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为质燕国的公子恪
赵王丹二十一年,燕王喜十年,春……
自燕境边地的阳城,到赵境边地的顾城,这段官道的某一处飘起尘土。
透过尘土,两辆平平无奇,没华丽装饰的马车,偏离官道驶向了荒野。
跟目的地赵国,背道而驰。
“阿母我们歇一歇。”
前辆马车下来一俊朗少年,姓氏赵名恪,行至后一辆的跟前。
“嗯…”带有几分病弱的美妇——惜珏,仪态端庄的探出身子,“距邯郸尚有不短的路程,照这么赶路,要多花好几天的时间,不用顾及我。”
“做后辈的,哪能不顾及您?”
赵恪顺势扶好。
“争那个最高的位置,恪儿你本就劣势,再耽搁时间,希望渺茫,争不过其他的公子。”
惜珏劝说道。
赵王丹膝下原有四子,长子早早的夭折,剩下三子。
几个兄弟中,恪儿是老幺,其生母出自地方的落魄豪族余氏,比不了其他公子的出身。
同时分嫡出庶出,非特殊原因,后者永远无缘王位。
尽管如此,恪儿自小就有争一争的心思,以异于常人的早慧,准确预判事件,使她这个养母信服。
恪儿的生母是她密友,临盆时,在保大与保小之间,选择保小。
并留下一笔不菲的钱财,托付自己帮忙养大。
当年她生子,情况更是惊险,差点酿成一尸两命,幸亏密友余氏求得宫里的太医来。
如此大恩岂能不报?
再不舍自己的孩子,唯有让妹妹赡养,去做好该做的事。
那时候恪儿还小,她参与过诸如毛笔、砚台的推出,所获钱财大半投入情报势力,名曰玄鸟门。
因此,深知恪儿付出多少心血。
好学到每天只歇息三个时辰,任她怎么说都没用,自幼坚持。
仿佛即将发生天大的事情,再不抓紧就晚了?
直至今年,赵王丹病重,派人前往秦国接为质的太子落,也就是春平侯赵落回赵国。
这支迎回队伍一出邯郸地界,就有一帮贼人盯上,他们途中并未出手,仅是紧跟暗处。
显然贼人们,应该说,公子偃在等合适的时机,一个让赵王丹来不及派出新队伍,迎回太子落的时机。
这边因为她,恪儿不赶紧回去,在路上耽搁时间,多年的心血将一朝白费。
届时邯郸只剩一位直系公子,哪怕耍了手段,也不是嫡出,再不愿的赵王丹唯有册立新太子。
“我在后边慢慢跟上,不必挂念,做好自己的正事要紧,不辜负以往付出。”
思绪至此,惜珏不愿毁掉孩子的志气。
“阿母放心,事先做了部署。”
赵恪开口道。
“不行,今天必须先走,不能错过难得一遇的登顶机会。”
惜珏没松嘴。
“阿母不一起走,公子偃集中人手抓您,以此要挟恪儿,该如何?”
“即便来日登顶,代价却是阿母,这代价未免太大!”
赵恪径直说道。
穿越现下的战国末期,期间经历过很多,不低估古人,不高看自己。
像三兄赵偃,继位后尽做和重振国势,毫不相干的事,赵国错失再度强大的最后希望。
但是,成功算计君父赵王丹,二兄太子落,完成自身的登顶。
阿母惜珏对他有养育之恩,又随自己为质燕国,早年帮着建立势力,基本没享过几天清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个人,身边人的安危,断不能建立在那一点点侥幸上。
“可是…”
惜珏欲要说什么。
“阿母要让恪儿心安,心一安,才可以做好正事,不产生致命的纰漏。”
“您说对吧阿母?”
赵恪转而说道。
“如今是说不过恪儿了,行吧,我们母子一起回邯郸。”
惜珏无奈的说道。
“嗯,这就对了嘛…”赵恪一笑,“阿母且歇着,有何事就叫恪儿,虞先生他有事相说。”
“莫让虞先生久等,失了基本礼数。”
“恪儿知晓。”
惜珏目视孩子的离去。
“虞先生。”
“见过公子。”
赵恪回到前辆马车的附近。
虞先生本名虞信,邯郸名士,曾对赵国失望去往魏国,书写有关个人思想,自身经历的著作。
“依原谋划,姚阁下带人骑着马走小路,留一两处不易发现,仔细观察,又观察得到的痕迹。”
“把公子偃他派来的人手,吸引到小路那边。”
虞信汇报道。
“有姚阁下带队,我们就可以畅通的走官道,不用藏匿。”
赵恪口中的姚阁下是姚贾,协力带领玄鸟门,暂无具体职位,麾下仅有的两位贤才之一。
他急缺有能力的贤才,拉拢尚在赵国的隗状,冯去疾冯劫他们,带来的助力确实大。
问题是,人家凭什么放着好好的官不做,非要投效自己,靠一身王八之气吗?
出身不好,毫无势力的庶子为质燕国,不猥琐发育,反而大张旗鼓,给贤才们一种沉不住气的印象,都看不入眼。
即便追求荣华富贵,至少得有一块自己的封地,再不济有富商支持,他仅仅挂个公子的名头。
再说打出名声,他所处的环境注定无法高调。
穿越前想的招贤纳士,与穿越后面临的窘境,完全不一样。
过于高调,好三兄赵偃有了提防,他回不去邯郸,同对待二兄太子落,延长为质他国的时日。
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看对方继位后的地位稳不稳。
“追踪的人手料不到我们用马车,走路程远些的官道,只会顺着小路留有的痕迹追下去。”
虞信继续道。
“驾,驾…”
尘土飞扬中,二三十骑迅速逼近,刚刚走过的那一段官道。
没玄鸟门提供的消息配合,这会,来不及转移别处,一行人被逮个正着。
“来得很快,三兄势要抓住吾,前往秦国迎回二兄的队伍,到不了目的地。”
赵恪同时远眺。
“虽说消息还没传到,只是从今天来的速度看,公子偃在等的合适时机,即将成熟。”虞信话锋一转,“但是,即将成熟一半,另一半未知。”
除了姚阁下那边,他们这边抹除马车驶过官道,所遗留的车辙,由马匹重走一次走过的路。
追踪人手们,看见的只有马蹄印,顺着追下去,跟其余痕迹混杂,吸引到小路便容易多了。
否则,肯定要求公子一人独行,尽快赶回邯郸,公子之母暂时留在蓟都,确保自身的安危。
“妄图在官道迷惑人,休想,驾,去小路瞧瞧。”
果不其然,停下的二三十骑找不到目标,首先想的是小路。
小路近是近点,却通道狭窄,从痕迹判断是一个多月前的,来都来了,左右查看一番。
没有异常的地方,再返回官道追踪公子恪不迟。
“我们继续赶路。”
“唯,公子。”
待追踪人手们去小路,多等一会的赵恪才说道。
“吱呀…吱呀…”
如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两辆马车驶向通往赵国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