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尸菌

市立医院负三层的空气粘稠得能拧出血来。我握着罗盘穿过幽长的走廊，磁针在经过1314号停尸柜时突然疯狂旋转。陈尘用战术手电照向铁柜编号，光束中漂浮的尘埃突然凝结成婴孩手掌的形状。

林霜突然捂住口鼻后退。她手中的生物检测仪红灯狂闪，液晶屏上菌丝状的图案正在增殖：“空气孢子浓度超标百倍，是...冬虫夏草的变异体！“

我甩出三枚铜钱钉入地面，摆出三才阵。当最后一枚钱币嵌入地砖时，整排停尸柜突然同时弹开。腐臭味汹涌而出的瞬间，我看到三十三具青紫色的小尸体盘膝坐在冰柜里，肚脐处延伸出菌丝组成的脐带，在地面交织成血肉网络。

“活体培植。“沈镜辞戴上特制目镜，虹膜扫描仪显示菌丝网络中有液体流动，“他们在用婴儿培育某种共生体。“

陈尘的配枪突然发烫脱手。落地的92式手枪竟在水泥地上熔出凹坑，枪管扭曲成倒悬的符咒形状。我摸出犀角粉撒向空中，在阴火燃烧的绿光里，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每个婴儿天灵盖都插着青铜铃铛，铃舌竟是半截指骨。

“退到乾位！“我扯住正要取证的林霜。几乎同时，菌丝网络突然收缩，将最近的护士站绞成碎片。沈镜辞翻滚着躲过袭来的菌丝，警服下摆却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是尸陀林主的共生术。“我咬破指尖在桃木尺上画出血咒，“需要找到母体...“

林霜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菌斑状的纹路，与地面的菌丝网络产生共鸣。陈尘眼疾手快将她按倒在地，战术匕首划开她手臂皮肤——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菌液。

“三天前她接触过殡仪馆血池！“我猛然醒悟，镇魂铃对准她眉心摇响。当青铜铃音荡开时，她后颈的敕令纹中钻出蜈蚣状的黑气，在空中凝成吴正的半张脸。

“好师侄。“那张脸孔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这份回礼可还惊喜？“

沈镜辞突然将婚戒按在菌丝网络上。在记忆回溯的瞬间，我们看到了医院地底的秘密实验室——培养舱里漂浮着数百具嫁接尸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将青铜铃铛植入实验体颅骨。而当某个身影转身时，白大褂袖口露出的青玉扳指刺痛了我的眼。

幻象被剧烈的爆炸打断。承重墙突然崩塌，涌出的不是砖石而是纠缠的尸块。陈尘对着对讲机怒吼时，整栋医院突然倾斜45度，走廊变成血肉组成的滑道。

“抓紧！“我抛出墨斗线缠住消防栓。

沈镜辞在滑落瞬间抓住肉瘤表面的菌丝。当她手套接触表皮的刹那，整座医院响彻婴儿啼哭。我趁机将黑狗血泼向肉瘤，腐蚀出的缺口里露出半张熟悉的面孔——失踪三年的刑警法医徐巍。

“他还活着！“陈尘的惊呼带着颤音。肉瘤中的男人突然睁眼，瞳孔是浑浊的琥珀色：“饕餮阵需要三百三十三具活祭...阻止铃...“

他的头颅突然爆开，飞溅的脑浆在空中凝成血色符咒。我甩出五帝钱击碎符咒，反震力却让我撞破玻璃坠向中庭。下坠过程中，我看到每层病房都伸出无数菌丝缠绕的手臂，住院大楼已然变成巨型生物体。

腰间乾坤袋突然发烫。我摸出师父留下的天蓬尺插入外墙，在火星四溅中勉强止住坠势。抬头望去，沈镜辞正吊在十七层的菌丝网上，她下方是张开血盆大口的肉瘤。

“接住！“我将天蓬尺掷向她。当法器刺入肉瘤时，整栋建筑发出濒死的哀鸣。菌丝网络急速枯萎，婴儿尸体如熟透的果实般坠落。在腐肉雨中，我看到某个白大褂身影闪进安全通道，他缺失的右眼窝里插着青铜铃铛。

陈尘的子弹追着那道身影没入黑暗。弹头击碎的应急灯爆出火花，瞬间照亮墙上的血字——“子时将至“。

林霜就是在这时醒来的。她推开搀扶的警员，淡金色瞳孔直勾勾盯着我：“师兄，师父的镇魂咒印在你气海穴下三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