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傻尼堪
多隆这边正在准备冲锋，对面明军阵中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声：“太祖高皇帝再世！大明铁骑无敌！”喊声中气十足，在寒风中回荡。
多隆和马尔赛相视一笑。喊得再响亮又如何？那阵型一看就是外行。
号角声响起，马尔赛抽出腰刀，带着500余名两旗精锐向明军冲去。战马的蹄声如雷，喊杀声震天动地。
马尔赛心中充满了轻蔑。明军火器营战力薄弱，这一冲必定溃不成军。他已经在想象着夺取龙旗时的荣耀场面。
当他冲到七八十步时，明军第一排火铳兵开始零星开火，打完就退。这倒在意料之中。但第二排、第三排的火铳兵却纹丝不动，连铳口都没放平，就那么看着他们冲锋。居然不逃跑，这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这群傻尼堪，莫不是被吓傻了？”马尔赛心中暗笑。他催动战马，准备一鼓作气冲垮明军的阵线。
他不知道，那些“傻尼堪”可是郝摇旗麾下的精锐。第一排是专门的狙击手，用的是威力巨大的斑鸠脚火铳，一枪就能击穿盾车。在刚才的一轮射击中，已经有三十多个鞑子落马。但马尔赛沉浸在冲锋的快感中，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郝摇旗站在阵后，手持掉刀督战。这些火铳手大多是天津卫两战中被俘的大顺军老营兵。他们虽然没和鞑子交过手，但都知道背后就是督战队，谁敢临阵脱逃，立刻就会被砍死。
而且他们还有秘密武器——三尺长的穿云尖。只要插上锥刺，火铳就变成了短矛，就算面对骑兵冲锋也不怕。这是郝摇旗苦心研究出来的战术，专门针对建奴的骑兵冲锋。
“上锥刺！”郝摇旗一声令下。
战鼓声中，火铳手们动作整齐划一。前排用支架托住斑鸠脚火铳，后排将火枪架在前排肩上。所有人都在等待郝摇旗敲响铜锣。这是他们训练了二十多天的战术，没有锣声，谁也不许开火。
马尔赛的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这支明军火铳兵，实在太反常了。
已经进入五十步的距离，他们竟然还不开火？难道这些尼堪兵连火药都忘了装？更让他困惑的是，那些火铳口上闪烁的银光是什么？像是一把把长刀，可谁会在火铳上装刀子？
“不对劲...”马尔赛眯起眼睛，眉头紧锁。
三百八旗铁骑正在飞驰，马蹄声如雷，震得地面都在颤抖。按理说这些尼堪兵早该慌乱开火，或是转身逃命。可眼前这支明军，不仅纹丝不动，还在火铳上装了奇怪的长刀。密密麻麻的刀锋闪着寒光，组成一道令人心悸的刀林。
“难道他们有什么依仗？”马尔赛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对面明军阵列。
但他没有退缩。身为满洲勇士，他们只知进攻，不懂退却。多年来与明军的交战中，一旦发动冲锋，胜利必定属于八旗天兵。
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距离越来越近，马尔赛已经能看清对方的面容。这些尼堪兵眼中竟然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镇定。他们的队形整齐得出奇，每个人都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马尔赛握紧了缰绳。
一声锣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清脆的声音在战场上格外刺耳。
抬头望去，他们已冲到明军火铳兵二十步开外。就在这时，密集的火光闪烁，硝烟弥漫。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不像寻常火铳，倒似红夷大炮在轰鸣。
刺鼻的硝烟遮蔽了视线，马尔赛虽然幸运地躲过了弹雨，但他知道身后的死兵必定损失惨重。耳边传来战马的嘶鸣和战士的惨叫，混杂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杀！继续冲！”马尔赛咬牙催马向前，声音嘶哑。
在他想来，剩下的八旗勇士足以将这些尼堪兵杀个精光。一个八旗军至少能打二十个尼堪！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从来没有改变过。
可下一刻，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杀鞑子！”那群火铳兵不退反进，竟主动发起了白刃冲锋！
“这些尼堪疯了不成？”马尔赛话音未落，胯下战马突然一沉，整个人向前栽去。
陷马坑！
他瞬间明白过来 - 这些明军早有预谋，在码头外挖好了陷马沟，就等着八旗天兵自投罗网。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寒意直透骨髓。
马尔赛和战马重重摔进泥水中。所幸避开了坑底的尖桩，但他的战马就没那么幸运了。战马的哀鸣声中充满了痛苦，温热的鲜血很快染红了泥水。
抽出腰刀，马尔赛怒吼着爬出泥坑。泥水顺着铠甲的缝隙往下流，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可他还没站稳，密集的铳刺已如潮水般涌来。
没了马枪，只凭一把短短的腰刀，如何抵挡这铳刺丛林？
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惨叫声不绝于耳。马尔赛连连后退，一个不慎又跌回沟渠，重重摔在垂死的战马身上。
数把铳刺瞬间刺来，前后左右无处可躲。他拼命挥舞腰刀，却已来不及。钻心的疼痛瞬间从左腰、右胸和大腿根部迸发，鲜血如泉涌出。
满洲勇士马尔赛，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
意识渐渐模糊之际，他听见远处传来更大的喊杀声。看，多隆带领着精锐战士发起了势不可挡的冲锋。
“八旗天兵...终究是...无敌的...”带着这个念头，马尔赛永远闭上了眼睛。
多隆目睹三百死兵被击溃的一幕，几乎惊得从马上摔下来。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流下，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场面。
这些明军火铳兵简直邪门！前排百步之内百发百中，后排更是能忍到二十步才开火。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没有一支火铳炸膛！而且这些火铳兵打完一轮，竟敢主动冲锋肉搏！
虽然用了陷马坑的诡计，但区区火铳兵也敢和八旗天兵近战？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难道传言是真的？朱元璋竟然现身了！？”多隆的心中掠过一丝寒意。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作为满洲第一勇士，他见过太多大场面。火铳装填需要时间，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全军听令，给我冲！”多隆高举马刀，声音洪亮。
六百铁骑呼啸而出，马蹄声如雷，地面都在颤抖。这是八旗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都是百战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