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战之后
温都离当机立断，他亲率精锐铁骑冲破寨门，丝毫不顾仍在抵抗的签军残部，往济州方向疾驰而去！
刘备在阵中看得真切，立即分兵：“武松带一千人肃清残敌，接应雷横！其余将士随我追击！”
此时夹谷突部正与林冲缠斗，金兵忽闻鸣金之声，又见温都离部仓皇撤离，阵型顿时大乱，部分骑兵不明就里，竟调转马头跟着撤退。
“混账东西！”夹谷突暴跳如雷，“谁让他们撤的？”
他环顾四周，发现局势已不可挽回，林冲的骑兵如附骨之疽般纠缠不休，东平府援军又已逼近，战场态势急转直下。
“不管了！”夹谷突咬牙道，“全军转向，不计代价，往温都离方向撤离！”
金兵顶着漫天箭雨，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中箭落马的骑兵，转眼就被后续铁蹄踏成肉泥。
林冲率军穷追不舍，又斩获数十首级，终因马力不济而返。
残阳如血时，夹谷突终于在济州边境追上了温都离部。
温都离早已安营扎寨，亲兵引夹谷突入帐时，他正悠闲地品着葡萄酒，案几上烤全羊还冒着热气。
“夹谷老弟，辛苦了。”温都离堆起笑容，白玉般的面庞在烛光下格外温和，“快来尝尝这西域葡萄酒。”
“温都离！”夹谷突一把掀翻案几，酒肉洒了一地，“你临阵脱逃，害我折损兵马！”
他铁甲上的血渍还未干透，“今日定要讨个说法！”
温都离不慌不忙地拾起酒壶，重新斟满一杯：“老弟息怒，说起来，我还真得好好谢你。”
夹谷突浓眉倒竖：“谢我什么？”
“谢你……”温都离突然暴起，腰间镶金弯刀如闪电出鞘，“谢你的人头！”
刀光闪过，夹谷突的人头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鲜血喷溅在帐幕上，像极了一幅写意的红梅图。
帐外夹谷突的亲兵连同副将阿鲁罕也已经被干掉。
温都离慢条斯理地擦拭刀身，对帐中惊呆的众将道：“夹谷突畏敌怯战，致我军惨败。本防御使已按军法处置。”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尔等……可有异议？”
帐中死一般寂静，只有血滴落地的‘嗒嗒’声。
夜风呜咽，残月如钩。
温都离独自站在营帐外，望着远处连绵的篝火明明灭灭，映照着阴晴不定的面容，他的心中思绪翻涌。
他本不想杀夹谷突的，这个年轻的将领出身名门，二十出头就任一州孛堇，前途不可限量。
在朝中更是人脉深厚，若能攀上这条线，何愁不能调离这边镇？可如今……
“将军，夹谷突的人头已经处理妥当了。”亲兵低声禀报，一个楠木制成的匣子递到他面前，缝隙里渗出石灰气味。
温都离掀开匣盖一角，月光下，夹谷突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已经泛着死灰。
“唉……”一声长叹消逝在夜风中，温都离自嘲地想：“石抹荣死了，夹谷突也死了，我温都离想巴结的人，怎么一个个都不得善终？”
他苦笑摇头，随即眼神一厉，“不杀他，难道要本将来背这口黑锅？”
他猛地合上木匣，转身对亲兵厉喝：“传令下去，全军拔营，即刻返回济州！”
亲兵欲言又止道：“将军，咱们折损了不少人马，若是朝廷追究……”
温都离冷笑一声：“谁说我们折损了？”
马鞭指了指营寨里的三千余金兵，“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儿郎吗？
济州一战，我军奋勇杀敌，奈何签军叛乱，夹谷突指挥失当，致使战局不利。
本将临危不乱，力挽狂澜，保全主力，何罪之有？”
亲兵恍然大悟，连忙拱手：“大人英明！小的这就去安排。”
温都离翻身上马，将木匣牢牢系在马鞍旁，一挥马鞭，三千铁骑踏着夜色，向济州疾驰而去。
东平府外，尸横遍野，残阳如血。
签军的尸体和金兵的残躯混杂在一起，断肢，碎肉，凝固的血块铺满了整片战场，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刺耳的鸣叫。
刘备站在城墙箭垛旁，玄色战袍的下摆随风轻摆，深邃的目光扫过城外惨烈的景象，眉头紧锁成川字，他身后，武松花荣等人沉默不语。
“雷横呢？”刘备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在都统府领赏呢。”花荣冷哼一声，俊朗的面容上写满不屑，“晁盖哥哥赏了他五十两银子，一领锦袍。”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转瞬即逝，他缓步走下城墙。
战场上，梁山士卒正在掩埋尸体，救治伤员，见刘备到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行礼。
“伤兵都安置好了吗？”刘备声音温和的问道。
“回刘头领，”一名小校抱拳答道，“重伤的二百三十七人安置在城东营帐，轻伤的四百余人分散在民宅中。”
刘备点点头，俯身查看一名重伤的签军。
那汉子不过二十出头，腹部被长矛贯穿，肠子流了一地，血已经流干，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见刘备靠近，他灰白的嘴唇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什么。
刘备握住他冰凉的手，低声道：“安心养伤，梁山不会亏待你们。”
那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一滴泪水划过沾满血污的脸颊，随即瞳孔涣散，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刘备轻轻合上他的眼帘，缓缓起身时，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雷横！”他在心中暗恨，“金人根本无意攻城，这些签军手无兵刃，却被你逼着去送死！”
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晁盖正在庆功，雷横又是他的旧交，此时翻脸，只会让局势更加复杂。
“玄德兄。”林冲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战场无情，生死有命，不必太过自责。”
刘备苦笑一声：“林教头，这些人本可以活下来的，他们家中，或许还有老母妻儿在等……”
林冲沉默片刻，忽然一枪刺穿地上一个装死的金兵，那金兵惨叫一声，彻底断了气。
“这世道，”他收枪而立，声音冷硬如铁，“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金兵想杀我们，就要付出代价！”
刘备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沉重，这乱世，必须早日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