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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险境
熊清听得心惊胆战:“等会儿会发生什么?”
逍遥子送他一个春风般的微笑,下车,进城。
熊清坐立不安地呆在马车上,没一会儿汗出如浆。逍遥子把荣引的剑留在了马车上,熊清把它紧紧抱在怀里。
想来颇有些五味杂陈。当时荣引命人责打岚,他恨不得把荣引千刀万剐,而今,却是荣引留下的剑让他稍觉安定。
逍遥子还是荣引的朋友。
熊清叹口气。他不愿再想这件事,于是决定好好猜一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熊清撞破头也没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他先听到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声。正是茫然之际,一位妙龄少女忽然撩开车帘,娇笑道:“这位公子可是逍遥先生的朋友?”
熊清愣了:“我……我……”
少女笑道:“逍遥先生和我家主人相谈甚欢,我家主人说,把公子留在城外未免太冷落,命我请公子前往寒舍。”
熊清不仅听得一头雾水,还满脸通红。少女一身绿罗裙,腰肢纤细,白皙脸蛋上一对大眼睛笑盈盈地看着熊清。熊清结巴半天,挤出一句:“你家主人是?”
少女道:“王员外。我是王员外的婢女,叫做阿莲。”
熊清心里刹那间转过无数个念头。
逍遥子让他不管发什么都别轻举妄动。逍遥子还说可以喊喊救命。可面对这俏丽少女的邀请,熊清实在不想喊什么救命。
但逍遥子说了去王府杀人,又怎么跟王员外相谈甚欢起来?
阿莲忽然凑到熊清面前,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腕,娇嗔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啦。”熊清浑身的血都冲上了脸颊,一颗心快要蹦到嗓子眼。
他就这么云里雾里地让阿莲拉下了马车。下车后熊清晕乎乎地四望,发现车夫已没了踪影。
一条官道上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人。
阿莲哼着愉快的调子,拉着熊清蹦蹦跳跳往前走。熊清感受着右手手腕那里传来的柔滑细腻,心如撞鹿,简直觉得整条手臂都无法动弹了。
……整条手臂真的无法动弹了。
因为阿莲的手指在他手腕上重重地捏了一下。
熊清疑惑地抽了抽手臂,竟然毫无知觉!熊清大骇,忍不住叫道:“你!”阿莲回过头,笑眯眯道:“怎么啦?”
熊清惊惧地吼道:“放手!”
阿莲不说话,还是微笑着拉他往前走。熊清现在才发觉,她这笑容竟有说不出的诡异。幸好他左手还拿着长剑,熊清毫不犹豫挥剑劈向阿莲!
谁知阿莲伸手一抓,一股奇异的震动从长剑上传来,熊清左手一麻,不由自主松了手。阿莲笑道:“公子没有力气拿剑,就让奴婢来吧。”说罢她收起长剑,顺手点了熊清左臂穴道。
熊清左臂也麻了,脑海一片混乱,情急之中竟然就势蹲下,摆一副耍赖的姿势试图拖住阿莲。阿莲被拖得弯下腰,眨了眨眼睛,笑容多了几分讥讽:“逍遥先生竟有你这般朋友,真是辱没了他的名声。”
熊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竟被这娇弱少女扛在了肩上。
阿莲叹口气,只说了一句:“公子既然不愿走路,那就让奴婢代劳了。”她哼着小调,步履轻快地进城。城中街道上已有行人来来往往,不少人驻足观看。
熊清趴在阿莲肩上,半边身子都麻了,挣扎不得。见路人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他只想赶紧钻进地下。
阿莲倒不在意,走着走着就扬声娇喝:“王府的客人!看什么看!”许多人一听,连忙避开。
终于到了王府,熊清已经满脸充血,不辨东西。他只知经过了一些关着门的房屋,又经过一些山石树木,到了一间大厅前。
阿莲刚刚在厅外站定,厅上就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逍遥先生的朋友到了?快请快请。”
听到“快请”之后,阿莲把熊清抛了进去。熊清一头摔在冰冷的地板上,险些吐出一口血。
他挣扎着抬头,瞟见大厅一边逍遥子的身影,连忙用尽全力大喊:“救——”喊到一半,熊清愣住。
大厅一边逍遥子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好像是个普通的客人,然而他的剑却扔在地上,还有七八个人拿刀抵着他的脖子。
这七八个人偏偏都用双刀,十几把刀一起逼住逍遥子,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被架起来的鸭子。鸭子一样的逍遥子居然还困难地扭过头,对熊清露出一个“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惊讶表情。
熊清几欲晕厥。
如果不是浑身麻木无法动弹,他真想跳起来破口大骂。
逍遥子口口声声说什么见识一下埋伏,现在倒把自己埋进去了。
坐在厅堂正中的王员外是个胖子,他看看熊清,看看逍遥子,呵呵大笑:“逍遥先生,你以为把你朋友留在城外我就不知道了?”他忽然鼓起嘴,吹出一声尖锐的哨音。
熊清浑身一抖,他听出这哨音正是那日九道山庄护卫屠杀前传来的哨音!
来不及多想,哗啦啦一片寒光闪闪的刀刃就贴住了他的脖子。熊清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两腿控制不住地发抖。
王员外满意道:“你把解药药方说出来吧,不然我就要他的命。”
逍遥子道:“你先说,你怎么知道那天我从武当山下来后去了楚国客栈。”
王员外道:“逍遥先生,别装了。我晓得你吃这套,你不会让他死的。就跟那谁,那瘸子,要不是因为你,他能活这么多年?说吧。”
逍遥子很平静:“你怎么知道那时我在楚国客栈。”
王员外道:“说吧,不然你朋友就要死了。”
逍遥子道:“不说会死,说了马上死,我为什么急着投胎。”
王员外猛一拍桌子,怒喝道:“逍遥子!你真当我没办法么!我也给他尝尝天焚的滋味,不怕你不说!”
这下逍遥子不说话了。
王员外喘了几口粗气,尽量放平声音:“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没死,居然就在荣瘸子那里躲着。王成是去找荣引,他不小心杀了荣引,你又杀了王成,这笔债勾销。你说出药方,换你朋友一命,如何?”
逍遥子叹口气:“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王员外道:“因为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五年前就该是了。我不想跟死人多费口舌。”
逍遥子长叹:“告诉一个死人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想死得明明白白。”
熊清越听越惊恐,逍遥子这是完全任人宰割的架势?他那恐怖骇人的剑法,难道尚未使出就被制服?若是逍遥子死了,他又该怎么办?
逍遥子接着道:“你也中了天焚,还能看能走,靠别的药拖着的?如果没有这解药,你迟早也得死。”
王员外满脸肥肉沉甸甸地抖动,在大厅里转了几个来回,看起来既紧张又犹豫。最后他经过熊清身边,低头看了熊清一眼,嘲讽道:“年轻人,你知道你交了个什么朋友?”
熊清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茬,又动不得,只能转转眼珠表示我在听。
王员外冷笑几声:“你这朋友,心高气傲的很。五年前跑到武当山上去杀张掌门,谁料张掌门的朋友们都在,把他绑了当猴耍,那时真是轰动武林。还在杀手榜上排到第十,呵,当真丢尽暗河的脸。”
熊清其实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下意识看向逍遥子。逍遥子转过头,脸侧线条冷硬起来,似在咬牙。
王员外瞟了瞟逍遥子的神情,目光多了些笃定,又对熊清柔声道:“你劝劝他,他说他知道解药的药方,你让他告诉我,我就饶你不死。他就是个杀手,你不必为这种人赔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