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落晚霞的妖形
【你松开了发绳。】
【你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你真正的模样，但今夜，你要让他看清楚这一切。】
【你不知道这之后陆沉会如何看待你，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你只是觉得，你不能再隐瞒陆沉了，不能再隐瞒这个你已经接受的人类夫君。】
【一缕银光自你眉心悄然浮现，耳尖变得细长，衣袂之下，九条狐尾悄然舒展，在屋中轻轻摆动。】
【一股浓郁的妖气自你体内散发开来，你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了自己的妖形。】
【但陆沉只是依旧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你。】
【你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视线只是移向一旁，屋内一时静得可怕。】
【良久，你方才轻轻开口：“你该说话了。”】
【你原以为他会退后一步，或抽剑，或冷声问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可他只是站起身，走近你，走得极慢。】
【他在你面前站定了，抬手，试图触碰你的一条尾巴。】
【你连忙闪躲，慌乱问道：“你不怕？”】
【他看着你，语气出乎预料的平静：“你若是想要害我，那我早就已经身陨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看你是妖？”】
【那你先告诉我，我这么些年看见的你，是假的吗？】
【你摇了摇头。】
【陆沉释然一笑：“既然一切都不是假的，那便够了。”】
【你哑然，不知怎的，眼眶竟有些发热。】
【“可我是妖。”你喃喃道，“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凡人避我如蛇蝎，而人与妖，是不能在一起的。”】
【陆沉摇了摇头，只道：“是妖又有何妨，我只知道，你是我娘子，这就够了。”】
【“什么禁忌，都不过虚妄罢了。”】
......
另一边，望着浮生录中内容，陆沉先是一愣，旋即霍然起身。
以往浮生录中，或是乱世，或是刀兵，或是市井小民，或是朝堂权争，各种经历他都有过。
但这一次，绝对是最为精彩的一次。
他原以为，这次模拟世界中，有着修行之人存在，便已经足够离奇了。
可没想到，自己这位娘子，竟是妖！
按理说，凡人见到妖怪，必然是惊慌失措，避之不及。
但陆沉并不如此。
一是这是他在这次模拟世界中的娘子，多年的相处做不得假，这份感情是真的，这便够了。
二则是陆沉身份特殊，有着前一世的见闻在，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与此界人不同的看法和见解。
妖怪怎么了？
更别提，还是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九尾狐。
这等妖怪做了自己的娘子，陆沉难不成还会说道，人与妖势不两立，你我缘分已尽，就此分别？
他又不是什么迂腐之辈。
说句夸张的，要的就是妖，要的就是九尾狐。
【落晚霞问你难道不怕她吗。】
【望着落晚霞无比复杂的眼神，你只是轻笑道：“若你从一开始就是妖，说不准我会怕，可如今你是你，是我朝夕相处了多年的娘子，那我便不怕。”】
【你上前，手指探向狐尾，轻声问道：“我能摸摸吗？”】
【落晚霞一愣，旋即抬眼看向你，狐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像是她早已预演了千百种局面，唯独漏掉了这一种。】
【“你不是想问我更多？”她低声问道，“我是什么时候成的妖，又是因何接近你，又为何隐瞒了身份？”】
【你摇了摇头，认真看着她：“我不问。”】
【“你不想知道？”】
【“不是不想知道，是我知道你会说。”
【她又怔住了，似乎没想到你会这般笃定。】
【你补了一句：“可不是现在，现在你刚现出真形，我若一开口便追问来龙去脉，岂不是连你坦露心迹的勇气都一并践踏了？”】
【“我虽不是什么大贤大智，可也懂些人情，你如此示我，我便当回之。”】
【她望着你，眼神飘摇不定。】
【“那你可知我是何种妖？”】
【你点头：“九尾狐。”】
【而后接着说道：“千年狐妖也好，地祇灵物也罢，世人避之，我不避，世人恶之，我不恶。”】
【“他们说人与妖不能在一起。”】
【“可我并不是‘世人’，我是你夫君。”】
【这一句一出口，屋内便静了许久。】
【你能清晰感觉到她气息一变，原本环绕屋宇的妖气，也似乎不再带着试探与压抑，反倒有一丝松动，一丝笃定。】
【她望着你，眼神一寸一寸地柔下来。】
【那是她许久未展露过的神情，像是她终于在这世间找到了一处可以停歇的地方。】
【“但人与妖之间的禁忌终究是无法忽视的，莫说身份，就连寿元都有着极大的差异。”】
【你没有回答，只是岔开话题，问道：“那你曾想过走吗？在我还未识破你的时候？”】
【她沉默了，半晌后才说：“想过。”】
【“那为何没走？”】
【她垂眸道：“我舍不得你。”】
【这话一落，你心中彻底释然了，你知道，她还是她，还是那个落晚霞。】
【你朝她伸出手，这一次，她没有再躲，你指尖落在她狐尾之上，细软温热，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许久，你才轻声问道：“若我不做凡人，可否与你同行？”】
【她猛地抬起头：“你想修行？”】
【你点了点头。】
【“你知那是怎样的路吗？”她声音有些发紧，“修行并非儿戏，尤其你是凡骨，踏上这条路，千难万阻，甚至是万死无归。”】
【你笑了笑，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本就已尝过凡间百苦，既知此路不可行，那便换一条路走。”】
【“我曾想凭人间律法与制度去救天下，可我如今才明白，这天地之间，尚有人隐于雾中，俯瞰众生。”】
【“若连世间规则都操之于人外之手，那我以凡人之身，又如何能破？”】
【“既知世间存在修行之法，若是不试上一试，那此生莫不是白活了？”】
【“我要走更远。”】
【“我要更长久的寿元，我要陪你更久。”】
【“若你肯教我，我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