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探密 一
第29章 探密 一
林淑仪得知姐姐的事，从城里匆匆赶到竹溪村。小路老早就等在门口夸张地卖乖，淑仪到的时候她的手里举着一支用彩纸糊的小旗子，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淑仪觉得这孩子真是长回去了，白了她一眼。
淑庄听得喊，立刻从厨房迎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仿佛刚死里逃生一样，好不容易又得见亲人的面，显得异常热情，拥抱对方互拍肩头。
淑庄拉着妹妹的手抱怨说：“我正准备做午饭呢，听到小路喊，才知道你来了……你看你，也不早点来呢，都快中午了。”边说边把她拉进屋里。
“我来得正好，赶上吃午饭，11点，掐着钟点也没这么准时。”淑仪笑着上下打量着淑庄，如释重负地道，“姐姐今天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本来就没什么事，”淑庄往茶壶里冲了一壶水，准备坐下来给客人泡茶，“也不知这两个小鬼跟你说了些什么——江涛，你来得正好，你陪淑仪坐坐，我去做饭。”
吃过午饭，两姐妹关进房间叙话。江涛照例一吃饱饭就丢下碗四处转，不是去果林，就是往田间地头跑，有时也找邻居打几圈麻将。凌晨在客厅看电视，小路搬了张椅子坐在姨父房间的门边，一张大报纸蒙着脸，耳朵竖起老高，可还是没能从紧闭的房门捕捉到珠丝马迹。
“小路，玩游戏吗？”凌晨一边插游戏卡一边问。
小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天，继续埋头看报，也只是做个样子。
凌晨讪讪地笑，放下游戏机手柄，拿起电视遥控，漫无目的地按着，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
姐妹俩正聊着菜地的事，却见门开了，小路一手提着热水瓶一手端着茶具进来，淑庄忙接过茶具，问：“凌晨呢？”
“在看电视。”
淑庄叹气：“这孩子真懒，礼数也不懂。”
“小路还不一样！现在的孩子，生活条件好了，一个个都像大爷似的要让人侍候。”淑仪不以为然，转向小路，“你出去吧，要喝茶我自己会倒。”
小路只得放下热水瓶，一言不发地退出房间，轻轻掩上门，小心地留着一道缝，正待走开，却又听得淑仪叫，小路把头从门缝里探进去，“妈？”
“把门关上！”
小路“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关了门。
连日来，小路不顾伤腿的酸痛，频频上山，乐此不疲，而且总不需要人陪，凌晨对此感到困惑，小路只说为了伤腿的早日康复，必需时常锻炼。淑仪已回城里好几天了，临走前非得让小路一同回去，小路不知所踪，淑仪无奈，只得先行回城。
“那天上山的时候你还叫腿酸，怎么今天还要去？”上山的时候凌晨问。
“走就走了，那么多废话！又没人叫你跟着！”小路不耐烦。
“我……”凌晨气结。最近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他心里也不舒服。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国宝级笨蛋！”小路见他气鼓鼓涨红着脸的样子，忙偃旗息鼓。她对自己的言行感到惊讶，是因为连日来心里憋着气还是……已经开始对凌晨心生嫌弃？她瞟了眼凌晨，还好他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对了，表哥，施玉寒的妈妈你见过几次了？”
“三次吧。你不是也见过了吗？为什么还问我？”
小路说：“上次……我跟施玉寒约在竹溪边见，我们两个去划船，她跟我说了一些她母亲的事。表哥，你觉得谢伶美这个人怎么样？”
“不错啊，挺亲切的！”
“还有呢？”
凌晨沉思，摇头：“上次玉寒跟你去划船，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我听她说，她妈妈嫁了两个男人都死了，是个苦命的女人。”
“我也听说过一些……”
“听说了什么？”小路的脚迟缓地迈出去。
“农村人就喜欢说些闲话，说她八字不好，命硬，克死了两个丈夫。”
“还有呢？”
凌晨犹豫，过了一会才说：“很难听啦……说她不守妇道。”
“怎么不守妇道？”小路追问。
凌晨耸耸肩，不以为然：“不知道。我对这种议论没兴趣，你不会觉得我会打听这种事吧？”
小路感到失望，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摇头。
她几乎每天都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去爬山，时常躺在吊床上默想心事。从这里往下看，小屋一目了然。自从那天在山上看见谢伶美和姨父，小屋在小路的眼里变得神秘起来，仿佛担负着某种使命或隐藏着某种秘密，让她更想一探究竟。
单从姨父借钱给谢伶美一事来看，不足以证明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农村熟人社会在生产和生活中互帮互助，无论是红白喜事还是农活，所以即使像凌晨说的，姨父帮她挑过粪插过秧，也都是正常的。她乐于去探索，期待着新的发现。
远处的土埆屋，灰的墙黑的瓦，仿佛敦厚古意，在暮色苍茫中暧昧得纠缠不清了。
从外边回来，一头撞见系着围裙一手拿着锅铲一手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的江涛。凌晨奇怪道，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爸，要是我妈在家的时候你做顿饭讨好她，我们家也就不会一年四季战乱频发了。
好个姨父！只是为了和她见上一面，就值得那么高兴么？与庄姨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却连一顿饭的情分都吝啬。
没有爱的滋润，守着一个苍白的婚姻，她又怎能不生病？
凌晨捋起袖子，正要把家里一张又老又旧庄姨当年的嫁妆——桌子——搬掉时，庄姨却忽然改变主意：算了，还是留着吧。
一张破桌子，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该留的，不如尽早丢弃。
林间起风了，小路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收起她的胡思乱想。虽是南方，毕竟是冬天了，风中夹带几分寒意。小路下了吊床，准备下山，这时山间响起犬吠声，凌晨带着狗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