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能不能借我点钱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鼻尖，并不刺鼻，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安心。
苏寒枝眼睫轻颤，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以及悬挂着的输液瓶。
旁边传来轻微的动静。
她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看见了坐在床边椅上的男人。
穆清屿微微低头，手肘撑在膝盖上，指尖按着眉心。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眸。那双深邃的眸子布满红血丝，下颌线条紧绷。
他没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复杂。含着未散的怒意，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苏寒枝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喉咙干涩得厉害。
穆清屿立刻起身，倒了一杯温水。他动作小心地扶起她一些，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身体的虚弱感依旧强烈，但意识清醒许多。
“感觉怎么样？”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疲惫。
苏寒枝靠回枕头上，轻轻点头。“好多了。”
穆清屿伸手，微凉的指腹探上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他紧绷的神情稍稍缓和。
指尖却没立刻移开，反而顺势拂开她颊边一缕乱发。
动作带着一种不自觉的温柔。
苏寒枝身体微僵，避开了他的触碰。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波澜。“谢谢你，穆清屿。”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疏离。
穆清屿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病房内陷入沉默，空气仿佛凝滞，带着无形的压力。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沉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苏家，你不许再回去了。”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苏寒枝抬眸，迎上他的视线。“那是我家。”她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那种地方也配叫家？”穆清屿冷嗤，眼底掠过寒意，“把你关进地下室，几天不给饭吃。”
他声音骤然压低，带着隐忍的怒火。“苏寒枝，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那地方你还回去干嘛？它苏家能给你的，我穆清屿也能给，不能给你的我还能给！”
想到她被找到时那副狼狈虚弱的模样，他就心口发堵。
苏寒枝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单。心里竟然有些开心，第一次有人想救她出苏家那个狼窝。虽然这个狗男人可能也只是可怜她。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她轻声回应。
“你的事？”穆清屿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逼视她。
阴影笼罩下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那你来找我干嘛？苏寒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失望。
“穆清屿。”苏寒枝仰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
“我们早就算清了，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部分怒火，却点燃了更深的郁结。
他眼神暗沉，盯着她看了许久。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他最终压下情绪，声音恢复冷淡。
“回去继续给苏家作贱？”
苏寒枝摇摇头。“我需要一点时间。”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能不能……借我点钱？”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穆清屿耳中。
穆清屿眼神骤变，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以为她会求他帮忙，或者至少会示弱。
她却只是向他借钱。
仿佛他们之间，除了身体交易，只剩下金钱往来。
一股无名火再次窜起，烧得他心头发闷。
“你要钱做什么？”他问，语气冰冷。
“想在外面住几天酒店，让他们冷静一下。”苏寒枝避开他审视的目光。
“你放心，我会还你的，只是借。”
她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思考下一步。
穆清屿盯着她苍白却倔强的侧脸，心头五味杂陈。
他气她把自己弄得这么惨，气她对自己的疏离。更气自己，明明知道她只是利用，却还是忍不住心软。
“多少？”他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苏寒枝报了一个数字，足够她在外面舒适地生活一段时间。
穆清屿没再多问，直接从西装里衣摸出一个小钱包，拿出一张卡给她。
苏寒枝有点诧异，他这么细心？
“谢谢。”苏寒枝低声道谢，语气依旧平淡。
这声谢谢，比之前的疏离更让他烦躁。他宁愿她像以前那样，带着目的接近他，对他虚情假意。
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副公事公办，划清界限的模样。
“苏寒枝。”他忽然倾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
再次将她困于他的气息范围之内，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你就这么不想欠我人情？”
他的靠近让苏寒枝心跳漏了一拍。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以及那份隐晦的占有欲。
“我们之间，不是早就两清了吗？”她强装着镇定。
每次交易，她都付出了“代价”。
穆清屿眸色变沉，像不见底的深潭。他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直视。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映着他愠怒的脸。
“两清？”穆清屿低笑，指腹摩挲着她下颌细腻的肌肤。
“苏寒枝，你倒是算得清楚。”他俯身更近，鼻尖几乎触碰到她。
“我们之间，永远都算不清的。”灼热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侵入她的感官。
苏寒枝心头一紧，下意识想偏头躲开。
穆清屿却不容许，手指微微用力，固定住她的脸。
“看着我。”他命令，声音低沉而危险。“你以为还了钱，就能彻底摆脱我？”
苏寒枝被迫迎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
“穆少爷想多了。”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暂时落脚。”
“落脚？”穆清屿重复这两个字，带着浓浓的嘲讽。
“苏家不要你，你就没地方去了吗？”他这话无疑是在暗示她。
他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消瘦的下巴，还有手背上扎针的痕迹。心头的火气和疼惜交织，让他异常烦躁。
“苏寒枝我看你真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穆清屿见她这副样子，有点恼羞成怒。
“不对，你这脑子，看医生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