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火器
猴桥隘口位于腾越府西部，是明末滇缅境上重要关卡，自古便是是南方丝绸之路的咽喉要地，它横跨槟榔江，过了桥便到了缅甸。
这日正午，使节车队到了猴桥关。
守桥官兵早已知道使团要来，草草查验了出关文书，便挥手将车队送过桥。
顾言骑马落在最后，转头瞧向来路，路上空无一人。
白铁骨凑到面前，低声说道：“我们这就进了缅甸，可红璃丫头还没有跟上来。”
顾言点头，“卢桂生之前和我说话之时，说漏了嘴，他已经知道缅王政变之事，也猜到新王要把永历帝交出来，这几天，他都急着催车队赶路。”
白铁骨哑然道：“缅王政变之事，吴三桂根本没有公开，也就寥寥数人知道，他卢桂生怎么知道的？”
顾言冷笑道，“自然是我们的方大谋士告诉卢桂生的，他就想速速抓到永历帝，交上去保他主子吴应熊平安。”
白铁骨想了想说道：“要不然这几日，我们寻个机会把卢桂生做掉，找个地方扎营等红璃丫头？”
顾言摆手：“不妥不妥，白大叔你虽然和张冲那边混熟，但要贸然杀掉卢桂生，张冲肯定不答应，还是先说服张冲这一百骑加入我们。”
看着白铁骨眼底的不甘，顾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卢桂生这厮跑不掉的。我们先走，每个岔路，白大叔你就找棵树刻上标记，红璃她丫头机灵，会追上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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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车队在空地扎营，顾言闲来无事，也不知道那里找了把火铳，便坐在树荫下，兴致勃勃地仔细端详手中火器。
作为四百年后的穿越者，对这个时代的火枪充满好奇，而且网文里的明末穿越者，都是靠发展火器战胜满人，他自然要好好研究。
这把火铳是火绳枪，也是明军用的最多的火器。
抬起枪管凑近一看，管壁光滑，这时的火枪都是滑膛枪，线膛枪要一百多年以后才会大规模运用。
“先生请看。”辅兵老赵蹲在一旁，熟练的演示着装填步骤。
他先取出刮刀，仔细清理枪管里的残渣，“每次射击完都要这么刮，讲究点的还用通条裹了湿布清洁，否则下一发轻则卡膛，重则枪管炸裂！”
顾言凑近，拿起老赵身边的两个小瓶，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火药，一个瓶子里的火药颗粒略粗，而另一瓶里的火药都被碾成粉末。
老赵放下刮刀：“这是发射药和引火药。颗粒粗的是发射药，燃烧要慢点，粉末状的是引火药，燃烧就快多了。”
他用一把小勺，从小瓶里小心翼翼地舀出，每勺都要刮平，“这发射药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会炸膛，少了铅弹没杀伤力。”
接着小心翼翼的把发射药倒入枪管，用铁制通条从枪口插入，把发射药压实。
又打开一个小袋，从里面拿了颗铅弹，对着枪口上比划了一下，铅弹比枪口略小，又弄了根碎布条裹上，才一起塞入枪口。
顾言拉开袋子，把铅弹倒在手心，忍不住问道：“这铅弹怎么大大小小不一？还要现场对比，不应该每颗都一样大小？”
老赵听见这话笑了：“顾先生，这铅弹都是官家作坊制作的，铅弹已经能做到基本差大小一致，比起以前可强多了，以前那才真叫大小不一。
但还有点偏差，铅弹如果大了，平时就要打磨再用，而战时就只就用通条硬塞，但有卡膛的风险，而铅弹小点，就没这种麻烦，用布条一裹就行，所以宁可做小点。”
老赵用通条把铅弹塞进去，又在弹丸上方填入碎布、纸团等垫塞物，用通条再次夯实。
接着打开药池，倒入少量引火药。
最后一步，老赵把点燃的火绳固定在枪机的蛇形杆上，朝着五十多步外的大树扣动扳机。
“轰”的一声，弹丸射出，顾言过去一看，大树侧边留下铅弹的擦痕。
“这枪打偏了。”
老赵笑道：“这已经算准的了，这些火铳三十步外就打不太准，五十步以外想要打中，就要看运气。”
顾言心里估摸了下时间，说道：“从装药到开枪，差不多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太慢了。”
“不慢了！”老赵笑着摇头道：“我用枪十多年，也是年级大了抬不动火器，才转成辅兵，可我装填速度可不慢，一般新兵，你让他平心静气的装填，不受打扰，时间也要比我慢一倍。
等他们初临战场，那更是手慌脚乱，大多数人第一次上战场，连枪都打不响，不是忘记装引火药，就是没有点燃引火棉。
还有人还会把通条忘拔，插在枪管上，第一枪就把通条射飞，接着只能干瞪眼，没法打第二枪。”
顾言听得咋舌不已，他从来没想到火绳枪如此麻烦。
张冲正好路过，见状过来笑着说道：“火枪只能用来守城，野战基本无用。”
“这些火器都是平西王下属工坊做的，如果做的不好，匠人搞不好要被重罚的，连主管官员也免不了责，你手里这把火枪，比起以前，质量好的太多。
前明的火枪大多是工部的兵器局做的，发到士卒手里，一半多根本不能用，都是垃圾，剩下的也只能凑合用，极容易炸膛。”
“所以明军用火铳，都是装好药，把枪放的远远的，随便开枪交差了事，准头自然不必说，遇到骑兵一冲就挎。
就算对上步兵，火器的射速比不上强弓，满八旗的巴牙喇一分钟可以射三四只箭，这火器也就能射一发，准头也不够，要我说，火器还是要用炮。
旁边众人也一一点头，七嘴八舌地数落着火铳的种种不是。
“奇怪？”顾言摸着手中火铳，心想：“欧洲那边西班牙大方阵、古斯塔夫方阵所向披靡，怎么到了大明就这般不堪，还打不过八旗的冷兵器？是武器不行还是战术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禁懊悔的拍了拍额头。
自己穿越前，是海战的狂热粉，对一战二战的战列舰、航母这些了解远远胜过火枪，但是那些舰炮参数、装甲厚度、零式飞机和野马战机的优缺点，在明末能有什么用？
“早知道会穿越到明末，我就不该看那些近代海战的东西。”顾言苦笑着摇头，“应该多花时间去把三十年战争的书啃几本，再把古斯塔夫二世的那套背得滚瓜烂熟才行。”
现在的自己，对明末的火器了解全来之网文，难不成真要去学黄石将军，搞一百年前的长枪阵和火枪兵结合的西班牙大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