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焚城一爆
“喂？”我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还有我自己都能察觉到的，轻微的颤抖。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陆泽的声音，低沉，有点沙哑，像是喉咙里卡着一团棉花。“苏晴。”
只是两个字，却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我的心口。曾经，这两个字带着他特有的清冷和骄傲，如今却多了一丝……疲惫？或者说是压抑？我分不清，也不想分清。我只知道，听到他的声音，我的神经就条件反射地绷紧。
“陆泽。”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尽量平静，甚至带点冷淡，“你给我打未显示来电，想干什么？”
直接，不给他任何绕弯子的机会。我没时间和这个男人玩那些你猜我猜的游戏。
他沉默了一下，电话那头传来很轻微的呼吸声。那种沉默让我觉得窒息，仿佛他就在我面前，用那种审视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问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习惯性的掌控感，但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我嗤笑一声，这男人，都到这地步了，还摆着他陆总的架子。
“我凭什么要接你电话？”我的声音更冷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陷害我，纵容林可欣，甚至在我辞职后还对我穷追猛打，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值得‘接电话’的关系吗？”
我把心里的火气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他再次沉默。这次的沉默有点长。我能感觉到，他可能在犹豫，或者在组织语言。他陆泽什么时候需要这样斟酌着跟我说话了？以前不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吗？
“我没有陷害你。”他终于开口，声音更低了，“那天项目评审会的事情……是林可欣，她……”
“够了！”我厉声打断他，“林可欣？陆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推卸责任吗？她做的事，哪一件不是你默许甚至纵容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那些小动作！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怎么抢我的方案、怎么改我的演示稿的！你在现场，你什么都没说，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我！你和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俩绝配！”
说出“绝配”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绝配？曾经我以为和我绝配的是他，结果呢？
我的情绪有点失控，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周围安静极了，我担心我的吼声会吵到楼下的邻居。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打给你，不是想和你吵架。”陆泽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他刚才被我吼了却没有发飙，这本身就很奇怪，“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近况。”
“我的近况？”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陆泽，你现在假惺惺地关心我的近况？你在星河互联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你怎么不关心我的近况？现在我辞职了，自己开工作室，你又带着星河互联的法务部和公关部轮番轰炸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关心我的近况？”
我越说越激动，每一个字都在控诉他。那些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个电话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冷笑一声，试图用这种方式刺痛他，“我的工作室发展得不错，我的用户很喜欢我的产品，我不用再看你的脸色，不用再忍受你们那些为了赶进度而牺牲质量的烂方案。我的近况就是——没有你，我过得更好！”
这句话说出来，既是在告诉他，也是在说服我自己。没有他，我真的更好吗？那些艰难的时刻，那些孤立无援的时候，心里就没有过一丝动摇，一丝软弱吗？有，当然有。只是我不能让他知道。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这次的沉默更长，长到我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就在我准备挂断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得像从很深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无力感。
“苏晴……”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接下来的话，“星河互联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星河互联的项目出了问题？这算什么？向我诉苦吗？还是想暗示什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语气依然冰冷。
“用户流失……口碑崩盘……”他喃喃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比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我没有接话。虽然他做的产品我看不上，但他毕竟是星河互联的技术总监，能力摆在那里。项目会出这么大的问题，我不意外，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严重。
“我应该听你的……”他忽然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悔意，但又别扭得很，“当初，如果你还在……”
“你拉倒吧。”我打断他，胃里一阵翻腾，“陆泽，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我苦口婆心跟你说用户体验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跟林可欣一起赶进度！你在我的方案上大笔一挥地改需求！你根本不信我！”
“我……”
“你现在项目失败了，想起我的好了？”我讽刺道，“不好意思，晚了！我苏晴不是你们星河互联的垃圾回收站，更不是你陆泽想起来就招之即来、想抛开就一脚踹开的备胎！”
我字字珠玑，说得痛快淋漓。心里的郁气散了一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苏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陆泽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急切，“我……我一直……”
他没有说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冷笑，“那是怎么样？是你陆总大发慈悲，觉得我还剩点利用价值，所以想把我捡回去给你擦屁股吗？”
我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最后一层伪装。
“不是！”他吼了一声，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戳中痛处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冲动，“苏晴，我他妈……”
他猛地刹住，后面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陆泽，什么时候在我面前爆过粗口？
“你他妈什么？”我追问，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很少这样失控。
电话那头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像是一头困兽在喘息。
“听着，苏晴。”他的声音重新压低，带着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沉重，“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信息或者……警告？”
我的心猛地一跳。来了。他提到了。他怎么知道我收到了警告？
“你什么意思？”我握紧手机，指关节泛白。
“没什么意思。”他语气变得捉摸不定，“只是问问。如果有人联系你，或者你知道什么……关于星河互联，或者关于我，或者关于……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他说的含糊不清，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关于我不知道的事情？他到底在指什么？那个“致命漏洞”？他知道那个漏洞是什么？他知道发短信的人是谁？
“陆泽，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压下心底的震惊，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
“苏晴。”他的声音重新变得低沉，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感，“你相信我吗？”
相信他？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我怎么可能再相信他？在他一次又一次伤害我之后，在我被他逼到绝路之后？相信他，就等于把自己的脖子重新伸到他的刀刃下。
“陆泽，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我反问，声音里充满了讽刺和绝望，“你别再跟我玩这种把戏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别他妈拐弯抹角！”
“好。”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变得坚定起来，“那我就直说了。”
他停顿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我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直觉告诉我，他要说的事情，可能比我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苏晴，”他字句清晰地说，“你现在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