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首胜
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清晨，震天武馆的木门被拍得山响。杨平握着刨刀刚刨出半片木花，就看见陈震山的徒弟刘三捧着烫金请帖跨进木工坊，红漆剥落的请帖边缘，赫然印着“津门市级青年武道联赛“的烫金大字。
“老七，馆长有请。“刘三的袖口沾着铁砂，显然刚从铁砂武馆回来，“铁砂场的人放话，说咱们要是不敢接帖，就把武馆匾额拆去当搓衣板。“
藏经阁里，陈震山的旱烟杆正在青铜罗盘上敲出火星。请帖摊在刻着北斗纹的檀木桌上，右下角盖着铁砂武馆馆长王铁砂的朱砂掌印，掌纹里嵌着细小的铁砂颗粒，在晨光中泛着暗红。
“三年前，铁砂武馆的人砸了咱们的招生旗。“老人的手指划过请帖上的战书，“王铁砂那老匹夫，当年和我师傅比试过铁砂掌，输在掌心的茧子比我师傅少三道。现在他的三个徒弟号称'铁砂三雄'，个个练着铁门坎的外家功夫。“
郭鑫突然推门进来，怀里抱着新做的护腕，护腕夹层里缝着梧桐木屑和水纹玉碎片：“平哥，我给你做了防砂护具，里面垫着《灵枢经》残页拓片，陈月姐说能克铁砂的燥劲。“
少年腕间的红绳随着动作轻晃，杨平注意到护腕边缘绣着细小的刨刀图案，正是他昨夜在梦境中使用的“刨剑双绝“剪影。陈震山看着护腕，突然轻笑：“老馆长说过，最好的护具不是铁铠，是身边人的心意。老七，你带着郭鑫的护腕，去会会铁砂三雄。“
联赛前的祭旗仪式在铁砂场举行。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中央，立着三丈高的铁砂旗，旗面用浸过铁砂水的帆布制成，风吹过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杨平跟着陈震山踏入场地时，三十七家武馆的弟子正在绕场，铁砂武馆的队伍走在最前，弟子们的护腕和护膝上都嵌着拳头大的铁砂块。
“震天武馆，九人！“司仪的唱名声中，杨平注意到铁砂武馆的排头弟子正是前天在武馆外挑衅的张铁牛。这少年足有两米高，前臂肌肉暴起如铁砂堆砌，掌心的老茧厚得能刮下铁锈，正是铁砂掌练至“铁布衫“境界的标志。
祭旗仪式的高潮是“铁砂试手“。王铁砂亲自上场，掌心按在三尺厚的花岗岩上，暗红色砂斑突然亮起，整块岩石表面竟浮现出掌纹状的裂痕。他抬头望向震天武馆的方向，声如洪钟：“哪家的小崽子敢接老夫一掌，铁砂场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
场中寂静。杨平刚要上前，陈震山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递过一枚刻着摇光星的青铜令牌：“不急，真正的较量在擂台上。记住，铁砂掌重刚猛，你就用郭鑫刨木的柔劲破他——木纹里藏着比铁砂更硬的骨血。“
次日辰时，联赛抽签在铁砂场侧殿进行。杨平握着郭鑫连夜赶制的三棱木剑，剑鞘上的水纹在晨光中流转，与青铜令牌产生共振。当他抽到“戊组第三签“时，司仪突然高声宣布：“震天武馆首轮对阵——铁砂武馆！“
铁砂武馆的休息区传来哄笑。王铁砂坐在虎皮椅上，右手握着拳头大小的铁砂球，正用指节碾磨着球面：“张铁牛，你去会会那小子。记住，打断他三根骨头，老夫赏你铁砂掌秘传手册。“
擂台之上，张铁牛踩着铁砂铺就的地面走来，每一步都留下深陷的脚印。他的护腕和护膝嵌着棱角分明的铁砂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铁砂武馆特有的“铁砂甲“，能将掌力反震三成。
“小崽子，听说你会妖法？“张铁牛的声音像砂纸擦过刀刃，“爷爷这双铁砂掌，当年拍死过巷口的石狮子！“
杨平站在擂台中央，运转阴维脉，脚下的铁砂竟自动聚成北斗形状。他看见张铁牛的掌心砂斑呈放射状排列，正是铁砂掌“力灌五指“的标志，每根手指都能发出千斤巨力。
“开始！“裁判的令旗刚落，张铁牛已到近前。他的招式毫无花哨，右拳带着破空声直取面门，掌心砂斑因气血灌注而通红，拳风未至，杨平的皮肤已传来灼热的压迫感。
“好快的劲力！“杨平施展陈月改良的“织云步“，鞋尖在铁砂地面点出北斗方位。当铁拳擦着鼻尖划过，他突然转身，手掌按在张铁牛的肘弯“少海穴“——这是手少阴心经的要穴，专门克制刚猛劲力。
“咔嚓——“张铁牛的前臂肌肉突然僵住，铁砂掌的劲力在阴维脉的水劲作用下，竟如洪流撞上堤坝般溃散。杨平趁机贴近，右臂微屈，骨刃在袖中悄然弹出三寸，刃口的木纹与张铁牛的砂斑产生共振，这是他首次在现实中试探畸变器官的破甲效果。
“找死！“张铁牛察觉异样，左臂横扫如铁鞭，护腕上的铁砂块带着破甲劲。杨平早有准备，阴维脉的“静水劲“在体表形成水膜，将撞击力转化为脚下的滑动，竟顺着张铁牛的劲力旋至其背后。他看见对手后颈的“大椎穴“微微凸起，那是外家功夫的力汇聚点。
“喝！“杨平的手掌成刀，骨刃的金属化骨骼在皮肤下形成利刃，却刻意收敛锋芒，只用掌根击打大椎穴。这是陈震山教的“卸力三式“，却因骨刃的破甲特性，让张铁牛如遭重锤，踉跄着撞向擂台护栏。
铁砂场的观众席传来惊呼。王铁砂手中的铁砂球“啪“地捏碎，砂粒顺着指缝滴落：“好个卸力！这小子的掌风里，竟带着水纹的柔劲。“
张铁牛怒吼着冲来，这次施展出铁砂武馆的秘传“连环崩山掌“，每一拳都带着气爆声，铁砂地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杨平运转冲脉与带脉，将郭鑫刨木时“遇硬则柔“的技巧融入步法，每次闪避都顺着拳风的轨迹，竟在擂台上走出一个完整的北斗星图。
“破绽！“杨平突然暴起，骨刃完全弹出，刃口泛着与郭鑫刨刀相同的淡金色。这一击没有刺向要害，而是精准切入张铁牛的拳缝——那里是铁砂掌劲力最弱的地方。金属交鸣中，张铁牛的拳套裂开，掌心的砂斑渗出鲜血，铁砂掌的劲力终于溃散。
“第二式，砂纹断！“杨平低喝，骨刃顺着张铁牛掌心的纹路滑动，竟将多年修炼的铁砂茧子生生划破。这招正是源自郭鑫刨木时“顺纹削切“的技巧，再刚硬的铁砂，也抵不过顺着肌理的巧劲。
张铁牛轰然倒地，望着杨平右臂的棱形印记，眼中满是震惊：“你...你这是铁砂掌的克星！“
铁砂武馆的休息区，王铁砂身边的二弟子李铁手突然站起，袖口露出刻着铁砂纹的护臂：“师傅，让我来会会这小子！“此人练的是“铁砂指“，指尖嵌着三棱形铁砂，专门点穴破防。
第二场战斗更加凶险。李铁手的招式阴毒，专攻下盘和穴位，指尖的铁砂能划破内劲防护。杨平施展出周明的“千斤坠“稳住下盘，同时用柳如烟的医理判断穴位，骨刃每次挥动都带着水纹劲，竟将李铁手的铁砂指劲化作无形。
“第三式，水波引！“杨平看准李铁手点向“气海穴“的指尖，突然运转阴维脉，体表的水膜竟化作细小的漩涡，将铁砂指劲引入地下。李铁手的指尖陷入铁砂地面，杨平趁机一掌切在他腕骨，骨刃的破甲力让这位铁砂指高手瞬间失去战斗力。
王铁砂的脸色愈发阴沉，身边的三弟子赵铁肘已按耐不住。此人练的是“铁砂肘“，肘部缠着三圈铁砂链，随便一撞就能击碎石锁。他走上擂台时，地面的铁砂竟因震动而腾空，形成细小的砂暴。
“小崽子，尝尝爷爷的铁砂暴风！“赵铁肘怒吼着旋转身体，铁砂链带起的风暴笼罩整个擂台，细小的铁砂如子弹般飞溅。杨平运转郭鑫新制的护腕，梧桐木屑与水纹玉碎片形成护罩，竟将砂暴挡在三尺之外。
“第四式，木纹牢！“杨平看准赵铁肘力竭的瞬间，骨刃划出弧线，在铁砂地面刻出北斗状的木纹。这些木纹竟如磁石般吸附铁砂，让赵铁肘的砂暴失去威势。他趁机欺身而上，骨刃点在对手肘尖的“曲池穴“，彻底废去其铁砂肘的劲力。
当赵铁肘倒地的哨声响起，铁砂场的观众席鸦雀无声。王铁砂缓缓站起，望着杨平右臂的骨刃，突然抱拳：“老夫输了。没想到震天武馆的后辈，竟能把铁砂掌的刚猛，破在区区木纹之中。“
杨平伸手扶起赵铁肘，掌心的木纹疤痕与对方的铁砂链轻轻相触：“铁砂虽硬，却抵不过人心的柔韧。三位师兄的铁砂功夫，若用来护持百姓，必能成大器。“
赛后的庆功宴上，郭鑫抱着新刻的木雕冲进休息室，木雕上刻着杨平战斗的场景，底座是北斗与铁砂的融合纹路。陈震山看着木雕，突然从怀中掏出半枚铁砂掌印的请帖，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铁砂场愿与震天武馆共进退。“
暮色中的铁砂场，杨平摸着骨刃的印记，回想起战斗中骨刃与郭鑫护腕的共振——那不是单纯的畸变力量，而是现实中无数个日夜的信任与支持，在武道对决中绽放的光芒。他知道，市级联赛的首胜只是开始，前方的省级比赛，将有更多强大的对手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