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这就是我最好证明
法医室外。
“师父,这人嘴也太硬了吧。”
年轻警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盒递给中年警察,继续道,
“我看有这证据,他还怎么嘴硬。”
中年警察没有说话,接过烟盒从中掏出根香烟来点上。
吐出一朵蘑菇云,经典大回龙。
“!!!”
年轻警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师父抽烟的姿势为什么看起来他妈的这么...有型?
吸烟有害健康,
但只要是刑警就没有不抽烟的,特别是遇见重大难办案子的时候都疯狂抽烟,搞得办公室和烟囱一样。
年轻警官皱眉吐槽道:
“这舅侄多大仇多大怨,下手这么狠,又是重击又是割喉的。”
中年警官叹了口气,教育道:
“还是没有定罪,他现在还是犯罪嫌疑人,不是罪犯,办案不要先入为主。”
随后看了看手中燃尽的香烟,丢在地上踩灭。
年轻警官讪讪一笑点头应和着:
“知道了师父。”
...
重生前白安在警校读研究生,顺带在市局刑侦队挂职,特殊顾问。
大大小小破获了不少刑事案件,空余时间的偶尔会在档案室里翻阅旧案卷宗。
90年代刑侦断案和后世不太一样,
受制于技术条件,监控,DNA等技术落后,所以更重口供,轻证据。
不过法律想要给自己定罪,证据链一定得完善,要不然自己永远只是犯罪嫌疑人,不是罪犯。
审讯室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中年警察突然将三张现场照片甩在金属桌面上。
白安定睛看去:
第一张是俯拍的血泊特写,边缘呈现不规则的毛刺状;
第二张是染血的铁管横在碎石堆旁;
第三张是死者趴倒在地,脖颈处凝结着喷溅状血痕。
“现场检测出三种血迹。”
年轻警察突然插话,钢笔尖在笔录纸上戳出深坑,
“O型血与你的血型相符,AB型血来自死者。你又作何解释?”
90年代DNA技术并没有普及,血液检测一般都是测血型,缩小侦查范围。
白安皱眉,他想要的是自救的证据,而不是在这给年轻警察上课。
“这位警官我就想知道你叫什么?”
年轻警官脸色一惊,随后笑道:
“肖杰,怎么?”
“你怎么考进刑警大队的,O型血的难道就我一个吗?边缘呈现不规则的毛刺状,这是血液凝固又被新鲜血液冲破形成的特殊形态。你只能证明这个O型血的人和AB型血的人受过伤。”
“你...”
肖杰微微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小子,怎么这回到警局跟回了家似的,一点都不紧张,这么冷静,思维这么清晰。
“死者后脑被连续重击三次。”
中年警察的食指重重戳第二张照片上,
“铁管长52厘米,直径4厘米,正好只有你和死者的指纹。”
凶器不是铁管,后脑勺是二次伤害,脖颈才是致命伤?
白安冷静的询问着:
“脚印呢?”
中年警察倒是有些意外,一个普通市民,居然对刑侦手段如此了解,喃喃道:
“现场的确存在第三者的脚印,但是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帮凶?”
肖杰冷声道:
“说吧,你们是如何杀害李树根的,你的同伙是谁!”
白安继续沉默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三张照片,一丝一毫的细节不敢放过。
‘不,我自己来,我自己分析...’
“你要清楚!我是在给你机会!你自己说出来和我们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告诉我们,但凡实施犯罪,就必然会在现场留下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
“根据刑法第六十七条。”
中年警官倾身压住桌沿,阴影笼罩半个审讯室,
“现在开口我们可以算作你自首。”
白安咬着后槽牙脑海中闪过老师教过的一句话:
当所有证据严丝合缝的时候,完美本身就是破绽。
他的瞳孔在照片与记忆间高频切换,神经超负荷重构着案发现场。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啸叫,将求生本能化作燃料,催动理性思维的引擎。
审讯室的灰墙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堆满废铜烂铁的回收站场景。
在意识构建的时空中,李树根佝偻的身影正重复着死亡——他布满老茧的手刚接过某件物品,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转身时却被暗处的黑影截断去路。
第一记闷棍砸在头骨的脆响尚未消散,黑影的第二击已挟风而至,当第三棍精准砸向后脑时,
轰——
李树根如同被抽走骨架,轰然塌陷。
那具躯体坠地的慢镜头,此刻正在白安脑中反复重演。
那割喉呢?割喉...
白安眼前一亮,是自己太先入为主了,只想着靠警方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无罪,殊不知他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
“等等!警官!我可以自证!”
白安突然抓住关键矛盾点急切的喊道。
中年警官饶有兴趣地说道:“哦?那你说说看,你如何作证?”
“钢管上的指纹是左手覆盖右手,还是相反?”
肖杰的钢笔在笔录纸上顿住道:“左手在上。”
“三次击打需要双手持械,但我的左手被铐在椅子上时,你们应该记录过——我是左撇子。”
原身的身体习惯和白安相似,都是左撇子。
“然后呢?”
“如果是自然持握...”白安凌空比划出持棍姿势,左手在下,右手上,“作为左撇子,我会本能地先用主手抓握底端。就像你们右撇子拿棒球棍,自然形成右手在下、左手在上的叠压式握法。”
肖杰冷笑一声:“你自己都说过,指纹不能当决定性的证据,那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反握的。”
“那么血迹呢?”白安身子前倾,审讯椅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尸检报告显示后脑勺的伤是死后补刀,对吗?”
中年警官沉吟片刻后道:“嗯,法医确认敲击伤发生在心脏停跳后。”
“根据现有推论,”
白安语速加快,
“凶手先以割喉造成致命伤,又在死者断气后补上钢管。但若是近距割喉,动脉喷溅的血雾会像...”
他十指突然张开又收拢,
“像炸开的高压水管,凶手身上不可能毫无痕迹。”
肖杰的钢笔指向白安浸透暗褐色血渍的T恤:“你衣服上的血量足够给献血车当样本!”
“这正是关键!如果我是真凶,在零防护情况下,割喉喷溅的血迹应该呈现放射状分布!”
白安扯起衣襟,
“但这件衣服的血迹分布均匀,只有浸泡型血渍,没有喷溅痕迹!”
审讯室陷入死寂,
窗外蝉鸣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