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脏腑特性与治法用药

一、肺（大肠）的特性与治法用药

（一）肺（大肠）的特性

肺主气，司呼吸，五行属金，肺气以肃降为顺。肺为娇脏，易受邪侵。肺脏病变的病理形式表现有三：其一，本脏亏损，阳气阴津不足；其二，肺气宣肃失常；其三，肺“治节”水津障碍。肺病临床表现以咳、痰、喘为特征。肺外合皮毛，其外邪犯肺多以正气（肺、脾气）亏虚为基础，肺喜清恶浊，肺的清肃与痰浊阻肺是肺气为病的矛盾特征之一。

肺主气，肺气的功能在调呼吸，司肃降，布津液，肺的治法以补气、肃气、生津为主。肺气虚表现为呼吸短促，声音低微。肺气外合皮毛，肺气卫表不固为多汗，易感冒。补肺气用药如西洋参、黄芪、人参、黄精、冬虫夏草；补肺固卫表用药如黄芪、白术、防风、麻黄根。

肺喜温润，气损必耗阴，补肺气要兼顾肺阴，用药以甘温润品为主，照顾肺喜温润的生理特性，此与补肺气用药甘补温运不同。肺阳虚多与寒伤肺阳有关，温肺阳多通过散肺寒来实现，用药如干姜、细辛、半夏。

肺失清肃指肺的宣发肃降功能失常，多为邪气犯肺致肺气闭壅，为咳、为喘，多痰，宣肺用药如麻黄、紫苏、白前、桔梗、紫菀；肃肺用药如苏子、前胡、旋覆花；清肺用药如桑白皮、瓜蒌、贝母、竹沥、石膏；敛肺用药如五味子、诃子、白果；止咳化痰用药如前胡、杏仁、紫菀、款冬花、百部、半夏；逐痰用药如白芥子、葶苈子、皂角。

肺布津液指肺敷布津液、濡润脏腑功能。肺津亏为干咳，口干，皮肤干燥，养阴生津用药如北沙参、麦冬、玉竹、百合、燕窝。阴损必耗气宜兼益肺气。肺为水上之源，通调水道，肺气闭阻，水出不利为水肿，小便不利，药用黄芪、防己、车前子、白茅根。

与肺有关的症状用药：肺开窍于鼻，鼻塞流涕药用辛夷、白芷、麻黄绒；鼻渊药用辛夷、苍耳子、鱼腥草、薄荷；喉为肺系，失声、音哑用蝉蜕、胖大海、木蝴蝶，久咳失声诃子配桔梗、甘草（诃子汤）；咽喉肿痛用玄参、桔梗、射干、牛蒡子、马勃。

肺与脾土金相生，与肝金木相克，与肾金水相生，肺与脾、肝、肾生克制化失衡的病变有土不生金，肝火刑金侮肺，肺虚肾不纳气，临床上调治其失衡的治法有培土生金、泻肝清肺（见肝胆治法）、温肾纳气等。

（二）治法及用药

1.补益肺气

运用甘补温润，补益肺气的施治方药资生化源，充沛肺气，增强肺司呼吸功能。适用于肺气虚弱的短气而咳，咳而无力，动则汗出，易患感冒，形羸体弱，舌淡苔白，脉虚。用方如补肺汤（《永类钤方》人参、黄芪、熟地黄、五味子、紫菀、桑白皮）。

肺气亏虚常见于肺系病久咳耗气阶段，及脾胃化源不足，不能资生肺气者。肺气与脾气虽然皆发源于中焦脾胃，但肺与脾特性不同，补气则有别，肺喜温润，补气用甘温润品，如人参、太子参、黄精、五味子之属，实际是益气兼养阴，温润肺脏，拨动气机，充沛肺气。肺气宣肃，气虚宣肃无力，或咳或喘，补肺气当兼宣肃肺气，配质润的止咳平喘药，如肺虚偏寒用杏仁、紫菀、款冬花；偏热用桑白皮、前胡、川贝母；虚喘配蛤蚧、五味子、肉桂、冬虫夏草。

2.滋养肺阴

运用甘润滋补肺阴的施治方药以滋补肺阴，生发肺津，从而使肺阴生复，肺燥得释。适用于肺脏阴虚津乏的干咳少痰，或痰中带血丝，口干咽燥，或颧红盗汗，舌红少苔，脉细数，用方如沙参麦冬汤（沙参、麦冬、玉竹、生甘草、冬桑叶、生扁豆、天花粉）。

肺阴亏虚与燥邪伤肺或热耗津伤有关，肺为燥金，阴虚肺燥病性偏热，故补肺阴用药甘凉润品，如沙参、麦冬、百合、玉竹等，肺主气布津，阴为体气为用，阴亏气必耗，尤其在肺阴虚久咳之中兼气虚者最普遍，补阴可选用兼有益气作用的药，如太子参、西洋参、黄精等；阴虚肺不释津可致肺络失濡，干咳久延，清润肺络用药如桑叶、川贝母、沙参、百部、甘草。

3.温宣肺气

运用辛温宣肺施治方药开泄腠理，宣泄肺气，恢复肺的宣肃功能。适用于风寒外束，闭遏肺气的咳嗽气喘，鼻塞声重，无汗，恶寒发热，舌淡苔薄白，脉动浮紧。用方如三拗汤（麻黄、杏仁、炙甘草）。

风寒闭遏肺气见于外感风寒，宣肃受阻，开腠宣肺麻黄最有功，邪重于表用紫苏、荆芥；肺喜温润，非寒闭肺气者，宣肺止咳用药宜偏温润，如杏仁、紫菀、款冬花、百部之属；气郁津凝咳痰为主，用二陈汤化痰止咳；痰壅气逆的痰喘用苏子、白芥子、白前下气消痰。

寒伐肺阳致肺不布津，津凝成痰者痰多清稀，在辛温解表寒的同时，用温散肺寒药如干姜、细辛、桂枝等振奋肺阳化痰饮，即仲景所谓“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

4.宣泄肺热

运用辛宣苦泄施治方药以开宣肺气，宣泄肺热。适用于邪热闭遏肺气，咳喘气急，鼻翼煽动，发热口渴，舌苔薄白或黄，脉滑而数者，用方如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

肺热咳喘与外感有关，肺为娇脏，与火为仇，外感风邪入里，邪从热化，壅遏于肺，用药辛寒宣泄，麻黄辛宣开肺，只要是肺气闭遏不论寒热皆可用，关键在配伍，寒闭配桂枝，热闭配石膏，肺热咳痰配桑白皮、黄芩、鱼腥草之属；气郁津劫者可配入沙参、麦冬。

5.清化痰热

运用清热化痰施治方药以清除肺经痰热，恢复肺清肃之性。适用于痰热阻肺之咳嗽气喘、咳痰黄稠，胸膈满闭，舌红，苔黄腻，脉滑数，用方如清金化痰丸（《统旨方》：黄芩、栀子、麦冬、知母、桔梗、桑白皮、贝母、瓜蒌子、橘红、茯苓、甘草）。

肺热喘咳与痰热阻肺多发生在外感表证已罢，邪热入里犯肺者，多与肺部感染有关。但彼为无形之热闭遏肺气，此为有形痰热阻壅肺气，治此痰热阻肺者，清肃肺气当先化痰热，药用瓜蒌子、浙贝母、桑白皮、前胡、杏仁之属化痰热，黄芩、鱼腥草清肺热，痰热喘促配紫苏子、白果、地龙之属降气平喘。口干咳痰不利多为热劫肺津，配沙参、麦冬滋阴释津。

6.泻肝保金

运用泻肝清肺施治方药撤肝火或平肝阳，以恢复肺清肃性能。适用于肝火刑金侮肺的咳嗽痰带血，心烦易怒，胁肋刺痛，用方如咳血方（青黛、瓜蒌子、海粉、栀子、诃子）；肝气上冲侮肺的阵发性咳嗽，咳时引胸胁作痛，方用蛤蚧散（青黛、海蛤壳）合黄芩泻白散（《症因脉治》黄芩、桑白皮、地骨皮、甘草、粳米）。

肝火刑金侮肺可见于支气管扩张，肝气上冲侮肺的痉咳可见于小儿百日咳痉咳期。肺为娇脏，与肝金木相克，临床中肝火、肝气皆可侮肺，所谓“木撞金鸣”。欲复肺之清肃当先伐肝，属肝火刑金者，用清泻肝火的青黛、栀子之属撤刑金之火；属肝气侮肺者，用黄芩、桑白皮清肝泻肺，可配赭石、青皮、沉香平肝气冲逆之势。此外，根据痰、咳、喘及络破咯血的不同症状用相应药物清肃肺气。

7.培土生金

运用补中肃肺施治方药补健脾气，使脾气旺以充沛肺气，增强肺主气司呼吸功能。适用于土不生金助肺，肺气虚弱的气短、干咳、咳而无力，食少便溏，面色㿠白，舌淡脉弱者，用方如参苓白术散（人参、白术、茯苓、甘草、白扁豆、山药、莲子、桂枝、薏苡仁、砂仁）。

土不生金的肺虚证，临床证候表现以肺脾两虚为见症，根据土旺生金理论，通过补脾气以充肺气，用药偏重甘温补脾益气，如以四君子汤为主方可加黄精、山药益脾肺之品。同时要调肺之宣肃，用桑白皮、杏仁、桔梗、百部之属。培土生金法不论补脾还是肃肺用药，甘温苦辛皆宜平和，过于温燥则伤娇脏，不利肺气恢复。我对肺气虚的短气乏力自汗微喘者，喜用《永类钤方》中的补肺汤（人参、黄芪、熟地黄、五味子、紫菀、桑白皮）加黄精、沉香很有效。

8.温肾纳气

运用温补肾阳，摄纳肾气施治方药使肾纳气归根，虚喘得平，适用于肾虚不纳气的虚喘、气短，呼多吸少，动则喘息，气不得续，舌淡苔白，脉沉弱。用方如都气丸（熟地黄、山茱萸、干山药、泽泻、茯苓、牡丹皮、五味子）。

肾不纳气虚喘常发生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缓解期。肺肾同司呼吸，肺脏气损日久无不及肾者，及肾不纳气归根则虚喘，如《问斋医案》云“肾虚气不归原，肺损气无依附，孤阳浮泛作喘”。用药温肾纳气，但温肾必先填精，用熟地黄、山茱萸使肾精化气；肉桂引火归原，与沉香相伍温肾纳气；蛤蚧补肾纳气，治虚喘最好用，纳气当兼肃肺，用五味子肃敛肺气止咳喘。

9.补心肃肺

运用补心气肃肺气的施治方药使心气充旺，肺肃咳止。适用于心咳病咳嗽气喘，咳痰带血，心悸胸闷，气短而促，颧红唇紫，舌黯脉沉细。用方如参附汤（组药为方名）合三子养亲汤（苏子、白芥子、莱菔子）。

心咳多见于充血性心力衰竭。心主血脉，肺朝百脉，两脏共司血脉循环，心气运血是百脉朝肺的动力条件，心脏病日久脏损气虚，若遇感冒、劳累，肺受邪而累于心，心气虚衰不能运血朝肺，肺聚痰留瘀宣肃失常而发心咳。此心虚肺实，强心与肃肺并举，强心用温补心气的人参、附子、桂枝之属，肃肺在化痰消瘀肃降肺气，用如苏子、葶苈子、紫菀、橘红化痰药与丹参、桃仁、红花、泽兰之化瘀药相配伍，同时可配肉桂、沉香、五味子温肾纳气平喘逆，若惊悸用紫石英镇心定惊悸。

附：大肠治法方药

大肠与肺相表里，大肠主传导糟粕，气机以通降为顺，大肠的通降与肺气的肃降相关联。大肠的病变主要为传导失司，邪结肠道，其治疗以通降腑气，恢复其传导功能为主。大肠传导失司，邪结肠道有因实而病、因虚致实两端，前者如邪热燥屎内结、温热毒邪蓄积等，治疗以通下法荡涤肠道；后者邪结肠道，有因津亏传导不利，法宜润通，润肠通便，有因气虚推导无力，法用补泻，益气通便。

1.泻热通便

运用苦寒清下施治方药以荡涤胃肠实热积滞，使腑气通降，恢复传导功能。适用于实热燥屎积滞大肠，大便不通，脘腹痞满，腹痛拒按，舌苔黄燥，脉沉实者，用药如大承气汤（大黄、芒硝、枳实、厚朴）。

实热积滞常发生在外感病热结阳明，或内伤病积热内结，皆称其阳明腑实，治以通腑为要，药用苦寒泻下的大黄、芒硝、番泻叶、芦荟之属，大黄功在推荡，芒硝化燥屎为溏粪，燥屎内结两者常相伍，番泻叶苦寒滑润，热结食积便秘常单泡服，若用量掌握不好有水泻腹痛的副作用。芦荟凉肝通便，小儿肝热夜啼便秘用之尤良。泻热通便的大承气汤中枳实除痞满，厚朴行气消胀，但其性温燥有燥屎者一般不用，若有食积内停者，槟榔、炒莱菔子消导通便功效显著。

2.润肠通便

运用滋润肠道，润通大便的施治方药以增液释津，润通大便。适用于肠燥便秘，大便难解，口燥咽干，舌红少津，脉沉细。用方如麻子仁丸（麻子仁、大黄、厚朴、枳实、芍药、杏仁）。

肠燥便秘常见于热病后热劫肠津肠燥、产后津血亏虚肠燥及素体阳明火旺之人。肠道津亏便难下，用药宜凉润通降。若热病后热劫肠津便秘用玄参、麦冬、生地黄“增水行舟”；产后津血亏虚便秘用当归、玉竹、杏仁、柏子仁、瓜蒌子、麻子仁润而通之。

3.温润通便

运用温补润肠的施治方药以助大肠传导，濡润肠道，促进排便。适用于气虚津亏，肠蠕动缓慢，大便多日不解，或虽有便意但努挣难下，腹部胀满，食少体倦，舌淡苔白或薄黄，脉沉弱。用方如济川煎（肉苁蓉、当归、川牛膝、泽泻、升麻、枳壳）。

气虚肠燥便秘常见于老年人及病后体虚者。其发生与肾虚、脾虚及肠燥皆有关，肾主五液而司二便，肾虚精亏则便秘；脾输转谷精与肠传导糟粕相关联，脾气虚则大肠传导无力而便秘。温润通补促进排便，其肾阳虚者用肉苁蓉、锁阳配川牛膝，脾气虚者用人参、白术配玉竹。气主推之，血主濡之，温润通便不只在温补阳气，更要注重润养阴血，可随机而配当归养血润肠通便，桑椹养阴润肠通便。此外，大肠传导无力必有谷滞，配枳实、槟榔、炒莱菔子导滞通便，我对肠动力障碍，排便延时难下者，虚燥并治，组成补虚通便方（肉苁蓉、桑椹、白术、当归、生地黄、枳实、槟榔、炒莱菔子、瓜蒌子），临床效果良好，供参考。

4.清化肠热

运用苦寒清泄，解毒止痢的施治方药清化肠中湿热毒邪。适用于湿热毒邪壅积肠中的腹泻、腹痛，便脓血，里急后重，小便短赤，舌苔黄腻，脉数者。方用如白头翁汤（白头翁、黄柏、黄连、秦皮）合香连丸（木香、黄连）。

肠道热毒壅积见于痢疾动起、溃疡性结肠炎发作期。湿热毒邪非苦寒不除，用黄连、黄柏、大黄、白头翁之属挫败毒邪，其中大黄解毒，并推而荡之，取“通因通用”之效，使毒随便泄，所谓“痢无止法”即乃此意；白头翁入血分，大便见赤者用之。毒邪壅积肠中，大肠通降受阻，用槟榔、木香行滞调气；腹痛重用白芍缓急止痛；病久损正，大便黏液时有时无，当补虚化滞，配黄芪、人参、白术、炮姜、当归之属，便见白冻为中阳伤，少佐肉桂、炮姜温散寒湿作用好。

5.解毒消痈

运用泻肠中热毒，破瘀散结的施治方药以清除毒瘀结滞，使肠痈消散。适用于热毒壅结，气血凝聚的肠痈，右下腹疼痛拒按，右足屈而不伸，或时发热，舌苔薄腻而黄，脉数者。方用如大黄牡丹皮汤（大黄、牡丹皮、桃仁、冬瓜子、芒硝）。

肠痈即阑尾炎，病发于热毒结聚肠道，化为内痈。毒壅在肠，当通而散之，用清热解毒与泻下通腑双重功效的大黄为主，配破瘀的桃仁、牡丹皮毒瘀并治。毒盛身热配败酱草、大血藤增强解毒；毒盛化腐成脓，用冬瓜子、薏苡仁利湿排脓；病久热衰，少腹肿痞不消者，少佐附子有利于肿痞消散。

二、心（小肠）的特性与治法用药

（一）心（小肠）的特性

心主血脉，为藏神之脏，五行属火，心血贵在流畅，心神禀性清灵，心脏病变的病理表现形式有三：其一，气血阴阳内亏，心虚脏损；其二，心血运行障碍；其三，心主神志异常。其心虚脏损在发病中居主导地位，心阳心气虚君火不温运是内生痰浊、瘀血的病理基础。心阴心血虚是阴血不恋阳，心体搏动亢奋，心主神明异常的病理基础。

心脏以体为用，其主血脉、藏神功能异常皆与心虚脏损有关，心气虚则气短，脉细弱结代，补心气用药如黄芪、人参、灵芝、西洋参；心阴虚则心悸，怔忡，少眠，补心阴用药如生地黄、麦冬、五味子；心脏体用相依，故其心气虚与心阴虚具同损性，补心气要顾及心阴，养心阴要照顾心气。

心主血脉指心主血脉的营运，心虚脏损，气阴不足可影响血脉运行不畅，虚实兼夹，症见胸痛，不得息，手臂麻木，用补气养阴药兼配化瘀通络药，如丹参、三七、鸡血藤、泽兰。

心司君火，其生理性君火为心阳，病理性君火为心火。君火式微，心阳虚衰为四肢厥冷，虚汗淋漓，脉微欲绝，治须回阳救逆，振奋心阳，用四逆汤、参附汤；君火不温，心阳不振常可致痰浊阻胸，通心阳与化痰浊并用，药如薤白、桂枝、瓜蒌、半夏、远志；君火旺心经火盛见心烦、失眠，口舌生疮，小便短赤，清心火用黄连、栀子、竹叶、莲子心。

心藏神指心主神志意识。心血虚心神不藏见心悸，失眠，健忘，养心安神用药如生地黄、龙眼肉、酸枣仁、柏子仁；痰浊迷阻心神，灵机不运为健忘，痴呆，化痰宣窍醒神用药如菖蒲、远志、合欢皮、益智仁；痰火、邪热、温毒蔽阻心窍，心神失灵的神昏谵语，药用清心开窍如安宫牛黄丸、紫雪、至宝丹。

与心有关的症状用药：心开窍于舌，心火旺口舌生疮，舌尖红起刺用生地黄、黄连、栀子、竹叶；汗为心液，多汗用药浮小麦、煅龙骨、煅牡蛎、五倍子。

心与肝木火相生，与肺火金相克，与肾水火相济。心与肝、肺、肾生克制化失衡的病变有：木不生火，火旺克金，水不制火等，但在临床中以心肾水火不交为多见，调治当交通心肾，恢复两脏平衡。

（二）治法及用药

1.补益心气

运用甘温补心气的施治方药温补心气，鼓动心体，改善心气虚弱的病理状态。适用于心气不足，心体搏动无力的心悸、气短，动则悸发，静则悸缓，自汗、唇苍白或微绀紫，舌淡，脉象细弱无力者，用方如炙甘草汤（炙甘草、人参、桂枝、生姜、阿胶、生地黄、麦冬、火麻仁、大枣）。

心气不足可见于心脏病心功能不全等疾病中，心体的搏动赖以阳气为动力，补心气要以甘温之品振奋心气，用药黄芪、人参、炙甘草之属，然心脏阴为体气为用，心气充沛以心阴为物质基础，气耗多损阴，补气当甘温兼滋阴，配麦冬、五味子甘润养阴。心性清灵，甘温润补鼓舞心气灵机，不可同补脾用药甘温燥进，温燥则伤心阴。

2.峻补心阳

运用辛甘温热的施治方药振奋阳气，拯救危脱，适用于阳气衰微，四肢厥冷，虚汗淋漓，脉微欲绝者，方用参附汤（人参、附子）。

心阳病变多以心阳不振见于临床，从纯虚的角度认识心阳，心阳虚与肾阳虚并见，即少阴心肾阳衰，常见于心力衰弱中，阳与气同类，阳衰气必脱，峻补心肾之阳，承危救脱，以辛甘大热、回阳救逆的附子与大补元气、固脱救危的人参相配；阳与阴同根，阳衰阴必竭，临床中也常配养阴的麦冬、五味子，如生脉散。

3.补养心血

运用辛甘滋补心血的施治方药补养心血，充盈心主血量。适用于心血不足，血不养心的心悸，惊则悸甚，失眠多梦，健忘，舌淡脉细弱。方用归脾汤（人参、黄芪、白术、茯神、酸枣仁、龙眼肉、木香、炙甘草、当归、远志、生姜、大枣）。

心血虚常见于贫血、神经衰弱等疾病。心主血，血藏神，心血虚以心神失养为特征，补心血用药以偏于养血安神药为主，如酸枣仁、龙眼肉及清心安神的百合。心血贵在流畅，补血当动静结合，静补如生地黄、白芍，动补如川芎、当归。血由脾化生，补血多配入甘温补脾药如黄芪、党参、白术激发生血之源，使脾气旺而生心血，若有食欲不振最忌纯用滋补，滋补腻重滞脾碍胃，不利于心血化生，并影响中焦纳化功能。

4.滋养心阴

运用甘润滋补心阴的施治方药滋养心阴养心体。适用于心阴亏损的心悸、怔忡、失眠、多梦，心烦口干，颧红盗汗，舌红少苔或红艳独露舌尖，脉细数。用方如天王补心丹（人参、玄参、丹参、茯苓、五味子、远志、桔梗、当归、天冬、麦冬、柏子仁、酸枣仁、生地黄、朱砂）。

心阴不足的心悸怔忡常见于心脏病心律失常、心动过速、心肌炎等疾病中，心脏体为阴气为用，心阴虚常伴心气亏，补阴当兼顾心气，用药滋柔养阴兼益心气药，如麦冬、五味子与人参、灵芝相伍，或用西洋参、太子参气阴双补之品。心属火脏，火赖水济，阴虚水不济火，虚火焚心往往是心悸、心烦的直接原因，所以，养阴用药宜凉，凉可清心泻火，心搏亢奋惊悸不已多与亢阳有关，当配重镇潜阳之品，我以生晒参、麦冬、五味子、酸枣仁、仙鹤草、紫石英、山茱萸相配为方，治心脏早搏、心动过速属心阴虚者每获良效，供参考。

心阴虚病发于温毒侵心，化燥伤阴者（如病毒性心肌炎）。滋阴兼清温毒，补清两用，如西洋参、麦冬、五味子、灵芝、贯众、苦参之属相配用；病发于肝肾阴亏，液耗及心阴者（如高血压、冠心病），滋肾与养心阴相兼，两顾少阴，如生地黄、麦冬、五味子、龟甲、白芍、牛膝、天麻、钩藤之属可酌情选用。

5.通阳化痰

运用辛温滑通的施治方药通心阳、开痰结。适用于心阳不振，痰阻气结的胸痹胸闷，或胸痛彻背，喘息咳嗽，气短，舌苔白腻，脉象沉弱。用方如瓜蒌薤白半夏汤（瓜蒌、薤白、半夏、白酒）。

痰阻胸阳常见于冠心病中。心居胸中，胸为“清阳之府”，胸中阳微不宣，津凝痰浊阻胸，用药以薤白、桂枝辛温滑通，宣通心阳，瓜蒌、半夏化痰开结，需要注意的是温阳用药注重辛通，张伯臾强调“温阳通阳不宜补阳”（《冠心病专辑》）实为经验之谈。胸痛明显有阳不运血，痰与瘀相兼，当配丹参、水蛭、檀香、降香之属化瘀宣心气。

6.益气化瘀

运用益气活血的施治方药补气化瘀，使气旺血行，心脉瘀阻消散。适用于心气不足，运血无力，瘀留心络的心胸疼痛，胸闷短气，身困乏力，自汗，舌质紫黯或有瘀斑，脉沉细而涩者。用方如自拟益气化瘀方（黄芪、人参、桂枝、葛根、川芎、红花、丹参、檀香、水蛭）。

气虚瘀阻常见于冠心病心绞痛中。年高之人元气渐亏，心气鼓动无力，血流缓慢而留瘀。补气用药甘温辛通，如黄芪、人参、桂枝、黄精之属，化瘀用丹参、红花、赤芍、檀香、三七及通络药水蛭、蜈蚣酌情选用。

7.滋阴化瘀

运用滋阴活血的施治方药以滋养心体，流通血脉。适用于心阴亏损、心血瘀阻的胸前区疼痛，头目眩晕，心悸失眠，眼圈青滞，口唇紫舌黯，脉细弦而涩者。用方生脉散（人参、麦冬、五味子）合丹参饮（丹参、檀香、砂仁）。

阴虚脉涸血瘀常见于高血压、高血脂并发冠心病之中。“肝主身之筋膜”（《素问》），血脉内壁为肝主的筋膜组成，筋膜赖阴津濡养，阴虚筋膜涸而脉涩，血流不畅，瘀血留滞，“燥者润之”，凝瘀当通，用药滋通并举，滋润养血用药如生地黄、麦冬、枸杞、白芍之属，木瓜酸温生津可润筋，葛根升发脾胃清阳而输津，二者皆可用之。化瘀用药丹参、水蛭、三七，若血脂高配用山楂、决明子、姜黄、泽泻之属。

8.清化痰火

运用重坠降痰火的施治方药以坠降痰火，开宣心窍，恢复心神灵机。适用于痰火迷阻心窍的癫狂，病为癫者临床见神志呆滞，情感淡漠；病为狂者情感高涨，行为躁越，前者为痰气迷阻，药用涤痰开窍，如石菖蒲、远志、胆南星、郁金、天竺黄，与安神药琥珀、珍珠母、酸枣仁之属相配；后者为痰火壅阻，以攻坠为要，药用坠降痰火，如煅礞石、生铁落、龙齿、胆南星与泄热通腑的大黄、芦荟之属相配，尤其泄热通腑可导痰火假道阳明而去，不致忤逆心宫，不论大便闭结与否，皆可用之。

9.清心开窍

运用清心解毒，开窍安神的施治方药以清泻热毒，开启心窍，促使神志苏醒。适用于温邪热毒内陷心包、蒙蔽心窍的神识不清，谵语烦躁，身热气粗，舌红绛，苔黄。用药如安宫牛黄丸、清开灵注射液等。

神昏窍闭常见于热病、中风、中毒等疾病脑细胞损伤，意识障碍者。心性清灵，最忌昏蒙，一旦邪犯窍闭，神机不运，遂发生神识昏迷，一般用成药如牛黄清心丸、至宝丹开窍醒神，但因病理状态不同用药有区别，如热入营血，神昏谵语仿犀角地黄汤意，用药：人工牛黄、生地黄、芍药、牡丹皮；气血两燔，大热烦躁用清瘟败毒饮（石膏、生地黄、犀角、黄连、黄芩、栀子、桔梗、知母、赤芍、玄参、连翘、甘草、牡丹皮、竹叶）去犀角；热邪内陷，壮热烦躁用成药紫雪。

10.清泻心火

运用寒凉清利的施治方药清泻心经火热，导心火下移。适用于心经火盛的心胸烦热，口舌生疮，小便赤涩，舌红脉数，用方如导赤散（生地黄、木通、甘草梢、竹叶）。

心经火盛常见于口腔炎、泌尿系感染疾病中。心属火脏，五志化火最易，先见于心经实火，一般用黄连、栀子苦寒直折，火扰于胸，心胸烦热用栀子、豆豉、连翘清心除烦。舌为心之苗，心与小肠相表里，心火盛口舌生疮，小便赤涩，用竹叶、川木通、甘草梢导心火下移可以达到清心火的效果。火为阳邪易伤阴，清心火须配生地黄、麦冬养阴之品，实际上不少心火证多是在心阴虚的基础上产生的。

11.交通心肾

运用补肾清心、两调心肾的施治方药协调心肾水火之升降，恢复心肾平衡。适用于下元肾虚而心火上扰的心烦失眠，心悸不安，头晕耳鸣，手足心热，盗汗神疲，口舌糜烂，舌红少津，用方：肾阳虚心火旺用交泰丸（肉桂、黄连）；肾阴虚心火旺用天王补心丹（生地黄、人参、丹参、玄参、茯苓、五味子、远志、桔梗、当归、天冬、麦冬、柏子仁、酸枣仁）。

心肾不交常见于神经衰弱、更年期综合征等失眠中。心为君火，居上焦而降液，液中有真气，君火暖肾水；肾为坎水，居下焦而升气，气中有真水，心肾水火升降交济，以保持两脏功能协调。若心肾水火不交，最突出的临床表现是心神不内藏的失眠。临床属肾阴虚而水不济火、心火旺者以天冬、麦冬、玄参、五味子等滋阴清热药与远志、酸枣仁、柏子仁、朱砂等安神药相配；属肾阳虚而心火盛者，用温肾的肉桂与清心的黄连相配，温下清上。此外，交通心肾注意调理中焦，尤其在心神不宁的失眠之中，配茯神、菖蒲、半夏等和安中焦很有效，即古人所谓“上下交病治其中”之意。

附：小肠治法方药

心与小肠相表里，小肠受传胃中水谷而泌别清浊，小肠病变以小肠虚寒，泌别失职，水谷混走大肠，此与脾肾阳虚有关，治法归于健脾温肾法药；小肠火盛，小便赤涩，此与心火下移小肠有关，治法归于清心火施治用药。

三、脾（胃）的特性与治法用药

（一）脾（胃）的特性

脾主运化而升清，为统血之脏，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胃禀性湿土，化纳相助完成水谷的受纳、输转、化生过程，故脾胃并称，但其职不同，其性有异，发病还是有区别的。病偏于脾的病理表现形式有二，其一，水谷不能化精微，气血化源不足，或统血失权；其二，水津输转障碍，津凝为湿、为痰、为饮，前者为虚，后者为实，但皆与脾失运化有关。脾以运为健，脾主运与湿碍运反映病发于脾的矛盾特征，治脾贵在健运，而健脾往往游刃在助运与除湿之中。

脾司中气，为人体气血的发源地，脾气虚弱则运化、升发、统血诸功能低下，表现为倦乏，少气懒惰，嗜睡，四肢无力，日久消瘦肉脱（脾主肌肉、四肢），或虚寒出血，补脾气用药如黄芪、党参、白术、山药、扁豆。

脾气滞为脘腹胀满、饱胀，苔腻，运脾行滞用药如白术、木香、枳实、半夏、砂仁。

脾气虚气不生血，见面色不华，口唇苍白（脾其华在唇）的贫血，或劳倦内伤的肌热面赤，补气生血药如黄芪、党参、白术配当归。

脾气虚清阳不升的眩晕，脾虚中气下陷的脱肛、子宫脱垂，补脾气药基础上用葛根、升麻、柴胡升举阳气。

脾气虚统血失职见肌衄、便血，补脾气药基础上，肌衄用仙鹤草、三七、旱莲草、大叶紫珠；便血用侧柏叶、地榆、灶心土。

脾阳虚为中焦虚寒，见畏寒凉饮食、胃脘冷痛、泄泻呕吐，食少，温中阳用药如干姜、炮姜、高良姜、丁香。

脾主运化，运化失健常发生在脾气虚的基础上，脾不能运化水谷精微，则谷反为滞，虚滞相兼，其滞以湿浊、痰饮、积水等病理形式积存体内，若湿浊困脾，运化不健，厌食纳呆，补脾助运用党参、白术、苍术、陈皮、砂仁。燥湿健脾用药如白术、苍术、厚朴、砂仁。湿濡肠而泻者用药如人参、白术、茯苓、山药、陈皮；湿聚为痰者药用半夏、陈皮、茯苓；湿积成水者用大腹皮、冬瓜皮、泽泻、车前子。

脾郁积热见口唇干裂起皮，口气臭，用药如石膏、藿香、栀子、防风。

与脾有关的症状用药：肿胀用厚朴、大腹皮、陈皮；苔腻口臭用草果、砂仁、藿香；口中涎多用吴茱萸、益智仁、砂仁；口苦用黄芩、栀子、龙胆草；口甜用佩兰、石斛、莲子；脱肛用黄芪、升麻、柴胡。

脾与肺土金相生，与肝土木相克，与肾先后天相济，与之失衡的病变有：土不生金，木不疏土，火不暖土等，调治两脏失衡的治法有：培土生金（见肺治法），疏木达土，补火暖土等。

（二）治法及用药

1.温补脾阳

运用温热补中的施治方药振奋中焦阳气，消除中焦虚寒。适用于脾阳不足，中焦虚寒的脘腹冷痛，喜温喜按，呕吐泄泻，舌淡苔白，脉濡弱，用方如理中汤（人参、干姜、白术、炙甘草）。

脾阳虚寒顾名思义虚中有寒，多见于消化不良，虚寒性胃肠病中，寒伤中阳发病，脾性喜温燥，温脾阳非温热甘补不足以振奋中阳，方药可用理中汤（人参、干姜、甘草、白术），寒甚加附子为附子理中汤；中阳虚寒的虚劳里急用黄芪建中汤（炙黄芪、白芍、桂枝、饴糖、炙甘草、生姜、大枣）温建中宫之气，缓急止痛。

2.补益脾气

运用甘补温运施治方药补益脾胃之气，助脾运化。适用于脾胃气虚之面色萎黄，语声低微，四肢无力，食少或便溏，舌质淡，脉细缓。用方如四君子汤（人参、白术、茯苓、炙甘草）。

在慢性病中诸多见虚求治于后天，所以补益脾气临床之用甚多。脾得甘则补，得温则运，补脾气用甘补温运振奋中气，激发化源，药如人参、黄芪、党参、白术之属。脾病常湿，脾不运湿所困，助脾健运当燥化脾湿，燥湿用白术、苍术，化湿用砂仁、白豆蔻，利湿的茯苓可酌情配用。

3.益气升阳

运用甘温补中、升举脾气的施治方药以升发脾胃清阳之气。适用于脾胃气虚下陷的脱肛、久泻、久痢，舌淡苔薄白，脉虚者。用方如补中益气汤（人参、黄芪、白术、甘草、当归、陈皮、升麻、柴胡）。

脾气虚陷常发生在久泻久痢脏器下垂病证中。脾主升发，虚久气可陷，治宜升阳举陷，用药以温补脾气的药如黄芪、人参、白术，与升发清阳药如升麻、柴胡、葛根相配，其中黄芪补中有升，功用不可代；升麻、柴胡用量宜少，它是在脾气健旺的基础上拨动升机。另外，脾升清阳与胃之降浊阴相辅相承，临床中配枳实降浊有助脾升。

4.益气生血

运用甘温补脾生血施治方药以鼓舞中气，激发化源，使脾胃化生营血。适用于脾胃气虚，化源匮乏的贫血、血虚发热、肌热面赤，或血不养心以致心悸、失眠、健忘，舌淡，脉细弱。前者用方如当归补血汤（黄芪、当归）；后者用方如归脾汤（人参、黄芪、白术、茯神、酸枣仁、龙眼肉、木香、炙甘草、当归、远志、生姜、大枣）。

“有形之血生于无形之气”，血源于中焦脾胃所化生，《内经》“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故补血重用黄芪大补脾胃元气，激发生血之源，配当归补血和营，守气涵阳，使阳生阴长，气旺血生。

5.益气摄血

运用甘温补益脾气的施治方药恢复脾统摄血液的功能。适用于脾阳气不足，不能统摄血液运行的出血证，如齿衄、鼻衄、肌衄、吐血、便血，其血色黯淡，食少，四肢乏力，舌淡，脉虚。方用圣愈汤（生地黄、熟地黄、白芍、川芎、人参、当归、黄芪）。

脾不统血常见于再生障碍性贫血、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妇女功能性子宫出血、溃疡性结肠炎等虚寒性慢性出血疾病中。血载气，气摄血，虚寒性出血摄血不在涩止，而要立足统血之脏，温补脾胃元气，使脾气旺统摄血循经运行，用药以甘温补脾药辅以养血止血药，如黄芪、党参、白术、茯苓，配旱莲草、仙鹤草。消化道出血配侧柏炭、地榆炭、灶心土；皮下出血配蒲黄、地锦草、鸡血藤、三七。

6.补脾除湿

运用甘温补运脾胃的施治方药补健脾气，化除脾湿，恢复脾运化功能。适用于脾虚湿滞之腹泻、腹胀、便溏、纳差，四肢无力，面色萎黄，舌淡，脉细缓。用方如参苓白术散（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山药、白扁豆、莲子、薏苡仁、砂仁、桔梗）。

脾虚湿盛泄泻常见于慢性肠炎、消化不良、肠易激综合征等疾病中。脾禀土性，虚生湿，虚与湿并存，运化为之不健，用药以甘温补脾与除脾之湿药相伍，补脾如四君子汤，但除湿有燥湿、化湿、利湿之别，寒湿多碍运，用白术、苍术温燥化之；湿浊多滞气，用厚朴、藿香、白豆蔻芳香化之；湿浊多濡泄，用薏苡仁、泽泻、车前子利而渗之。久泻腹胀关乎脾不升清，即《内经》所谓“清气在下，则生飧泄”，用葛根、炒升麻升阳止泻。

7.燥湿健脾

运用苦温燥湿的施治方药燥除困脾之湿，恢复脾运化功能。适用于湿浊困滞脾胃，运化失司的脘腹胀满，不思饮食，口淡无味，呕吐恶心，舌苔厚腻，脉濡缓者，用方如平胃散（苍术、厚朴、陈皮、甘草、生姜、大枣）。

湿困脾胃常见于消化不良中。脾为湿土，以运为健，脾之健运必须保持其温燥之性为前提。若脾失温燥则土气收湿，湿浊困滞中焦，运化之机顿滞，除湿当用温燥之品，药如苍术、厚朴、半夏、草果等苦温燥湿，醒脾悦胃；湿阻气机胀满甚者，用芳香之品如砂仁、白豆蔻、佩兰之属化湿展气，开化气机；湿滞伴食滞，须配炒莱菔子、神曲、麦芽、焦山楂消导食积。

8.健脾行水

运用健脾利水的施治方药以助脾健运，疏利水道，恢复脾运化水湿的功能。适用于脾不胜湿，水湿内停的水肿、腹胀，小便不利，肢体沉重，苔白腻，脉沉缓，用方如实脾散（《重订严氏济生方》厚朴、白术、木瓜、木香、草果、大腹皮、附子、干姜、甘草、茯苓、生姜、大枣）

脾不制水可见于功能性水肿、肾炎水肿，如《素问》云：“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脾虚水津不得输转的水肿当健脾利湿以制水，药用补脾气的黄芪、党参、白术、茯苓，与疏利水湿的泽泻、猪苓、白茅根、车前子之属，同时配桑白皮开肺气调治节，治水之上源；肾炎水肿可配泽泻、石韦、益母草、白茅根泄肾浊。

9.清泻脾火

运用清泻升散的施治方药以清泻脾胃郁热伏火。适用于脾胃伏火熏蒸的口疮口臭，烦渴易饥，口燥唇干，弄舌，舌红脉数。用方如泻黄散（藿香、石膏、栀子、甘草、防风）。

脾病以虚寒俱多，实证以湿滞为主，但也有脾胃伏火之实热证，脾胃伏火起于脾经郁热，治宜清泻疏散，所谓“火郁发之”，药用石膏辛寒清火，栀子清利导热，并从“欲降先升”之理，须配藿香、防风发散郁火。

10.疏肝健脾

运用疏肝补脾的施治方药调理肝脾，适用于肝郁脾虚的胁胀、脘痞、纳差、腹胀，体倦乏力，舌淡苔白，脉细弦。用方如逍遥散（柴胡、当归、白芍、白术、茯苓、甘草）。

肝郁脾虚是慢性肝炎、情志致病及消化疾病中比较多见的证候类型，肝郁横逆犯脾胃往往在脾虚的条件下发生，或肝郁脾壅，由壅致虚，所以，疏肝必当健脾，药用柴胡、郁金、香附，疏肝的同时配党参、白术、茯苓、甘草补健脾气，所谓“崇土即所以抑木”，抑木不是遏制肝气，而是顺其肝性而疏达之。此证发生在慢性肝炎中脾虚每多生湿，肝郁常可化热，从而形成湿热蕴肝滞胆，配叶下珠、垂盆草、虎杖解湿热毒邪。

11.补火暖土

运用温补肾阳的施治方药使肾阳温暖脾胃，恢复脾温运的功能。适用于肾阳不足不能温暖脾阳的大便久泻不愈，或滑脱不禁，腹痛喜温喜按，肢冷神疲，舌淡苔白，脉沉弱。用方如真人养脏汤（人参、当归、白术、肉豆蔻、肉桂、炙甘草、白芍、木香、诃子、罂粟壳）。

火不暖土泄泻可见于慢性肠炎、肠易激综合征、肠结核等属虚寒性肠病中，前贤云“釜内之热在灶薪，脾阳根基在命门”，泄泻脾虚湿盛，日久脾损及肾，及肾者命火不能暖脾土。“欲暖脾胃之阳，必先温命门之火”（《医宗金鉴》），药用肉桂、补骨脂、党参、白术、干姜之属，温肾暖脾止泻。久泻不止，温中寓固涩，用肉豆蔻、诃子、赤石脂收涩止泻药固肠止泻。

附：胃腑治法方药

胃与脾相表里，胃受纳腐熟水谷，脾运化水谷精微。皆秉土性，其职不同，其性也异。胃为阳明燥土而降浊，脾为太阴湿土而升清，病变各有特征，阳明胃土易实易燥，太阴脾土易虚易寒。胃的病变以寒温失调，通降失常为主。胃虚证以阴虚津亏居多，故有“胃易涸，脾常湿”之说，治胃虚常用滋养胃阴、润胃枯涸。胃实证有胃热、胃寒、食滞之别。胃寒、胃热病性不同，但均涉气机，胃寒与虚并见，气凝为痛，气逆嗳吐，治有温胃止痛、温胃降逆。胃实热者其腑实病归阳明，见大肠治法。阳明之经脉上循头面，头面火热证为胃经火旺，治宜清胃泻火；食滞谷积，治当消导。

1.滋养胃阴

运用滋养润泽的施治方药以滋养胃阴润燥土，使“阳明燥土得阴则安”，恢复胃喜润降生理特性。适用于胃阴亏损，失于润降的胃脘隐痛，口渴咽干，嗳气欲呕，纳差，便干，舌红少苔，脉细数。用方如麦门冬汤（麦冬、半夏、人参、甘草、粳米、大枣）。

2.清胃泻火

运用苦寒清泻的施治方药以清胃热、散郁火，清除胃腑积热。适用于胃有积热，火气上冲的牙痛、头痛、面颊发热、口气热臭、口舌干燥，舌红苔黄，脉滑数。用方如清胃散（生地黄、当归、牡丹皮、黄连、升麻）；若兼见烦热干渴，胃火旺而肾阴伤，清火与滋水并用，方如玉女煎（石膏、熟地黄、麦冬、知母、川牛膝）。

3.温胃止痛

运用温胃寒行滞气的施治方药使胃中寒凝消散，阳气旋复，气行痛止。适用于寒凝胃气的胃脘冷痛，畏寒凉饮食，或受寒痛发，舌淡苔白，脉涩，用方良附丸（高良姜、香附）合丹参饮（丹参、檀香、砂仁）。

4.温胃降逆

运用温中降逆的施治方药以温胃散寒，降逆和胃。适用于胃寒气逆不降的呕吐、呃逆，舌苔白，脉迟。用方如旋覆代赭汤（旋覆花、人参、生姜、赭石、炙甘草）；干呕吐涎沫，用吴茱萸汤（吴茱萸、人参、大枣、生姜）。

5.消食和胃

运用消导食积的施治方药以消导胃腑食积，和降胃气。适用于饮食停滞胃腑的脘腹胀满，嗳腐吞酸，厌食呕逆，舌淡苔白，脉滑。用方如保和丸（山楂、神曲、半夏、茯苓、陈皮、连翘、莱菔子）。

四、肝（胆）的特性与治法用药

（一）肝（胆）的特性

肝主疏泄，为藏血之脏，禀性春木而主动主升，以血为体气为用，性喜条达恶郁遏，肝主筋，开窍于目，为罢极之本。肝脏的病变以疏泄失常，体用失调，阳气升动，生风化火为主。其肝疏泄与肝郁滞反映肝气为病的矛盾特征；阴不敛阳与阳动化风反映肝风为病的矛盾特征。

肝疏泄失常指肝气疏达障碍，气太强则横逆，为胸胁胀满，易于激动善怒；气不达则忧郁寡欢，情绪低落，失眠。气太强须疏泄肝郁，方如柴胡疏肝散（柴胡、陈皮、川芎、香附、枳壳、芍药、甘草）；气不达疏肝定志，方如逍遥散（柴胡、当归、白芍、白术、茯苓、甘草）合安神定志丸（茯苓、茯神、远志、人参、石菖蒲、龙齿）。

肝藏血指肝具贮存血液与调节血量功能，藏血不足为肝血虚，见形瘦，面色、爪甲不华，目眩，脱发，筋惕肉，舌质淡，肝开窍于目，肝主筋，爪为筋之余，目眩、筋惕、指甲不华是肝血虚的特异症状，补肝血药如当归、川芎、白芍、枸杞、桑椹。

肝不调节血量则肝血藏多泄少，肝络瘀滞，见肋痛如刺，胁下痞块，眼圈青滞，治以活血化瘀，血瘀轻者活血用药如当归、川芎、赤芍、丹参，重者化瘀用药如红花、桃仁、泽兰；血瘀成痞块，软坚散结通络用药如鳖甲、牡蛎、蜈蚣、水蛭、鸡血藤。肝血的调节赖肝气的疏泄，肝血瘀以气滞为先，血瘀早期活血行气，用药如川楝子、延胡索、乳香、没药。

肝藏相火，相火内动为肝火，火郁肝经见目赤肿痛，烦躁易怒，不能安卧，尿黄便秘，口苦口干，清肝泻火用方如泻青丸（当归、龙胆草、川芎、栀子、大黄、羌活、防风）。

肝体为阴，肝阴虚肝体失养，见胁隐痛，目干涩，膝酸软，咽干燥，舌红少津，养肝阴用方如一贯煎（北沙参、麦冬、当归身、生地黄、枸杞子、川楝子）。

肝阳易亢，亢阳化风见头目眩晕、失眠，脉弦数，治宜平肝息风，制止亢阳，用方如天麻钩藤饮（天麻、钩藤、石决明、栀子、杜仲、黄芩、益母草、桑寄生、夜交藤、朱茯神）。

与肝有关的症状用药：目赤用青葙子、菊花、密蒙花；视物不清、夜盲用羊肝、菊花、石斛、枸杞子、沙苑子；耳道流脓用黄柏、知母、川木通、夏枯草、路路通；肝火耳鸣用女贞子、旱莲草、夏枯草、白蒺藜；癥瘕用三棱、莪术、鳖甲、䗪虫；疝气用荔核、橘核、小茴香、乌药；拘挛用木瓜、怀牛膝、续断。

肝与脾木土相关，与肺木金相克，与肾乙癸同源，与之失衡的病变有肝木横逆犯脾，肝火刑金侮肺，肾水不涵养肝木，据此而调整失衡的治法有抑木扶土（见脾治法）、泻木保金（见肺治法）、滋水涵木。

（二）治法及用药

1.滋养肝血

运用滋养调补肝血的施治方药以补充肝藏血量。适用于肝血不足，头晕目眩，面色、爪甲不华，脱发，筋惕肉，不耐烦劳，舌质淡，脉沉细，用方如四物汤（熟地黄、白芍、当归、川芎）。

肝血虚常发生在贫血及妇女月经不调等病中。肝藏血，其华在爪，肝血虚爪甲无华外象可见；肝为罢极之本，血虚不耐疲劳；妇女以血为用，肝藏血不足，血海空虚，月经量少；补肝血以阴柔养血药如熟地黄、白芍、首乌、枸杞子。肝藏血贵在藏而有泄，补肝血要补而兼疏，用当归、川芎、丹参活血散血；肝舍魂，肝血虚，魂不守舍见失眠、多梦易醒，用酸枣仁、柏子仁、夜交藤养血安魂；血虚肢麻，血不达肢末用黄芪、鸡血藤、桂枝、蜈蚣等益气通络；血虚生风，目眩眼花，头胀痛配钩藤、天麻、菊花平肝化风，甚者加龟甲、生地黄斯为养血息风。

2.滋补肝阴

运用甘寒滋养肝阴施治方药以补肝阴、养肝体。适用于肝阴不足，肝体失养的胸胁隐痛，心烦口干，消瘦，头晕耳鸣，舌红少津，脉细数。用方如一贯煎（北沙参、麦冬、当归、生地黄、枸杞子、川楝子）。

肝阴不足为肝脏体损阴亏，可见于肝病中后期阴亏脏损阶段，虽然肝肾同源，阴精同质，但养阴用药稍有区别，病发于肝阴亏津乏血燥突出，补肝阴宜甘凉柔润，如生地黄、麦冬、白芍、女贞子、桑椹、枸杞子之属，此与肾阴虚亏在精血，用药腻重填补不同。若津亏血燥不显，从木赖水荣角度出发可配桑寄生、怀牛膝、旱莲草之属柔润补肾养肝，且不可过温，过温助肝阳，如熟地黄性温腻重不好用，山茱萸虽温但酸涩养肝可用之，若阴虚有亢阳萌动之势，可配龟甲、鳖甲滋阴潜阳。若筋骨不健用川续断、杜仲、千年健强筋健骨。

3.疏肝理气

运用辛散疏肝的施治方药疏达肝气，解除肝郁，恢复肝疏泄条达之性，适用于肝气郁结，胁肋胀满而痛，乳房作胀，每因情志变化胀痛增甚，嗳气、善思，脉弦。用方如柴胡疏肝散（柴胡、陈皮、川芎、香附、枳壳、芍药、甘草）。

肝气郁结常见于慢性肝炎及情志为病。疏肝气用柴胡、香附、郁金、紫苏梗，破肝气用青皮，解肝郁用玫瑰花、合欢花；肝藏血量的调节也赖肝气疏泄，气郁可致血郁，胁痛甚者为血滞于肝，用行气活血的川楝子、延胡索；肝郁常犯胃影响消化功能，形成木郁土壅之候，见脘痞腹胀，配用半夏、陈皮、砂仁、厚朴之属疏木达土；木郁土虚者纳差乏力，配六君子汤培土泄木；木郁致胃气上逆的呕酸用左金丸（吴茱萸、黄连）疏肝清热，嗳气频作配佛手、旋覆花降胃气。

4.疏肝通络

运用辛散疏肝、活血通络的施治方药疏肝气、畅肝血、通肝络，适用于肝失疏泄、血瘀阻络的胸胁刺痛，或有痞块，乳房胀痛，眼圈青滞，胸前、颈部见赤丝血缕，舌暗脉涩。用方旋覆花汤加味方（茜草、旋覆花、葱白、当归、丹参、桃仁、鸡血藤）。

肝经瘀阻常发生在肝炎后期肝纤维化中。肝藏血藏多少泄，血凝肝络，化瘀通络用丹参、当归、泽兰、丝瓜络之属。肝络瘀阻以气滞为先，化瘀通络当先疏肝气，须配柴胡、香附、川楝子之属兼疏肝行气。瘀阻成瘕，肝脾肿大，用鳖甲、生牡蛎、䗪虫软坚通肝络。

5.清泄肝火

运用苦寒清泄的施治方药清解肝热郁火，适用于肝火内郁的目赤耳鸣，口苦咽干，胁肋胀痛，小便黄赤，舌红苔黄，脉弦有力。用方如龙胆泻肝汤（龙胆草、黄芩、栀子、泽泻、木通、车前子、当归、柴胡、生地黄、甘草）。

肝经火热，静则为热，动则为阳，在气郁化热而无上旋化风之时，往往表现为肝火，当苦寒清泄郁火，用栀子、黄芩、连翘之属苦寒直折。“火郁发之”，还可配柴胡、郁金、香附疏达肝气，发散郁火。肝火易劫阴血，配当归、白芍以防阴血伤。

6.凉肝息风

运用凉泄肝热、清化风火的施治方药以平息肝风，制止风阳内动，适用于肝热化风，风阳上旋的头目眩晕，壮热神昏，烦躁抽搐，舌质干绛，脉弦数，用方如羚羊钩藤汤（羚羊角、钩藤、桑叶、菊花、生地黄、白芍、甘草、贝母、竹茹、茯神）。

风气通肝，风性动摇，肝热化风多见于热病热传厥阴，热极生风的壮热抽搐，当先凉肝，用羚羊角、钩藤、玳瑁、地龙之属泻肝热息肝风；肝主筋，阴伤筋挛者，用生地黄、白芍、木瓜柔润舒筋；肝热风起易夹痰，可配贝母、竹茹、僵蚕化痰通络。

7.平肝潜阳

运用重镇潜降、滋阴柔肝的施治方药以平潜肝阳，制止风阳上旋，适用于肝阴不足，肝阳上亢化风的头目眩晕，目胀耳鸣，脑部热痛，面色如醉，脉弦长有力。用方如镇肝熄风汤（怀牛膝、生赭石、生龙骨、生牡蛎、龟甲、白芍、玄参、天冬、茵陈、川楝子、生麦芽、甘草）。

肝阳上亢多见于高血压病中。脏腑阴阳皆言生理，唯肝阳多指病理，所谓“肝阳有余”，肝具风性，易升易动，临床病态有升动现象（如眩晕、目胀）者称为肝阳，肝阳升动有因肝热而阳升于上，有因阴血虚而阳亢于上，肝阳与肝风虽为异名证候，但两者有因果关联，即肝风由肝阳所化。肝阳上亢化风往往是在肝阴亏损的基础上阴不恋阳，肝阳怒张，施治用药如叶天士所云“法当介以潜之，酸以收之，味厚以填之”（《临证指南医案》），用石决明、龙骨、牡蛎、龟甲、赭石之属重镇潜降、平潜肝阳，生地黄、白芍、天冬、木瓜、五味子等柔润酸敛养肝阴。肝阳亢多起于肝气不疏达，少辅薄荷、麦芽、川楝子疏达肝气顺肝性。

8.温散肝寒

运用辛热暖肝散寒施治方药以温散肝脉寒凝，或温降厥阴浊逆，适用于寒凝肝脉的小肠疝气、小腹引痛，或厥阴寒气犯胃，浊阴上逆的头痛呕吐，苔白润，脉沉弦，前者用方如暖肝煎（当归、枸杞、小茴香、肉桂、乌药、沉香、茯苓）；后者用方如吴茱萸汤（吴茱萸、人参、大枣、生姜）。

肝寒多与寒邪侵犯有关，一是寒犯肝脉，致络脉凝滞，病多在下焦，如行经期腹痛，小肠寒疝疼痛，用药如乌药、小茴香、高良姜等温经散寒药，因寒凝必滞气，故配木香、香附、青皮、川楝子等疏肝理气药；二是厥阴寒气犯胃，浊阴上逆，用药如吴茱萸、生姜温暖肝胃降浊逆。

9.抑木扶土

运用泻肝健脾的施治方药以抑制肝木，扶助脾土，协调肝脾功能。适用于肝疏泄太过，横逆克犯脾胃的肠鸣腹痛，大便泄泻，泻必腹痛，每因情绪因素而诱发，苔薄白，脉弦缓，用方如痛泻要方（白芍、白术、陈皮、防风）。

肝旺脾虚常见于肠易激综合征等胃肠功能紊乱疾病中。肝与脾土木相关，情志伤肝，肝失柔和，郁勃之气横逆所指，脾土受伐，职失健运，治疗要抑肝之强，补脾之虚。酸入肝，泻肝用酸甘之药如白芍、木瓜、甘草酸柔甘缓，柔肝体、缓肝急，抑制肝阳横逆犯脾。脾得甘则补，得燥则运，故健脾扶土用党参、白术、陈皮之属，如此抑强扶弱，土中泻木以协调肝脾。

10.滋水涵木

运用滋补肾阴的施治方药以涵养肝木，制止风阳萌动。适用于肾阴亏损，水不涵木，风阳萌动的头目眩晕，目胀耳鸣，面赤脑涨，或肢体麻木，昏晕欲仆，舌红少苔，脉弦而数。用方如自拟滋阴息风汤（龟甲、白芍、生地黄、怀牛膝、天麻、白蒺藜、决明子、夏枯草）。

水不涵木多见于高血压病中，温病温邪久羁，灼伤肾阴也可出现。肝肾乙癸同源，肝木赖肾水滋养，若肾阴不足，如叶天士所云“水亏不能涵木，厥阴风阳鼓动”，用药以滋补肾阴为主，如龟甲、鳖甲、白芍、生地黄之属，使肾水旺以荣养肝木，木枯阳旺则化风，故常辅以天麻、决明子、白蒺藜之属平肝息风。

附：胆腑治法方药

胆寄于肝，内藏精汁，为清净之腑，性喜温和，胆汁藏排有度，以胆道通利为顺。胆腑病变以湿热蕴郁，净腑变浊热，肝不疏胆不利为主。若湿热蕴郁肝胆，胆汁外溢发为黄疸，宜清热利湿退黄；胆热犯胃，胃失和降，宜清胆和胃；肝汁瘀结成砂石，宜利胆排石；胆热凝津成痰，痰热上扰心神，宜清胆豁痰。

1.利胆退黄

运用苦泄清利施治方药以清泄肝胆湿热，洁胆腑，退黄疸。适用于湿热蕴郁肝胆，胆汁外溢肌肤发为黄疸，乃为阳黄，黄色鲜明，胁胀满疼痛，口渴尿黄，脉弦数，用方如茵陈蒿汤（茵陈蒿、栀子、大黄）。

湿热蕴郁黄疸病关乎肝脾与胃，脾为湿土壅则生湿，胃为阳土滞易化热，湿热蕴郁犯肝胆，迫使胆汁外溢发为黄疸。治疗以清胆利湿为要，药用茵陈、栀子、田基黄、郁金之属，然湿热黄疸有热重于湿与湿重于热之不同，热重于湿病偏于胃，兼用黄连、蒲公英解热毒，大黄通胃腑，通腑即所以利胆；湿重于热病偏于脾，用赤小豆、四苓散利湿热，湿利即可以退黄，不论热重于湿还是湿重于热，皆须疏肝，肝疏则胆利邪开，同时当健脾，脾健则土运湿化。

2.清胆和胃

运用苦寒清胆和胃施治方药以清泄胆腑湿热，和降胃气。适用于胆热痰浊犯胃，胃气上逆的吐酸苦水，或呕黄涎，舌苔黄腻或间有杂色，脉滑数，用方如蒿芩清胆汤（青蒿、竹茹、半夏、茯苓、枳壳、陈皮、碧玉散）。

胆热犯胃常见于胆囊炎中。胆藏精汁，与胃相通，最易蕴生湿热，故有“胆为湿热之源”之称，湿热蕴郁于胆，移于胃，致胃失和降，治宜清其胆而和其胃，清泄胆热用金钱草、黄芩、栀子之属；胆热移于胃则常为痰热呕吐，配竹茹、郁金、半夏、枳壳之属化痰热和降胃气。治胃腑宜通降，通胃即所以利胆，故常用大黄，胆源性胰腺炎腹痛配败酱草、蒲公英、牡丹皮等利胆与解毒化瘀并治。

3.利胆排石

运用苦泄通利的施治方药以利胆排石。适用于胆汁郁结成石的胆囊结石，右胁绞痛，痛连肩背，脘胀呕恶，口苦纳呆，每因进食肥甘厚味而发作，舌红苔黄，脉动弦数，用方如茵陈柴胡汤（茵陈、柴胡、栀子、黄芩、大黄、芒硝、枳壳、青皮、陈皮、木香）。

胆囊热郁结成石的胆囊结石多并胆囊炎。胆藏精汁，其汁洁净，若湿热久郁胆腑，炼汁为砂为石，治疗则清热利胆，用金钱草、柴胡、栀子、黄芩之属。胆道通于胃腑，通胃腑即可以利胆道，用大黄、芒硝之属，胆附于肝，胆汁的泌排有赖于肝气疏达，故配青皮、枳壳、木香疏达肝气，我常在胆绞痛时于以上方药中配细辛利胆止痛作用显著，供参考。

4.清胆安神

运用益心气、清痰热的施治方药以壮胆气，化痰热以复胆温和之性。适用于心胆虚怯，痰热内扰的昼夜不得眠，或惊恐不已，用方如高枕无忧散（人参、石膏、陈皮、半夏、茯苓、枳实、竹茹、麦冬、龙眼肉、甘草、酸枣仁）。

心胆虚怯、痰热内扰常见于神经衰弱、严重失眠。胆主决断，与心共司思维，胆虚则善惊恐，胆性温和，为洁净之腑，胆气旺则洁腑常净，胆气虚则痰热内舍，决断失司，惊恐不已。胆虚当补，用人参壮胆气；痰热当化，用枳实、半夏、陈皮、竹茹开化痰热，洁净化胆腑。有方温胆汤（半夏、陈皮、茯苓、竹茹、枳实、生姜、大枣、甘草），所谓温胆者实为清胆，“清胆腑痰热以复温和之性也”。胆虚心也虚，神不守舍，当配酸枣仁、龙眼肉养心安神定神。

五、肾（膀胱）的特性与治法用药

（一）肾（膀胱）的特性

肾主藏精，为先天之本，内寄元阴元阳，为水火并居之脏，其肾阴为滋生培植脏腑阴津之本源，肾阳为温煦生发脏腑阳气之动力。肾为封蛰之本，纳气之根。肾的病变以虚为主，其阴虚、阳虚多为先天不足或五脏阴阳亏损的病理归宿，肾阴阳互根，二者以对方为依存前提，阴亏有阳虚的存在，阳亏有阴虚的基础。

肾阴虚为脏损精亏，表现为腰酸膝软、头晕目眩、骨蒸潮热，从滋补肾阴用药如熟地黄、山茱萸、女贞子、桑寄生、龟甲；潮热骨蒸为阴不敛阳，相火内动，以知母、黄柏泻相火坚阴。肾主骨生髓，齿为骨之余，肾虚骨髓不充则老年骨质疏松，未老先衰，牙齿松动，补肾健骨用药如龟甲、补骨脂、续断、还少丹等。

脑为髓海，肾开窍于耳，肾虚髓少则眩晕、耳鸣、耳聋，填精益髓用药如熟地黄、山茱萸、枸杞子、鹿角胶、菟丝子；肾其华在发，肾虚须发早白，补肾乌发用药如桑椹、黑芝麻、旱莲草、何首乌。

肾阳也称命门火，若肾阳虚则温煦气化不足，命火衰弱表现为畏寒背冷，腰膝酸软，精神疲惫，阳痿早泄，小便频数或遗尿，温补肾阳往往在熟地黄、山茱萸、枸杞子温补肾阴基础上配肉桂、制附子、菟丝子阴中求阳，使肾藏阴精化肾气。

肾封蛰藏精，肾封藏不固见遗精、滑精，遗尿、尿频，补肾固封藏用药如沙苑子、益智仁、桑螵蛸、金樱子。肾为纳气之根，肺损及肾，肾不纳气的虚喘，呼多吸少，温肾纳气用药如蛤蚧、胡桃肉、沉香。

肾为先天之本，主生长发育、生殖，小儿发育迟缓，从补肾强骨用药如龟甲、熟地黄、续断、黄芪；男子阳痿、精冷、少精，从补肾益精用药，如五子衍宗丸（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车前子）；女子宫冷不孕补肾暖宫用药如菟丝子、淫羊藿、仙茅、紫河车、蛇床子、韭子等。

肾主水，肾阳虚气化失司，水液代谢障碍的水肿、小便不利，在补肾阳用药基础上配川牛膝、车前子温阳利水，温肾助气化与利水消肿同施。

与肾有关的症状用药：背痛用续断、千年健、姜黄；遗尿用益智仁、覆盆子、桑螵蛸、金樱子；遗精用煅龙骨、煅牡蛎、莲须、芡实、沙苑子；脑鸣用龟甲、葛根、磁石、茺蔚子；尿蛋白用芡实、鹿含草、山茱萸、石韦。

肾与肺金水相生，与脾土水相克，与肝乙癸同源。与之失衡的病变有金不生水，水泛壅土，水不涵木，据此而调整失衡的治法有补肺滋肾，温肾健脾，滋水涵木（见肝治法用药）。

（二）治法及用药

1.温补肾阳

运用滋肾阴药中配温肾阳药的施治方药，以阴中求阳，激发命火，振复肾中元阳。适用于肾阳不足，命门火衰，气衰神疲，畏寒肢冷，腰膝酸软，及阳痿遗精，精冷不育，舌淡或滑润，脉沉弱。用方如右归丸（熟地黄、山药、山茱萸、枸杞子、杜仲、菟丝子、附子、肉桂、当归、鹿角胶）。

肾阳虚见于多种慢性病功能衰退中。肾为水火并居之脏，肾阳植根于肾水之中，所以补肾阳要建立在滋肾阴的基础上，例如，不论是仲景的金匮肾气丸，还是张介宾的右归丸，方中皆有阴柔养阴的熟地黄、山茱萸、山药，配温阳的附子、肉桂，前者滋培肾藏阴精，后者蒸动阴精化生肾气，激发命门之火，若不考虑肾的阴阳互根特性，纯用温热补其阳，阳未复而阴先伤，不利于肾阳的振复。

2.温肾回阳

运用辛甘大热、峻补元阳的施治方药以振奋元阳，回阳救脱。适用于少阴阳气衰微，阴寒内盛的四肢厥逆，恶寒蜷卧，神衰欲寐，舌苔白滑，脉沉欲绝。用方如四逆汤（熟附子、干姜、炙甘草）。

少阴阳气衰微见于休克早期、急性心力衰竭等危重病之中，少阴阳气为立命之根，其阳气衰则生机息。阳气衰脱急以辛甘大热的附子、干姜或再配大补元气的人参峻补元阳，承危救脱。此时不考虑滋培肾阴的问题，以回阳救危，挽回生机为要务。

3.滋补肾阴

运用阴柔滋补肾阴的施治方药以滋培肾藏阴精。适用于肾阴亏损的腰膝酸软，头目眩晕，耳鸣耳聋，骨蒸潮热，盗汗遗精，舌红少苔，脉细数，用方如六味地黄丸（熟地黄、山茱萸、山药、茯苓、牡丹皮、泽泻）。

肾阴虚常见于慢性虚损疾病功能呈虚奋状态者。肾阴乃藏于下焦之精血，发挥滋培脏腑、育骨生髓等作用，其亏虚非味厚腻重之品不能培植，如《内经》云“精不足者，补之以味”是也，药如熟地黄、山茱萸、女贞子、枸杞子、鹿角胶之属。肾精宜藏而不宜泄，山茱萸酸温滋阴涩精尤宜，髓性喜温，不论是充骨髓还是补脑髓，滋阴化髓用药宜温，尤其血肉有情之品如鹿角胶、龟甲胶用之最宜。

肾阴内寓相火，水亏则火不潜藏，虚火内动，骨蒸潮热，盗汗遗精，配用知母、黄柏苦寒泻火，防止虚火劫肾阴，古人称为泻火坚阴。

4.固肾涩精

运用补肾涩精的施治方药以涩肾精、固精关，增强肾封藏功能，适用于肾虚精关不固的遗精滑泄，腰膝酸软，头晕耳鸣，尺脉沉弱。用方如金锁固精丸（沙苑子、芡实、莲须、龙骨、牡蛎、莲子）。

遗精滑泄与性神经衰弱有关，生殖之精藏于肾，但藏泄有时由心主，故遗精责之心肾，有梦遗精关乎春心萌动引动相火；无梦滑精关乎肾气虚弱精关不固。有梦而遗滋肾阴、泻相火兼固涩精气，用药以知柏地黄丸（熟地黄、山茱萸、山药、牡丹皮、泽泻、茯苓、知母、黄柏）与固肾药如金樱子、莲须、芡实相配；无梦而遗补肾精与固涩精气相兼，用补肾涩精药如山茱萸、沙苑子、益智仁、韭菜子之属，可与涩精止遗药如龙骨、牡蛎、莲须、刺猬皮、金樱子之属相配，其中龙骨、牡蛎既可涩精，又可镇心安神，使神守于舍，不妄扰精室。

附：膀胱治法方药

膀胱为水腑，司决渎，“气化出焉。”膀胱不利则为癃闭、小便量少；膀胱不约则为遗尿、尿频数、尿有余沥；膀胱有热则尿黄赤、尿血、尿道涩痛；膀胱有寒则小便频。膀胱赖肾气化，肾虚膀胱气化不行。

1.清利膀胱

运用清利湿热利小便或疏利气机利小便的施治方药使小便通利。前者适用于湿热蕴结，膀胱热闭，小便短赤，溺时涩痛淋漓不畅，用方如八正散（滑石、栀子、木通、大黄、车前子、瞿麦、萹蓄、甘草）；若湿热下注，灼伤膀胱络脉之小便见血，用小蓟饮子（小蓟、生地黄、滑石、当归、蒲黄、藕节、淡竹叶）。后者适用于肝失疏泄，膀胱气闭，小便滞涩，淋漓不畅，情志抑郁，方用沉香散（沉香、当归、白芍、王不留行、石韦、滑石、冬葵子、甘草）。

2.散结利尿

运用消瘕散结、疏通尿道的施治方药使尿道疏利，排尿通畅。适用于高龄男性前列腺增生痰瘀凝结，阻塞尿道，小便不利、余沥不尽者，用药如自拟散结利尿汤（黄芪、升麻、山慈菇、川牛膝、益母草、冬葵子、路路通、王不留行）。

高龄男性小便不利、余沥不尽者多为前列腺增生压迫尿道所致，用山慈菇消瘕散结，冬葵子、路路通、王不留行疏通膀胱水道，黄芪、升麻补升脾气，气升则水自降，如前人所谓“气升者即气化之验”。

3.温肾固膀胱

运用温肾阳固肾气的施治方药增强膀胱约束小便的功能。适用于肾阳不足，膀胱虚冷，不能约束水液的小便频数、遗尿，方用缩泉丸（乌药、益智仁）合桑螵蛸散（桑螵蛸、远志、石菖蒲、龙骨、人参、茯神、当归、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