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逢场作戏
秦可卿隐隐约约能猜出贾蓉的想法,再结合之前贾珍对贾蓉非打即骂的态度,更是能理解他。
可……
秦可卿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她都说不清楚是因为贾蓉的做法,还是害怕贾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贾珍毕竟是有身份的,万一宫里有人来查……
只是这些事终归也不好和王熙凤说。
王熙凤是个从不冷场的人,一屁股坐到秦可卿身边,自顾自道:
“这半年不见,蓉哥儿转了性子?变了个人似的。”
秦可卿想了想,深以为然道:“蓉哥儿自我进门后,的确没有出去胡闹过。”
王熙凤愣了愣,想到什么似的,长长叹了口气。
“那挺好。”
她好像忽的想到什么,靠近一些,小声问道:
“你们……做那事频繁吗?”
“什么事?”秦可卿一下还没有转过来,片刻后反应到王熙凤说的什么事情,脸上飞起一抹晕红,便磕磕巴巴道:
“蓉、蓉哥儿他……”
秦可卿面色潮红,捋着额角的碎发,暗自啐了一口。
“你们莫不是还没做过吧?”
王熙凤管着西府,也不是没听到过府中流传的小道消息,说是洞房那一日贾蓉根本没有从房中过夜,这些日子来也少与蓉大奶奶接触。
乍一听到这消息,王熙凤只感觉荒唐无比,什么时候贾蓉如此不近女色了?就秦可卿那倾城倾国的姿容,她若是男人都会想一亲芳泽,贾蓉怎么可能干看着不下手?
只是如今见了秦可卿欲言又止的模样,王熙凤蓦地感觉这消息怕不是真的?
“哎呐!前些日子刚做了。”
秦可卿被王熙凤说的实在害臊,抵不住终于交代。
回想起来,秦可卿又察觉到贾蓉的奇怪之处。
蓉哥儿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喜好……
想到前些日子贾蓉莫名其妙的要求,秦可卿看向一旁桌子上安静摆放产自均窑的盆栽,只觉身子在阵阵发软,满面羞红。
王熙凤松了口气,如果贾蓉真的没有动过秦可卿,恐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鬼上身了。
闺蜜两个说着悄悄话,门忽然被从外面敲响。
“我进来了。”
送贾母回去准备白事,贾蓉推门而入。
听到敲门声的瞬间,秦可卿悄悄挪了几个身位。
贾蓉进入房间,便看到炕上两个美人并排坐着。
一人体格风骚,鬓挽朝阳五凤攒珠钗,金丝掐玉的流苏垂在眉梢,衬得一双丹凤眼含威不露。
一人斜倚床榻,恍若画中仙娥谪落凡尘。乌云堆髻半松半绾,一支点翠衔珠步摇斜插鬓边,珠光滟滟映得眉眼含情。
丹凤眼那位面如银月凝脂,唇似朱砂点绛,偏生两弯柳叶吊梢眉斜飞入鬓,笑时如春风化雨,嗔时似寒刃出鞘。通身气派却如烈火灼金,直叫人不敢逼视。
眉目含情那位衣带未系,似云霭轻拢玉山,腮边一抹哀色如海棠着雨,唇上几点朱红似樱桃浸蜜。瞅那纤指懒拈绣帕的模样,分明是富贵丛中娇养出的风流骨。
果然不愧是红楼十二金钗,哪怕在前世宗门中见惯清纯仙子的贾蓉来,也足足愣神了片刻。
“大爷。”
秦可卿见贾蓉盯着,心中窃喜,低下头糯声道。
王熙凤唇角撇了撇,这匹胭脂烈马只觉得现在的贾蓉才算对劲!
“蓉哥儿,不赶快去忙你的,还来干什么?还怕婶婶我带坏了你的媳妇儿?”
王熙凤昂起雪白圆润的下巴,调笑道。
私底下她这个长辈的架势拿捏的倒是恰到好处。
“凤婶子说笑了,我只是担心可卿刚才受惊会有什么问题。”
贾蓉笑着走进来,靠在暖炕的一侧,视线转动,不由得伸手碰了碰秦可卿头上的翠绿步摇。
珠串子随着手指触碰开始轻轻摇晃。
外人在场,这般亲腻的举动,让秦可卿含怪的看了贾蓉一眼。
“你看媳妇儿倒是看的紧。”
王熙凤话中多少有些讽刺。
贾蓉明明刚死了老爹,现在却还只顾着秦可卿。
她不愿看夫妻二人的小动作,但最后还是气不过,扭过脸来冷笑道:
“你们倒是你侬我侬,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贾珍刚刚死,两人此举实在有些僭越。
“凤婶子你装什么,也不是不知道这东府的情况。”
贾蓉干脆摊牌。
贾珍死了也好,死了干净。
说句不当人的话:
贾珍不死,他怎么进步?
只看今天见的贾府主子们也没有几个真正伤心的!
贾母那老人家问完事情经过,干脆连看都不看就回了府。
贾珍的荒淫暴戾,如今骤然没了只当是恶有恶报。
想必就是让原本的贾蓉来,这时候也不一定会掉一滴泪。
每日拳脚相加,心情不好就是一顿棍棒伺候,这些年下来,人没扭曲就不错了。
王熙凤心惊道:
“蓉哥儿,你好歹装装样子,也不怕外人说闲话?”
这就算贾珍是他的仇人,作为儿子的贾蓉也好歹要哭一场,否则传出去让人怎么看?
贾蓉摇头只道:
“就你我怕什么?”
“哼!好心当驴肝肺!”王熙凤气鼓鼓的扭过身子。
贾蓉说的不错,之前东府是贾珍当家,对贾蓉动辄打骂,别看贾蓉是嫡子,那零星半点的权利比贾琏还小。
如今贾珍一死,东府理应就是他掌家。
等贾珍的消息传上去,只要宫里没有别的动静,贾蓉袭了爵位族长之位都由他来继承。
见贾蓉一直在摩挲秦可卿头上的流苏,王熙凤哼了一声。
“蓉哥儿,我听他们说,你转性了?”
“转什么性子?”
贾蓉和王熙凤对视一眼,顿时会意,唇角缓缓勾起:
“凤婶子你这说的,难道和琏二叔一样,日日去怡红楼,吃喝嫖赌,才算没有转性?”
王熙凤将素白手绢缓缓捏紧,那双丹凤眸冷下来。
她本来就对贾琏越发放荡的行为意见颇大,但闹也闹过,骂也骂过,这个时代的女人终归是不能对男人寻花问柳的事情说些什么,否则一个妒妇的名头落下来,得被人戳脊梁骨。
贾蓉这不是在戳她痛处?
“像你这样说,之前你那些做派都是逢场作戏卧薪尝胆喽?”
贾蓉淡定道:
“不错。”
“嗬嗬嗬!”
王熙凤捏着手帕嘲讽的笑起来。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才不信贾蓉会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没必要揭穿他。
似乎要对应她的话,贾蓉修长的手指缓缓挑起挂在秦可卿肩膀上的衣绳。
摩挲秦可卿半露在外面的削肩,只觉触手肌肤滑腻如上好玉石。
两人亲密的样子,她看的心烦,起身:
“好了好了,光天化日,我这是还在这儿,要是不在了你们这要滚炕上去了。”
秦可卿忙揭开贾蓉的手,羞愤的“啊”了一声。
贾蓉顺坡下驴,本来他就是想找秦可卿说些悄悄话,只是王熙凤一直在这当这电灯泡:
“那就不送凤婶婶了,只是丧事还要麻烦你。”
既然治丧权交给了贾母,那么这些事情终归还是会落在西府大管家王熙凤身上。
“哼!我真是欠你们夫妻的!”
王熙凤顰起眉,见贾蓉这模样心头就莫名火起。
她站起身,斜瞪贾蓉一眼,风风火火扭着水蛇腰走开。
这位凤嫂子……贾蓉盯着她的背影,真切体会到书中所述的“泼辣风骚”。
“蓉哥儿,这样和凤婶子说话不好吧?”
秦可卿见贾蓉被吸引心中有些吃味儿,在身后提醒道。
贾蓉道:“有什么不好?知根知底的。”
知根知底?有这个词吗?
秦可卿咀嚼着这个词,感觉哪里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