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初恋记事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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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九月晴

第一章:九月晴

一、蝉鸣里的白衬衫

C大的军训场像块被烤化的焦糖,香樟树的影子在沥青路面上缩成皱巴巴的纸片。林小满盯着前方排头同学晃动的迷彩服衣角,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把贴在皮肤上的防晒喷雾洇出淡淡的薄荷味。

“全体都有——立正!”

教官的哨声刺破热浪,林小满突然觉得眼前的教学楼开始旋转,迷彩裤的裤脚在视野里变成模糊的绿色波纹。她想伸手扶住旁边的陈雨薇,指尖却扑了个空,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

“小满!”

混沌中,她跌入一个带着冷松香的怀抱。白衬衫的布料蹭过她发烫的颧骨,臂弯的力度稳得像座桥,混着远处操场的口号声,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笨蛋”。

再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林小满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校医室的铁架床上,吊扇的叶片在天花板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腕骨处贴着块薄荷味的退热贴,旁边的塑料椅上,穿白衬衫的男生正低头看图纸,指尖握着的自动铅笔在纸上游走,留下流畅的建筑线条。

“学长?”她撑起上半身,迷彩服的腰带硌得腰间发疼。

男生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像浸过冰水的玻璃珠:“醒了?体温36.8,校医说脱水导致的眩晕。”他放下图纸,从帆布包里掏出瓶冰镇矿泉水,金属瓶盖的凉意透过掌心直达神经,“喝了。”

林小满这才看清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和图纸边缘签着的“许砚礼”三个字——是建筑系大三的风云人物,传说中能把教学楼设计成钢琴键排列的天才学长。

“谢、谢谢你……”她拧开瓶盖,冰水灌进喉咙时,发现许砚礼正盯着她的手腕。那里有道浅褐色的疤痕,像道没弹完的休止符,藏在袖口下方。

二、栀夏公寓的101室

“哇塞!这就是许学长参与设计的神仙宿舍?”

傍晚,林小满跟着陈雨薇推开“栀夏公寓”的门,迎面撞上满室的暖光。浅木色地板在夕阳下泛着蜂蜜色,弧形阳台的落地窗框住半片晚霞,墙上挂着的校园地图角落,用细钢笔字写着“许砚礼 2024.3”。

“别光顾着看装修,快收拾你的床铺!”唐糖举着手机从卫生间冲出来,镜头对准正在铺床单的林小满,“我们要拍‘新生入住网红宿舍vlog’,金主爸爸可是许学长的迷妹——”

话没说完,敲门声突然响起。许砚礼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个纸箱,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新生礼包,里面有公寓平面图和维修手册。”他的目光扫过林小满腕间的疤痕,停顿半秒,又补充道:“飘窗的高度符合人体工学,别坐太靠外。”

唐糖立刻凑过去:“学长要不要示范下怎么用这个弧形书桌?听说你设计时参考了钢琴键的弧度——”

“不用了。”许砚礼耳尖发红,把纸箱塞进林小满怀里,转身时碰倒了门边的帆布包。几页琴谱滑落在地,最上面那张《车尔尼599》第32条,右上角用红笔圈着“注意颤音”,纸边还留着块褐色的污渍。

林小满慌忙蹲下捡琴谱,指尖触到许砚礼的皮鞋尖。少年迅速后退半步,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你……学过钢琴?”

“很久以前。”她把琴谱塞进帆布包,指甲无意识地抠着纸边的褶皱,“现在不弹了。”

许砚礼没再说话,转身时留下道清冷的松香。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唐糖才突然指着林小满的手腕惊呼:“天呐!你们刚才对视了三秒钟!许学长的眼睛像冰川融化的水——”

“瞎说什么!”林小满把退热贴拍在唐糖脑门上,却看见飘窗玻璃上倒映着自己发红的耳尖。纸箱里的平面图滑出一角,她看见101室的户型图旁,用铅笔小楷写着:“留给不敢推门的人。”

三、琴房窗外的蝴蝶

夜里十点,琴房楼的走廊飘着消毒水混着松木地板的气味。林小满抱着帆布包蹲在203室门口,透过纱窗看见里面落满灰尘的三角钢琴。琴盖上的雕花在廊灯下明明灭灭,像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三年前的暴雨夜突然涌进记忆:失控的货车冲向人行道,她护着琴谱摔倒在积水里,左手无名指的指甲盖整个翻起,鲜血染红了考级曲目的五线谱。从那以后,她再没碰过钢琴,甚至路过琴房时,指尖都会不受控制地发抖。

“咔嗒——”

有东西掉进她的帆布包。林小满抬头,看见许砚礼站在楼梯拐角,白衬衫的下摆被穿堂风吹得鼓起,像只准备展翅的蝴蝶。他朝她晃了晃钥匙串,琴房钥匙的挂坠是个迷你三角钢琴,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备用钥匙。”他转身时声音很轻,“没人的时候可以去。”

钥匙在掌心发烫,金属齿硌得虎口发疼。林小满盯着许砚礼的背影,突然想起军训时看见他在建筑系馆画图纸的样子——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他挺直的肩线上切出明暗交界线,像座永远不会倾斜的建筑。

她鬼使神差地推门走进琴房。吊灯亮起的瞬间,灰尘在光束里浮沉,三角钢琴的琴盖像具沉默的棺木。手指悬在琴盖上时,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成雨水和汽车鸣笛,在耳边炸成惊雷。

“啪嗒——”

钥匙掉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她。林小满猛地转身,看见许砚礼正站在门口,手里抱着本《建筑声学原理》,书页间夹着片枯黄的银杏叶。

“抱歉,我……”许砚礼弯腰捡起钥匙,指尖在琴盖上轻轻拂过,“这架琴的击弦机有点问题,我上周刚调过。”他抬头望着她,眼尾的痣在灯光下像粒碎钻,“其实,琴键和图纸上的线条很像——”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按在琴盖上,“都是用来记录心跳的。”

林小满的呼吸骤然停滞。少年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温度透过两层布料传来,像块焐热的玉石。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空旷的琴房里荡起回声,突然发现许砚礼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和她的一样。

“学长……”她喉咙发紧,望着他垂落的睫毛,突然想起白天在医务室,他蹲下身抱她时,后颈露出的那截细腻的皮肤,还有发梢沾着的草屑。

许砚礼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琴房的灯光在他镜片上投下反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他把钥匙塞进她手里,转身时碰倒了门边的谱架,泛黄的琴谱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是《车尔尼599》的第32条——正是她车祸当天练习的曲目。

“早点休息。”他弯腰捡起琴谱,指尖划过五线谱上的颤音符号,“明天还要军训。”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林小满盯着掌心的钥匙,突然发现钥匙环上刻着小小的“XY”——是许砚礼的姓名缩写。琴房的吊扇还在吱呀作响,她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每个琴键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每块砖都有自己的位置。”

而此刻,她掌心的钥匙正在发烫,混着许砚礼袖口的冷松香,在九月的夜色里,织成段未完成的旋律。

四、藏在袖口的薄荷糖

军训结束那天,林小满在二食堂遇见许砚礼。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份不加糖的冰美式,指尖在平板电脑上画着建筑草图。阳光穿过他腕骨处的碎发,在桌面上投下细密的光斑,像串未完成的琴键。

“学长!”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帆布包里装着昨天在便利店买的薄荷糖,“给你……谢谢上次的钥匙。”

许砚礼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接过糖盒时,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和他画图纸时磨出的茧子,刚好长在相同的位置。

“其实,我看见你在琴房外徘徊了27次。”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融化的薄荷糖,“从军训第一天开始,每天下午四点十五分,你都会在琴房窗外站三分钟。”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想起那些站在窗外的时刻:阳光斜斜切过琴房的玻璃,在琴键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无数只想要触碰的手。而每次转身,都能看见许砚礼抱着图纸从走廊经过,白衬衫的下摆被风吹得鼓起,像只准备展翅的蝴蝶。

“我……”她低头盯着桌面,指甲无意识地抠着糖盒边缘,“我以前学过钢琴,但后来……”

“我知道。”许砚礼打断她,指尖在平板电脑上点了点,屏幕亮起张建筑图纸——是栀夏公寓的平面图,在101室的飘窗位置,画着架迷你三角钢琴,旁边标注着:“留给不敢推门的蝴蝶。”

林小满猛地抬头,看见许砚礼耳尖发红,正把薄荷糖塞进白衬衫口袋。糖纸的响声里,他忽然说:“我妈妈以前也弹钢琴,她总说,琴键是会呼吸的。”他望向窗外的香樟树,阳光在他镜片上流动,“后来她走了,我才发现,有些呼吸,是需要勇气重新接上的。”

食堂的广播突然响起,是C大的校歌。林小满望着许砚礼镜片后的倒影,突然发现他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色的钢琴键胸针——和她车祸后丢失的那枚,一模一样。

“学长,你的胸针……”

“嗯?”许砚礼摸了摸领口,耳尖更红了,“去年在跳蚤市场买的,觉得好看。”他突然站起身,平板电脑上的图纸还停留在栀夏公寓的平面图,飘窗位置的三角钢琴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第28次驻足,她的睫毛像蝴蝶停在晨雾里。”

离开食堂时,许砚礼塞给她张便签纸,上面画着简易的琴房路线图,拐角处标着“小心台阶”,终点画着颗薄荷糖。林小满摸着便签纸背面的纹路,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每个琴键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每块砖都有自己的位置。”

而此刻,她掌心的薄荷糖正在融化,混着许砚礼袖口的冷松香,在九月的阳光里,织成段未完成的旋律。

蝉鸣声渐渐低下去,远处的琴房传来断断续续的练习曲。林小满望着许砚礼走向建筑系馆的背影,白衬衫在风里轻轻扬起,像片即将落在琴键上的羽毛。她知道,有些故事,正从这个九月的晴天开始,在琴键与图纸的交界线,写下第一个温柔的音符。

五、深夜的图纸与琴键

熄灯后的栀夏公寓飘着西瓜的甜香。林小满趴在飘窗上,借着手机的光看许砚礼给的维修手册,突然发现最后一页夹着张便签:“琴房203室的灯是声控的,拍手三下会变暖光。”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琴房钥匙,悄悄套上卫衣溜出门。走廊的声控灯在她经过时次第亮起,照亮墙上挂着的学生作品——许砚礼设计的图书馆模型,螺旋楼梯的弧度像展开的琴谱。

推开琴房的门,林小满轻轻拍了三下手。吊灯应声变成暖黄色,光束里的灰尘像漂浮的音符。她盯着三角钢琴的琴盖,指尖在裤兜里掐出月牙形的印子,突然想起许砚礼说的“心跳记录”。

“啪嗒——”

她鼓起勇气掀开琴盖,黑白键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左手无名指的疤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深吸口气,她伸出食指,轻轻触碰中央C键。

琴音在琴房里荡开,像块投入湖心的小石子。林小满浑身僵硬,等待着记忆中的剧痛来袭,却只听见琴音的余韵在空气中流转,混着窗外的风声,织成片温柔的网。

“叮——”

手机震动,进来条短信:“第一次触键,比图纸上的黄金分割更完美。”

发件人显示“许砚礼”,后面跟着个薄荷糖的表情。林小满望向窗外,看见建筑系馆的某个窗口亮着灯,白衬衫的身影在窗帘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指尖似乎在比画着琴键的形状。

她忽然笑了,指尖再次落在琴键上,这次按下的第一章:九月晴

一、蝉鸣里的白衬衫

C大的军训场像块被烤化的焦糖,香樟树的影子在沥青路面上缩成皱巴巴的纸片。林小满盯着前方排头同学晃动的迷彩服衣角,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把贴在皮肤上的防晒喷雾洇出淡淡的薄荷味。

“全体都有——立正!”

教官的哨声刺破热浪,林小满突然觉得眼前的教学楼开始旋转,迷彩裤的裤脚在视野里变成模糊的绿色波纹。她想伸手扶住旁边的陈雨薇,指尖却扑了个空,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

“小满!”

混沌中,她跌入一个带着冷松香的怀抱。白衬衫的布料蹭过她发烫的颧骨,臂弯的力度稳得像座桥,混着远处操场的口号声,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笨蛋”。

再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林小满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校医室的铁架床上,吊扇的叶片在天花板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腕骨处贴着块薄荷味的退热贴,旁边的塑料椅上,穿白衬衫的男生正低头看图纸,指尖握着的自动铅笔在纸上游走,留下流畅的建筑线条。

“学长?”她撑起上半身,迷彩服的腰带硌得腰间发疼。

男生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像浸过冰水的玻璃珠:“醒了?体温36.8,校医说脱水导致的眩晕。”他放下图纸,从帆布包里掏出瓶冰镇矿泉水,金属瓶盖的凉意透过掌心直达神经,“喝了。”

林小满这才看清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和图纸边缘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