤娜各种躲避，她跟菲诺不一样本身就很擅长近攻和速度，就算对手是只猫也能应付，两个人就像在眼花缭乱的打拳击。
在菲诺的眼里这算是友好相处的证明，至少表面上是，尤娜是少数不会排斥半兽人的存在，修行魔力的人或多或少总会跟半兽人打招呼，她和卡琳一见面就玩的这么亲热，看起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尤娜！加菜！”有人高声招呼。
“好的！马上来！”
叙旧归叙旧，工作归工作，当下还是工作的时间，尤娜当然不能怠慢，她丢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就夹着菜单一路小跑过去，换上标准的工作式笑容。
菲诺这才注意到今天店里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尤娜奔去的也是同样隐蔽的角落位置，那一块周围挂上了猩红的帘幕，看起来得有好几张桌子拼凑起来，尤娜进出都是弯着腰掀开帘子再慢慢放下的，里面的客人始终不露面。
什么人吃个饭还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这个朋友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啊。”卡琳咬牙切齿地说尤娜坏话，作为猫猫没有打赢人类导致她愈加气愤。
“她可是符文杀手，当然得厉害了。”
菲诺没听出来卡琳的意思，还在炫耀尤娜的身价，那个职业正如字面上的意义，是个类似杀手的存在，但符文杀手不仅精通暗杀作战的方式，还同时熟悉符文魔术，尤娜要学习的东西一点都不比菲诺少，开销当然也很多，一般人负担不起这么昂贵的学习。
“真不知道你这么单纯，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居然没被人骗到什么黑矿场去挖矿。”卡琳除了哀叹也没什么话可说了，要是没有她出现的话，按照菲诺与尤娜之间的节奏，估计要不了多久，菲诺就得被尤娜骗到什么小旅店里去束手就擒，连骨头都得被嗦干净。
但幸好，有她卡琳在，不纯洁的关系必须立刻被中止，自家的玉白菜怎么也不能让外人偷偷拱了！
猫猫挺胸抬头，满怀守护魔女的雄心壮志。
尤娜回来的时候把菜单交给了其他的服务生，上面除了那桌客人们的点单，也有尤娜为菲诺点的招牌菜。
这家餐厅的招牌菜叫做咕咕烤鸡，因为那种鸡叫起来不是咯咯而是咕咕得名，听起来其实有点像斑鸠。不过它的肉质很紧实，烤过之后那只鸡会像要飞起来一样展翅，翅膀比一般的鸡要大很多，委实是又好吃又好玩的东西。尤娜家的农场就养了很大一群咕咕鸡，每天都得杀掉几十只。
“那桌是什么人？居然会那样吃饭。”菲诺随口问，她是个好奇宝宝，遇到不明白的东西总喜欢礼貌的问一句。
“一群猎头。”尤娜把带来的柳橙汁放在桌上，给自己和菲诺都倒了一杯，她委实是有点渴了。
这个猎头并非是指物色人才的家伙，而是一种社会群体，他们生存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佣兵，狩猎，采集，和战争，总而言之是什么都干。
其中有经验丰富的普通人，也有原本修行魔力的人，因为发现自己的天赋就那么点，往上也不能有所成就，索性就找个门路谋生。这些有手段的家伙往往是猎头群体里的中流砥柱。
人们常说有猎头出现的地方往往意味着有利可寻，但正因为是牵扯到自己的利益，猎头们总是报团行动，来去隐秘，做事比小偷还谨慎，外人很难插足他们其中。
“不过嘛，我觉得不像。”尤娜灌了一大口果汁，清清嗓子，凑近菲诺小声说，“他们个子都很高，看上去就训练有素，装备好的出奇，看两眼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队伍里面甚至还有女孩。这根本就不是一群猎头能有的配置，猎头里的人应该是形形色色什么都有的才对，我倒觉得他们更像是在故意掩盖自己的身份。”
“听着确实很奇怪。”
“嘛，反正这也不关我的事。”尤娜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舒舒服服地靠好，“他们来了有五天了，直接就住在店里的客房，每天吃喝比一般人都要多，钱也没少付，那我还计较他们的身份是真是假干嘛？反正店里有我在呢。”
她的自信绝非空穴来风，符文杀手所擅长的符文魔术，更多的时候都是当做陷阱使用，以锋利迅捷的进攻掩盖，巧妙给敌人布下难以察觉的致命一击。
这餐厅里喝醉了的人惹出些什么事来也不是没有过，基本上都是瞬间就会被解决，因为店里那些地板上的木屑果壳不仅仅是装饰品，也是用来遮掩符文的道具，尤娜随时都能启动它们，这是她的主场。
“不是猎头的人却要装成是猎头？”卡琳思考了几秒钟，感觉自己来了兴致，从桌上一跃而下。
“卡琳？你要干嘛？”菲诺看到那只黑猫正在渐行渐远。
“去看一看喽，不是常说猎头的出现就代表有利可寻吗？我可最喜欢钱了。”卡琳晃晃尾巴，迈动猫步快速地往那个猩红的帘幕底下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