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付费才能活

恐慌，如同深海的冰冷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淹没了陈默的理智。

他猛地伸出右手，用指甲死命地去抠挖手腕上的黑色手环。那手环却像是长在他肉里一般，纹丝不动，冰冷的触感反而更加清晰。他发了狠，用指甲在连接处划出了一道道血痕，可除了徒增疼痛之外，毫无用处。

“假的……一定是假的！”

陈默喘着粗气，反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传来。

痛觉如此真实，可手腕上那猩红的倒计时依然在无情地跳动。

【23:55:04】

【23:55:03】

它就像死神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陈默的心跳上。

完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没有死在冰冷的楼底，却要死在这更诡异的倒计时之下。这是什么来自地狱的玩笑？

就在他几近崩溃之际，床头柜上那台屏幕碎裂的老旧手机，突然“嗡”地一声，亮了起来。

不是电话，也不是普通的短信提示。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亮光，整个屏幕被一种暗红色的光芒笼罩，仿佛手机本身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陈默心脏一缩，迟疑着拿起手机。

屏幕上没有信号，没有运营商信息，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仿佛用鲜血写成的标题——

《“人间游戏”玩家手册》

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颤抖着手指，陈默点开了那条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息。密密麻麻的血色文字，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欢迎来到“人间”，这是一个真实的游戏。】

【规则一：生命是唯一的货币。你手环上显示的“生命时长”，是你在本游戏中生存的唯一凭证。时长归零，即为真实死亡。】

【规则二：游戏面前，人人平等。全球所有人类都已被标记。72小时后，所有未激活者将被强制激活，并随机获得一小段初始时长。在此之前，他们对游戏一无所知。】

【规则三：时长可以被赚取，也可以被消耗。玩家可通过完成随机刷新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城市副本”来获取高额时长奖励。同时，时长也可用于交易、购买特殊道具，甚至赋予他人。】

【规则四：失败的代价。副本任务失败，将视情况扣除大量生命时长。时长不足者，当场抹杀。】

【规则五：你好，幸运的“候选者”陈默。作为公测内测玩家，你获得了24小时的初始时长。你的新手试炼副本将于1小时后，在你当前所在位置楼下的“好又多24小时便利店”准时开启。】

【提示：放弃新手试炼，生命时长将直接清零。】

【祝你好运。】

信息到此为止。

陈默拿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一字一句，反复看了三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地敲在他的神经上。

如果说手环上的倒计时让他恐慌，那这份《玩家手册》，则让他堕入了彻骨的冰寒。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恶作剧。

这是一个覆盖了全球、即将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的、血淋淋的真实游戏！

而自己，就是第一批被扔进这绞肉机里的“幸运儿”。

“24小时……一小时后……”陈默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手环上的初始时长，就是他的本金。

一小时后开始的新手副本，是他唯一的续命机会。

成功，他或许能活下去，甚至赚取更多的时间。

失败，或者放弃……他连这仅剩的23个多小时都活不完，会立刻归零，然后被“抹杀”。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压过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他想到了女儿依依的脸。

如果这个游戏是真的，如果生命时长真的可以被“赋予”……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有机会赚到足够的时间，不仅让自己活下去，还能保护他的女儿，保护他的家人？

这个念头，像一抹穿透乌云的光，瞬间照亮了他死寂的心。

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他也要死死抓住！

“便利店……”

陈默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他从床上一跃而下，迅速换上了一套耐磨的运动服。作为一名城市规划师，他对环境的分析和利用几乎是本能。副本既然设置在便利店，那必然和那个特定空间有关。

他环顾四周，寻找着能被称为“武器”的东西。目光扫过，最终落在厨房的刀架上。他抽出了其中最长的一把水果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对副本里的“危险”有没有用，但握着它，至少能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他深吸一口气，拧开房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静悄悄的，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他走到楼下，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有了零星的行人——赶着去上早班的环卫工，晨跑的老人，遛狗的年轻人。

陈默下意识地拉起袖子，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黑色手环，然后目光隐晦地扫过那些路人。

他们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他们脸上的表情，平静而祥和，对即将到来的末日一无所知。

《玩家手册》说得没错，在72小时的倒计时结束前，这个世界，还维持着最后的和平假象。只有他这样的“候选者”，被提前拉入了战场。

这种信息差，或许……是自己的优势。

陈默压下纷乱的思绪，目光锁定在了街角那家24小时亮着灯的“好又多”便利店。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地方，过去无数个加班的深夜，他都会在这里买一桶泡面、一根火腿肠。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胖老板，还会多送他一包榨菜。

可现在，那个熟悉的地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便利店的招牌灯似乎接触不良，正一闪一闪，光线明灭不定，将门口的地面映照得忽明忽暗。玻璃门上，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今日盘点，暂停营业。”

可店里明明亮着灯，透过玻璃，甚至能看到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

陈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靠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旁边的单元门里走了出来。是住在三楼的李大妈，一个平日里非常热情的邻居。

此刻，李大妈的眼神却有些呆滞，像是梦游一样，径直朝着便利店走去。

“李大妈！”陈默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李大妈却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到。她无视了门上“暂停营业”的牌子，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叮咚——欢迎光临！”

店内传来了那熟悉又廉价的电子迎宾声，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李大妈走了进去，玻璃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陈默死死地盯着店内，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况。

可就在下一秒，便利店里所有的灯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掐灭，瞬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紧接着，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黑暗中猛地传出，又在瞬间戛然而生！

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在了喉咙里。

一秒后，店内的灯光恢复了闪烁，一切又回归了原样。

只是，店里……已经没有了李大妈的身影。

陈默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低头看了一眼手环上的倒计时。

【新手试炼副本开启倒计时：00:09:47】

不到十分钟了。

他没有选择。

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陈默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一步一步，朝着那家吞噬了生命的便利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