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镇妖血案?权柄暗涌
泰安城的晨钟悠悠敲过七下,那沉闷的声响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
周衍身着一袭黑袍,脚蹬皂靴,每一步都踏得极为有力,皂靴与镇妖司那古老的青石板猛烈摩擦,瞬间擦出零星火星,在这微亮的晨光中格外醒目。
李明远身姿挺拔,双手稳稳提着琉璃灯,走在前方领路。
琉璃灯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光影随着他的步伐,在他那因紧张而紧绷的肩头上晃动跳跃,映得他甲胄之下的獬豸纹闪烁着森冷幽光。
要知道,这琉璃灯可绝非寻常物件,乃是进入镇妖司前最后一道安检的关键所在,其光芒拥有神奇魔力,能够清晰照出是否有妖魔附身的痕迹。
“周大人,您的脸色……”
李明远下意识回头,目光触及周衍右脸那尚未完全褪去的青鳞,在熹微晨光中若隐若现,恰似一层诡异的薄纱,他不禁微微皱眉,语气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要不先去太卜署调理调理神魂?您这般模样,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先去密库。”
周衍神色冷峻,伸手按住腰间的圣甲虫宝石,藏于锦囊中,此刻传来微弱的咒文震动,仿佛在急切催促。
他目光坚定,抬眸望向密库方向,沉声道,“秦广王的契约残页和圣甲虫宝石干系重大,必须立刻封存妥当,稍有迟误,怕会横生诸多变故。”
说话间,他不经意抬头,却惊觉镇妖司正门那巨大的獬豸浮雕中,竟隐隐映出淡淡血光,恰似一滴鲜血落入平静湖面,瞬间在他心头泛起层层不祥的预感涟漪。
密道入口处,当值的吴统领远远瞧见周衍手中那散发着独特光芒的琉璃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见了鬼魅一般。
“周大人深夜查库,可有司正手谕?”
他强装镇定,开口问道,然而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周衍何等敏锐,立刻挑眉,不动声色间,注意到吴统领的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滑动,像是在艰难吞咽着什么,领口之下,更是隐隐露出半截青鳞,那诡异的模样,分明就是妖魔化的显著征兆。
周衍心中一凛,悄然按动袖中暗藏的判官笔碎片,刹那间,游奕令的青光如闪电般扫过对方神魂。
这一扫,令他大为震惊,只见吴统领的识海之中,竟有九婴那蜿蜒的蛇形虚影盘踞其中,丝丝缕缕的黑色邪气正不断从虚影中蔓延而出。
“手谕在此。”
周衍声落,身形如电,瞬间出手,鬼爪带着凛冽劲风,狠狠扣住吴统领的脉门。
“说,你何时被妖魔附身的?”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吴统领,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对方的灵魂。
吴统领的面容在刹那间扭曲变形,皮肤之下,凸起一道道游走的蛇形纹路,恰似一条条活物在皮肉之间蠕动。
紧接着,他猛地张口,喷出一股浓烈刺鼻的毒雾,毒雾所到之处,空气仿佛都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竟敢怀疑老子!九婴大人说了,只要拿到阿努比斯的契约——”
话未说完,周衍的鬼爪已带着决然之势,穿透其胸口,圣甲虫宝石瞬间绽放出夺目的青光,将那妖魔残魂死死钉在石壁之上。
随着吴统领身体的倒下,周衍清楚看见,有半块令牌从其体内掉落。
他俯身捡起,只见令牌正面刻着镇妖司那威严的獬豸纹,可背面,却是九婴那令人胆寒的蛇鳞暗纹,这铁证如山,无疑表明妖魔已悄然渗透到镇妖司高层。
“李明远,封锁密道。”
周衍迅速擦去鬼血,将令牌小心收入锦囊,神色凝重,“随我去司正书房,看这情形,怕是要变天了。”
司正书房的雕花木门虚掩着,一道窄窄的缝隙,透出屋内那明明灭灭的烛火微光。
周衍抬手轻轻推开木门,瞬间,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扑鼻而来,那是妖魔化身时残留的独特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不散。
踏入书房,映入眼帘的是书桌上摊开的公文,上头清晰写着“泰山封禅安保方案”。
周衍目光一扫,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一眼就看出,落款处的司正印鉴竟多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蛇形暗纹,这细微的异样,无疑昭示着背后隐藏的巨大阴谋。
“周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如同一股寒风,从屏风后悠悠传来。
周衍猛地转身,只见副司正陈玄策正倚在阴影之中,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铃铛,铃铛上刻满神秘符文,正是秦广王亲卫独有的破魂铃。
此刻,陈玄策的瞳孔已然泛着诡异竖瞳,那袖口绣着的九瓣青莲纹,更是血莲教那臭名昭著的标志,在这昏暗光线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陈副司正这是何意?”
周衍瞬间按住剑柄,只觉体内的夜游神权柄,因天亮的缘故,正逐渐衰弱,体表的鳞片在阳光映照下,开始泛起刺痛之感。
“昨夜秦广王的阴兵围攻城隍庙,我可是带着铁证回来的。”
他目光紧紧盯着陈玄策,试图从对方眼中探寻出一丝破绽。
陈玄策听闻,冷冷一笑,手中铃铛轻轻晃动,刹那间,刺耳的咒文声响彻书房。
“证据?你勾结幽冥鬼仙,私炼吞鬼秘术,当本座看不出来?”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书房地板竟轰然裂开,露出底下一片血池。
血池中,数十具镇妖司士卒的尸体漂浮其中,他们心口都刻着阿努比斯那神秘的审判符文,在血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这些兄弟的死,怕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陈玄策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李明远见状,忍不住惊呼一声,原本紧握腰刀的手,此刻也因震惊与愤怒而微微发抖。
周衍却异常冷静,目光敏锐地注意到血池中的尸体手腕都缠着镇妖司的镇魂绳,而绳子上的符文,细细辨认之下,正是出自陈玄策之手,这显然是对方嫁祸的惯用卑劣手段。
“陈玄策,你袖口的血莲纹,当我不识?”
周衍突然暴起,甩手甩出圣甲虫宝石,刹那间,蓝光四溢,清晰映出对方袖口那醒目的邪教印记。
“九婴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心当外神的走狗,背叛镇妖司,背叛人族?”
他的声音充满愤怒与质问,在书房内回荡。
铃铛声瞬间变得尖锐刺耳,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
陈玄策的面容在这尖锐声响中开始崩解,逐渐露出底下缠绕着黑血的蛇头,蛇信不断吞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聪明人就该识时务,九婴大人答应本座,封禅之后让我当十殿阎罗之一——”
就在蛇头喷出毒雾的千钧一发之际,周衍凭借游奕令的神奇力量,瞬间瞬移到书案后。
他手中软剑“唰”地出鞘,剑刃之上,缠绕着残余的夜游神鬼力,闪烁着幽光。
在这紧张对峙间,他敏锐地看见陈玄策的七寸处,有块鳞片颜色与周围截然不同,那无疑正是九婴分身的致命弱点。
当下,他毫不犹豫,挥剑斩落。
“嗤——”
蛇血如注,飞溅在《封禅密档》之上,然而,令人震惊的是,竟发出金属碰撞般的刺耳声响。
周衍心中一惊,顿觉不对,定睛细看,才发现,眼前所谓的陈玄策不过是一具傀儡,真正的神魂,正藏在血池深处,此刻正通过阿努比斯的契约,与秦广王紧密相连,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邪力。
“李明远,点燃《太昊真文》!”
周衍迅速甩出三道镇魂符,大声喊道,“这是妖魔的借体之术,烧了契约就能断其联系!”
李明远闻言,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将随身携带的道经抛入血池。
刹那间,金色的经文在血面上缓缓展开,散发出神圣光辉,陈玄策的傀儡发出阵阵惨叫,在光芒中逐渐化作一堆蛇鳞,散落地面。
周衍趁此时机,急忙翻看书案上的密档,却绝望地发现,每一页都被血水浸透,待血水缓缓褪去,底下露出的真迹,令他倒吸一口凉气——镇妖司高层已有七人被替换,而司正李崇礼,早在三日前就被九婴分身残忍杀害,如今这镇妖司,早已被妖魔渗透得千疮百孔。
“周大人!”
李明远突然指着窗外,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惊恐,“议事殿方向有妖气!而且那妖气浓烈得可怕,怕是有大凶险!”
周衍闻言,立刻冲出门去。
抬眼望去,只见议事殿上空,赫然飘着十二面骨幡,骨幡之上刻满诡异符文,正是秦广王那恐怖的死亡天平雏形。
骨幡在风中烈烈作响,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
议事殿门前,跪着二十余名镇妖司校尉,他们个个神情痛苦,胸口都插着染血的调令。
调令上,盖着司正印鉴,可仔细一看,那印鉴却透着一股邪气,再看内容,竟是派他们去青州押运生魂,这等荒谬之事,显然是妖魔的阴谋诡计。
“周衍,你终究是晚了一步。”
一道熟悉却又透着诡异的声音传来。
真正的司正身影,此刻从殿内缓缓走出,面容与李崇礼分毫不差,可在说话时,却不经意间露出蛇信,那一瞬间的异样,让人毛骨悚然。
他抬手,议事殿内瞬间涌出数百名阴兵,仔细辨认,正是周衍昨夜在城隍庙拼死击退的残部。
此刻,这些阴兵却被阿努比斯的诅咒强行复活,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幽光,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
“你以为杀了陈玄策就能揭露本座?”
司正冷冷一笑,手中握着半卷生死簿,簿子上散发着阵阵邪力波动。
“三年前本座就吞噬了李崇礼的神魂,镇妖司的密令、印鉴,早就全在本座掌握之中——”
话未说完,周衍的软剑已如闪电般抵住他的咽喉。
游奕令的青光在生死簿上迅速扫过,周衍一眼看见,自己的名字旁,竟写着“亥时处决”,而武则天的命格栏,更是赫然被改成了“幽冥代理人”,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九婴,你以为篡改生死簿就能掌控人间?”
周衍的鬼爪猛地扣住对方手腕,鳞片与蛇鳞相撞,迸出耀眼火花。
“别忘了,我手中有阿努比斯的契约残页,只要交给地藏王——”
“那你就去试试!”
司正突然暴起,自爆妖丹,刹那间,血雾弥漫,整个议事殿都被笼罩其中,血雾中,传来九婴那愤怒的怒吼。
“本座的分身早已潜入封禅队伍,三日后的泰山之巅,便是人族权柄崩塌之时!人族将在我等掌控之下,沦为傀儡!”
剧烈的爆炸产生强大冲击力,瞬间将周衍掀飞出去。
李明远见状,拼死向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两人在碎石中翻滚数丈,才勉强停下。
周衍艰难抬头,望向议事殿方向,只见议事殿的匾额“镇妖司”三字已崩裂破碎,露出背后那令人胆寒的血莲教图腾。
而司正的尸体,此刻正在血雾中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残言:
“周衍,你的游奕令,很快就是本座的了……”
尘埃渐渐落定,李明远颤抖着扶起周衍,这才发现,他后背的衣袍已被妖丹爆炸的威力炸得千疮百孔,鳞片下的皮肤布满焦痕,触目惊心。
可周衍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强忍着身体的虚弱,捡起地上的生死簿残页。
这一看,让他心中愈发沉重,除了武则天,还有二十余名朝中重臣的命格被篡改,如此一来,整个朝堂局势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人族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去通知岳飞将军,封锁泰山所有入口。”
周衍擦去嘴角的血,声音坚定有力,“再派人快马加鞭去长安,将圣甲虫宝石和契约残页交给韩愈大人,让他用浩然正气稳住文运,切不可让妖魔阴谋得逞。”
“可是大人,您的伤……”
李明远看着周衍逐渐透明的指尖,那是鬼力透支到极致的征兆,心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无妨。”
周衍望向泰山方向,那里原本祥瑞的紫气中,此刻已混入丝丝缕缕的黑雾,那是妖魔邪气入侵的迹象。
“九婴以为控制了镇妖司就能为所欲为,却忘了,这世间总有人不愿被权柄奴役,总有人会为了人族的尊严与自由,拼死一战。”
他缓缓摸向胸口,游奕令的符文此刻正与圣甲虫宝石产生奇异共鸣,二者交织,竟形成一个全新的神秘印记。
昨夜吞噬的百鬼魂火,此刻在他体内剧烈翻涌,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周衍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所谓的高层渗透,不过是妖魔阵营的开胃小菜,真正致命的杀招,正藏在三日后那备受瞩目的封禅大典之中。
“李明远,准备笔墨。”
周衍拖着疲惫却坚定的身躯,走进废墟中的书房,在一片狼藉中,捡起半块完好的宣纸。
“我要写三份密折,分别呈给太子、武后,还有……”
他微微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玉鼎真人袖口那三清纹,“还有太华山的玉鼎真人,此事干系重大,必须尽快让各方知晓,好早做应对。”
窗外,泰安城的百姓们正满心欢喜,忙碌地准备迎接封禅的盛大仪仗,他们欢声笑语,脸上洋溢着期待,却浑然不知,他们信赖无比的镇妖司,此刻早已沦为妖魔的邪恶巢穴。
周衍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墨汁中混着自己的鬼血,落在宣纸上,写下的每个字都泛着幽幽青光,那青光之中,满是游奕令对天道不公的无声宣战,亦是他对守护人族的坚定决心。
“记住,”
周衍将密折郑重交给李明远,目光坚定如铁,“无论谁拿到这份证据,都要告诉他,泰山封禅不是庆典,而是一场关乎人族生死存亡、权柄争夺的残酷绞杀。我们守的不是一座山,而是人族不被奴役的尊严,是无数人族百姓的未来与希望。”
李明远神色凝重,郑重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周衍独自站在废墟之中,晨光穿过破碎的窗棂,洒在他掌心的冥纹上。
那纹路此刻正与议事殿残留的阿努比斯符文产生奇妙共振,仿佛在低声诉说,又仿佛在急切提醒他,这场关于权柄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绝对的正邪之分,有的只是生者对自由的执着执念,是无数仁人志士为守护人族而燃烧的热血与不屈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