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笑面魇

法医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王道一站在解剖台前，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台上那具诡异的尸体。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面容安详得近乎诡异——嘴角上扬，仿佛在做一个甜美的梦。然而她的胸腔被整个剖开，心脏不翼而飞。

“第七个了。“身后传来脚步声，搭档赵明拿着记录本走进来，“同样的手法，同样的...笑容。“

王道一点点头，没有立即回应。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尸体周围常人看不见的黑色雾气——那是只有他能感知到的“魔气“。这绝非普通连环杀手所为。

“死者林小曼，24岁，公司白领，昨晚九点被发现死在自家公寓。“赵明翻看着记录，“监控显示她是一个人回家的，之后没人进出过她的房间。“

“死亡时间？“王道一问道，声音低沉而平稳。

“初步判断是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赵明皱了皱眉，“奇怪的是邻居说没听到任何声音，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王道一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最后停留在死者脖颈处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红点上。他伸手轻轻拨开死者的头发，露出一个微小的针孔状伤口。

“这是什么？“赵明凑过来看。

“不知道。“王道一撒谎道。他认得这个痕迹——“阴煞针“的伤口，一种只有高阶恶灵才能施展的手段。死者是在毫无痛苦的情况下被取走了心脏，而那个诡异的微笑，是“笑面魇“的标记。

“王队，你脸色不太好。“赵明关切地说。

王道一揉了揉太阳穴：“熬夜查案，有点累。“他看了眼手表，“我去买杯咖啡，你先整理一下报告。“

走出法医室，王道一迅速拐进无人的楼梯间。他右手掐诀，低声念道：“天眼，开！“

眉心处一道金光闪过，他的视野瞬间变得不同——空气中飘荡着常人看不见的黑色丝线，那是魔物留下的痕迹。这些黑线如同被风吹散的蛛丝，全部指向城市东南方向。

“果然在那里。“王道一眉头紧锁。最近一个月，城市东南区已经发生了七起类似的命案，每九天一起，每次都在月亏之夜。按照这个规律，下一个受害者将在两天后出现。

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这个“笑面魇“。

回到办公室，王道一打开电脑，调出所有受害者的资料。表面上看，他们之间毫无联系——不同年龄、职业、居住地。但通过“天眼“观察，他能看到这些人的生辰八字都有一个共同点：全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

“这是在收集极阴之心啊...“王道一心中一沉。传说中，集齐九个极阴之心可以在至阴之夜打开“幽冥通道“，让更强大的魔物降临人间。

“王队，局长找你。“同事探头进来通知。

局长办公室里，头发花白的张局长正对着电脑皱眉。“道一啊，这案子上面很重视，媒体已经开始报道了，说是有什么'微笑杀手'。市领导要求一周内必须破案。“

“我明白。“王道一点头，“已经在全力调查了。“

“我知道你能力出众，“局长叹了口气，“但这次不一样。省厅派了个专家来协助，明天就到。“

王道一心里一紧：“专家？“

“法医心理学博士，苏半夏。“局长推过来一份简历，“哈佛回来的，专门研究连环杀手心理。她主动申请来协助我们。“

简历上的女子面容清秀，眼神锐利。王道一快速浏览着她的履历——28岁，多项学术成果，曾协助FBI破获多起案件。

“我不需要协助。“王道一合上文件夹。

“这不是请求，道一。“局长语气坚决，“这是命令。这案子影响太坏了，我们需要所有可能的帮助。“

离开局长办公室，王道一径直走向地下停车场。坐进自己的黑色SUV，他从手套箱里取出一个古朴的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东南方，与他“天眼“所见一致。

他拨通了一个很少使用的号码。

“老周，是我。“电话接通后，王道一低声道，“查一下古籍，关于'笑面魇'和极阴之心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都督大人，您终于遇到麻烦了？“

“别叫我那个称呼。“王道一皱眉，“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东西已经杀了七个人，两天后会有第八个。“

“老朽这就去查。“老周的声音严肃起来，“不过都督，您要小心。能操纵'笑面魇'的，绝非普通魔物。“

挂断电话，王道一驱车前往东南区。夜幕降临，城市霓虹闪烁，普通人看不见的黑气在夜色中愈发浓重。

他将车停在一栋老式公寓楼下，这里是上一个受害者居住的地方。楼道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王道一站在404室门前，门上还贴着警方的封条。

他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后，右手掐诀轻点在门锁上。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

房间保持着案发时的样子，只是尸体和大部分证据已经被移走。王道一站在客厅中央，闭上眼，全力开启“天眼“。

房间里的景象在他眼中完全变了——墙壁上布满了黑色的手印，地板上流淌着虚幻的血迹，而在卧室的床边，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正俯身在床上，对着不存在的受害者做着什么。

“回溯。“王道一低声念道，时间在他眼中开始倒流。他看到那个黑影从窗户飘进来，看到它站在熟睡的受害者床边，看到它伸出细长的手指，点在受害者眉心...

“原来如此。“王道一睁开眼。这不是普通的“笑面魇“，而是被人为操控的式神。有人在收集极阴之心，而且手法相当老道。

突然，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王道一瞬间收敛气息，闪身躲到门后。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王道一认出了那张脸——正是明天才会报到的苏半夏。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个时间？

苏半夏似乎对犯罪现场很熟悉，她径直走向卧室，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型紫外线灯，开始检查床铺。

王道一悄无声息地靠近，在距离她两米处停下：“苏博士？“

苏半夏猛地转身，手中的紫外线灯直射王道一的眼睛。他侧头避开，同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警察。别紧张。“

“王道一副队长？“苏半夏认出了他，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案子，我来复查。“王道一松开她的手，“你呢？不是说明天才报到吗？“

苏半夏收起紫外线灯：“我喜欢提前做功课。“她环顾四周，“这些案子很...特别。“

“特别？“王道一注视着她，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什么。

“所有受害者都面带微笑，心脏被摘除却没有任何工具痕迹。“苏半夏的声音低沉，“就像...心脏自己跳出来一样。“

王道一心中一动。这个苏半夏不简单，她能感觉到案件中的异常。

“法医报告显示心脏是被某种高温器械摘除的。“王道一故意说。

苏半夏摇头：“不，组织没有灼伤痕迹。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我在美国见过类似的案例。三起，全部无解。“

王道一眯起眼睛：“什么样的案例？“

“受害者同样面带微笑，心脏消失，法医找不出任何物理手段的痕迹。“苏半夏的声音越来越低，“当地原住民说，那是'恶魔的礼物'。“

两人陷入沉默。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你相信有超自然存在吗，王队长？“苏半夏突然问。

王道一不动声色：“我是警察，只相信证据。“

苏半夏笑了，那笑容让王道一感到一丝不安：“是吗？那为什么你刚才进门时，用的是某种...超自然手段？我听到了锁自己打开的声音。“

王道一心中警铃大作。这个苏半夏不仅敏锐，而且似乎对超自然现象有所了解。这很危险。

“你听错了。“他平静地说，“我用了警用开锁工具。“

苏半夏没有追问，但她的眼神告诉王道一，她并不相信。

“我们该走了，这里是封锁的犯罪现场。“王道一示意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公寓。走到楼下时，苏半夏突然停下脚步：“王队长，两天后是月亏之夜。“

王道一心头一震：“所以？“

“前七起案件，全部发生在月亏之夜，间隔正好九天。“苏半夏直视他的眼睛，“按照这个规律，下一个受害者将在两天后出现。“

王道一不得不承认，这个苏半夏确实很厉害。普通人很难发现这个规律，因为警方刻意没有向媒体透露全部案件细节。

“我会注意的。“他简短地回答。

“我想参与调查。“苏半夏说，“不是作为旁观者，而是搭档。“

王道一摇头：“这不合规矩。你明天才正式报到，而且——“

“而且你知道这些案子不正常。“苏半夏打断他，“我可以帮你。我在哈佛的研究方向不只是犯罪心理学，还包括...非正常现象。“

王道一深深看了她一眼：“明天八点，警局见。“

回到家中，王道一锁好门，走到书房。他推开书架，露出后面的暗门。输入密码后，暗门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房间。

房间中央是一张古老的桃木桌，上面摆放着各种法器、符咒和古籍。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八卦图，旁边是一把青铜古剑。

这里是他的“除魔工作室“。

王道一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古籍《镇魔录》，翻到记载“笑面魇“的章节。根据记载，“笑面魇“是一种高阶恶灵，擅长操控人心，能在受害者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取走脏器。古代曾有一位“除魔大都督“将其封印在“九幽之地“。

“怎么会又出现了...“王道一喃喃自语。

他的手机响了，是老周的回电。

“都督，查到了。“老周的声音透着紧张，“'笑面魇'确实是被人召唤出来的。古籍记载，要召唤它需要九个极阴之心，而且施法者必须是...“

“极阴之体。“王道一接上他的话，“我知道。问题是，谁在现代还懂得这种古老邪术？“

“老朽担心的是，“老周的声音更低了，“这可能不只是召唤'笑面魇'那么简单。集齐九颗极阴之心，可以在至阴之夜打开'幽冥通道'。如果那样...“

“人间将沦为地狱。“王道一握紧了拳头，“我会阻止它的。“

挂断电话，王道一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古老箱子前。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箱子的锁上。箱子无声地打开，露出里面一套古朴的黑色法袍和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除魔大都督“四个古字。

这是他的传承之物，来自千年前的“镇魔司“。在那个妖魔横行的年代，“镇魔司“是朝廷设立的专门机构，负责斩妖除魔，保护人间。随着时代变迁，人们不再相信妖魔存在，“镇魔司“也逐渐消亡。如今，王道一是这个世上最后的“除魔大都督“。

他轻轻抚摸着法袍，思绪回到十年前。那时他还是警校学生，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下了一个濒死的老人。老人临终前将这套法器和“大都督“的传承交给了他，也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一个充满妖魔邪祟，普通人却看不见的黑暗世界。

十年来，他独自守护着这座城市，处理了无数超自然事件，确保它们不被公众知晓。但这次的“笑面魇“事件不同以往，它背后显然有人在操控，而且目的极为险恶。

王道一取出箱中的一枚青铜镜，这是“照妖镜“，可以照出妖魔真身。他将镜子对准自己，镜中出现的不是他平时的面容，而是一个眉心有金色符印，双眼如炬的形象——这是他作为“除魔大都督“的真容。

“两天时间...“他低声自语。必须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前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第二天一早，王道一刚到办公室，就被告知苏半夏已经在会议室等他了。

推门进去，他看到苏半夏正在白板前贴受害者的照片，旁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分析笔记。

“早，王队长。“苏半夏头也不回地说，“我做了个时间轴和受害者关系图。“

王道一走近查看，不得不承认她的工作非常细致。七名受害者按照死亡时间排列，旁边标注了他们的生辰八字、居住地和工作地点等信息。更令人惊讶的是，苏半夏甚至画出了一个精确的地理分布图，显示所有受害者都位于城市东南区一个特定范围内。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生辰八字？“王道一问，“这些不在公开资料里。“

苏半夏转身，递给他一份文件：“我有个朋友在户籍部门工作。我请他帮忙查的。“她顿了顿，“有趣的是，所有受害者都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这在统计学上几乎不可能随机发生。“

王道一翻阅着文件，心中警铃大作。苏半夏离真相太近了，这很危险。普通人卷入超自然事件往往没有好下场。

“这只是巧合。“他合上文件，“我们应该关注更实际的线索，比如...“

“比如这个？“苏半夏从包里取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小撮黑色粉末，“我在第三个受害者的床垫下发现的。化验结果显示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碳化物，成分接近...符纸灰烬。“

王道一盯着那袋粉末，心跳加速。那确实是符灰，而且是高阶镇魔符的残留物。问题是，普通人不可能知道这些。

“你到底是谁，苏博士？“王道一直接问道，声音低沉。

苏半夏迎上他的目光：“只是一个想查明真相的人。王队长，我们都知道这些案子不正常。为什么不坦诚一点呢？“

两人对视良久，王道一终于叹了口气：“下班后，跟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