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卷九十六·北·魏孝文帝纪（下）
太和十年春季正月癸亥初一，皇帝开始身着衮冕礼服，接受万国朝拜。壬午日，蠕蠕侵犯边塞。二月甲戌日，开始设立党长、里长、邻长，确定百姓户籍。三月丙申日，蠕蠕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庚申日，萧赜派遣使者前来朝贡。
夏季四月辛酉初一，开始制定五等公服制度。甲子日，皇帝首次身着法服乘坐辇车，在西郊祭祀。癸酉日，前往灵泉池。戊寅日，皇帝回到宫中。这个月，高丽、吐谷浑国一同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六月辛酉日，前往方山。己卯日，为皇子取名为元恂，大赦天下。
秋季七月戊戌日，前往方山。八月乙亥日，赐给尚书及五等品爵以上官员朱衣、玉佩、大小组绶。九月辛卯日，下诏建造明堂、辟雍。冬季十月癸酉日，有关部门商议依照旧例，在南郊祭祀时以始祖配享。十一月，议定州郡县官员依照户数给予俸禄。十二月壬申日，蠕蠕侵犯边塞。癸未日，勿吉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乙酉日，下诏因为汝南、颍川发生大饥荒，免除百姓田租，打开粮仓赈济抚恤。
太和十一年春季正月丁亥初一，下诏确定乐章，不合雅乐标准的予以废除。二月甲子日，下诏因为肆州的雁门及代郡百姓饥荒，打开粮仓赈济抚恤。
夏季四月己未日，吐谷浑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五月壬辰日，前往灵泉池，接着前往方山。癸巳日，南平王拓跋浑去世。甲午日，皇帝回到宫中。下诏免除七庙子孙及外戚缌麻服以内亲属的赋役。下诏命令南部尚书公孙文庆、上谷人张伏千率领部众南讨舞阴。当月，高丽、吐谷浑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六月辛巳日，秦州百姓饥荒，打开粮仓赈济抚恤。癸未日，下诏说：“春旱持续到现在，田野没有青草。上天降下谴责，实在是因为我德行不足。百姓无辜，即将遭受饥荒。我日夜思考寻求办法，却不知怎样才有益。公卿及朝廷内外的股肱之臣，是谋略的寄托所在，要毫无隐瞒地畅所欲言，以解救百姓的疾苦。”
秋季七月己丑日，下诏说：“今年粮食歉收，允许百姓出关寻找食物。派遣使者编造户籍，分别安排百姓去留，当地要打开粮仓赈济抚恤。”八月壬申日，蠕蠕侵犯边塞，派遣平原王陆睿前去讨伐，具体情况记载在《蠕蠕传》中。庚辰日，广泛商议北伐事宜，进献策略的有一百多人。辛巳日，撤销山北苑，把那里的土地赐给贫民。悉万斤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九月庚戌日，下诏说：“去年夏天因为天旱百姓饥荒，必须遣送他们去有食物的地方，旧户籍杂乱，难以区分筛选，所以按区域划分百姓，清查户口编造新籍，想让百姓去留情况真实，赈济借贷公平。然而从那以后，仍有百姓饿死在道路上，无人收殓辨认。实在是因为本地官员不明情况，户籍不实，救济不周，才导致这样。我愧居百姓之上，听闻此事深感感慨。可以重新派遣人员精心检查，不要让有人遗漏。”
冬季十月辛未日，下诏停止起部无益的工程，放出不从事纺织的宫女。甲戌日，下诏说：“乡饮酒礼废弃，长幼秩序就会混乱。孟冬十月，民间正值农闲，应该在此时用道德仁义加以引导。可以下令各州，在党里之内，推举贤能而年长的人，教导里中百姓父亲慈爱、子女孝顺、兄长友爱、弟弟恭顺、丈夫温和、妻子柔顺。不遵从长者教导的，要详细上报姓名。”十一月丁未日，下诏撤销尚方负责锦绣绫罗制作的工匠，士农工商四民想要制作的，听任其便，不予禁止。御府中的衣服、金银、珠玉、绫罗、锦绣，太官的各种器具，太仆的乘具，内库的弓矢，拿出大半，赏赐给百官及京师士民，下至工商业者和奴仆，以及六镇的戍边士兵，各有不同数量。戊申日，下诏说：“我想到上位者施政不明，让百姓身陷罪罚。如今寒气强烈，难以承受杖打之刑。从本月到明年初夏，不许拷问罪人。”又因为年成歉收，百姓大多饥困窘迫，罪行轻的囚犯，应该迅速判决，不要让犯轻罪的人长期留在狱中。十二月，下诏让秘书丞李彪、著作郎崔光改编国史，依照纪传体的体例。这一年发生大饥荒，下诏各地打开粮仓赈济抚恤。
太和十二年春季正月辛巳初一，开始建立五牛旌旗。乙未日，皇帝下诏说：“镇守边疆和流放迁徙的人，年满七十岁，孤单穷困，虽然有妻妾但没有子孙，诸如此类的人，允许解除名籍回到本乡。那些犯了死刑的人，如果父母、祖父母年老，又没有成年子孙，且没有近亲的，要详细奏报情况。”二月壬戌日，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三月丁亥日，宕昌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中散大夫梁众保等人谋反，被处死。
夏季四月，高丽、吐谷浑国一同派遣使者前来朝贡。萧赜的将领陈显达等人侵犯边境。甲寅日，皇帝诏令豫州刺史元斤率领部众抵御。甲子日，大赦天下。乙丑日，皇帝前往灵泉池；丁卯日，接着前往方山。己巳日，回到宫中。陈显达攻陷醴阳，左仆射、长乐王穆亮率领一万骑兵前去讨伐。五月丁酉日，皇帝诏令六镇、云中、河西以及关内六郡，各自修建水田，开通渠道进行灌溉。壬寅日，在太庙增加祭祀用的礼器。六月甲寅日，宕昌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
秋季七月己丑日，皇帝前往灵泉池，接着前往方山。己亥日，回到宫中。八月甲子日，勿吉国进贡楛矢、石砮。九月，吐谷浑、宕昌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甲午日，皇帝下诏说：“日食和月食，是阴阳变化的正常现象。圣人担心君主放纵懈怠，因此借此设立告诫，所以说‘日食时要修养德行，月食时要整饬刑罚’。在癸巳日夜晚，月食全食。公卿以下的官员，应该谨慎使用刑罚来回应天意。”丁酉日，建造宣文堂、经武殿。癸卯日，侍中、司徒、淮南王拓跋他去世。吐谷浑、宕昌、武兴等国各自派遣使者前来朝贡。闰月甲子日，皇帝到南郊视察圆丘的修筑情况。乙丑日，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辛未日，皇帝前往灵泉池。癸酉日，回到宫中。十一月，皇帝下诏因为二雍、豫三州百姓饥荒，打开粮仓赈济抚恤。梁州刺史、临淮王拓跋提因贪婪放纵获罪，被发配到北镇。十二月，蠕蠕伊吾的戍主高羔子率领三千部众献城归附。任命侍中、安丰王拓跋猛为开府仪同三司。
太和十三年春季正月辛亥日，皇帝在圆丘举行祭祀仪式，此时开始完备皇帝出行的大驾仪仗。乙丑日，兖州百姓王伯恭在劳山聚众，自称齐王。东莱镇将孔伯孙前去讨伐并将其斩首。戊辰日，萧赜派遣部众侵犯边境，淮阳太守王僧俊将其击退。
二月壬午日，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庚子日，皇帝召集群臣询问政治治理的得失以及改进的办法。三月甲子日，吐谷浑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夏州刺史章武王拓跋彬因为贪污受贿被削去封爵。
夏季四月丁丑日，皇帝下诏说：“登上高楼抛散物品，来赏赐百姓，以至于人马践踏，造成很多损伤。如今可以停止这样做，把原本耗费的物品，赐给贫穷年老、孤独无依的人。”丁亥日，皇帝前往灵泉池，接着前往方山。己丑日，回到宫中。吐谷浑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十五个州镇发生大饥荒，皇帝下诏各地打开粮仓赈济抚恤。五月庚戌日，皇帝在方泽举行祭祀仪式。六月，汝阴王拓跋天赐、南安王拓跋桢都因为贪污受贿被免去爵位成为平民。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
秋季七月甲辰日，阴平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丙寅日，皇帝前往灵泉池，与群臣乘坐龙舟，赋诗后结束。在京师建立孔子庙。八月乙亥日，皇帝诏令兼任员外散骑常侍邢产、兼任员外散骑侍郎侯灵绍出使萧赜处。戊子日，皇帝诏令各州镇有水田的地方，各自开通灌溉渠道，派遣工匠到各地指导。中尺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九月丁未日，吐谷浑、武兴、宕昌等国各自派遣使者前来朝贡。放出宫女赐给北镇贫困鳏居没有妻子的人。
冬季十月甲申日，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十一月己未日，安丰王拓跋猛去世。十二月丙子日，侍中、司空、河东王苟颓去世。甲午日，萧赜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己亥日，任命尚书令尉元为司徒，左仆射穆亮为司空。这一年，蠕蠕的别部统帅叱吕勤率领部众归附。
太和十四年春季正月乙丑日，皇帝前往方山。二月辛未日，皇帝前往灵泉池。壬申日，回到宫中。戊寅日，首次下诏确定起居注的制度。己卯日，下诏派遣侍臣巡视州郡，询问百姓的疾苦。三月壬申日，吐谷浑、宕昌、武兴、阴平等国一同派遣使者前来朝贡。
夏季四月，地豆于多次侵犯边塞，甲戌日，征西大将军、阳平王拓跋颐将其击退。甲午日，下诏让兼任员外散骑常侍邢产、兼任员外散骑侍郎苏季连出使萧赜处。五月己酉日，库莫奚侵犯边塞，安州都将楼龙儿将其击退。僧人司马惠御自称是圣王，图谋攻破平原郡，被擒获后处死。
秋季七月甲辰日，下诏废除都牧的各种杂制。丙午日，皇帝前往方山；丙辰日，接着前往灵泉池。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八月丙寅初一，皇帝回到宫中。辛卯日，宕昌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下诏商议国家的五行运转次序。九月癸丑日，太皇太后冯氏驾崩。壬戌日，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下诏允许曾经在内廷侍奉过的藩镇官员先后前来奔丧。
冬季十月戊辰日，皇帝下诏说：“自从遭受痛苦，转眼间已过了一个月。遵照遗旨，祭祀祖先的日期已经确定。朕将亲自侍奉灵车，在陵墓前诀别。那些日常侍从的用具，都可以停止使用。负责武卫的官员，要按照规定做好防护侍奉。”癸酉日，将文明太皇太后安葬在永固陵。甲戌日，皇帝拜谒永固陵。群臣坚决请求以因公事而除去丧服，皇帝不答应。己卯日，皇帝再次拜谒永固陵。庚辰日，皇帝住在守丧的庐舍中，在太和殿接见群臣，太尉、东阳王元丕等人依据权宜之制坚决请求皇帝除去丧服，皇帝引用古礼与他们反复辩论，群臣才作罢。这些对话记载在《礼志》中。京兆王拓跋太兴有罪，被免去官职、削去爵位。皇帝下诏说：“公卿多次依据金册中的遗旨以及中代的权宜之式，请求在葬礼结束后就除去丧服恢复吉礼。朕想要遵循远古的制度，守满三年之丧。依照礼仪，虞祭之后举行卒哭之祭。这个月二十一日换上丧服，用葛布替换麻布。既然朕穿着丧服，公卿们不能独自在下面除去丧服，所以在朕换丧服时，改变为练祭之礼，以下的丧服又有所降等，斟酌古今的制度，制定出适中的办法，并且采纳遗旨中迅速除去丧服这一方面的内容，大致表达臣子们无尽的悲痛。”癸未日，皇帝下诏说：“朕远遵古代的仪式，想要守满三年之礼。百官群臣，依据金册中的临终遗命，想要改变朕的心意，遵从先朝的制度。朕上考虑金册遗命，下自我反省，在两者之间权衡，不答应众人的建议。因为穿着丧服要超过规定的期限，以尽四季的追慕之情。又遵奉圣训，履行遗诰的旨意；不敢沉默自居，而荒废了国家政务。希望既不违背遗令的意思，又能稍微表达哀痛追慕的情感。普遍下令各州镇，在冬至、元旦等节日，停止庆贺的礼仪。”甲申日，皇帝拜谒永固陵。辛卯日，皇帝下诏说：“群臣认为国家事务繁重，请求我处理政事。朕恭敬地遵从遗命，也想着不能懈怠。但哀痛追慕之情缠绵不断，心神迷乱阻塞，还不能亲自处理政事。先前掌管机要的近侍，都是可以寄托谋略的人，暂且可以任用他们，如有疑难之事，要及时与他们讨论决定。”十一月甲寅日，皇帝下诏说：“临近冬至这个重要的节日，我感怀追慕之情悲痛欲绝，凡是在臣子之列的，谁不哽咽悲切。内外官员中先朝的班次以及各方的杂客，在冬至这一天，都允许入宫哭吊。三品以上穿着丧服的人到傍晚再次哭吊。其余的人，只在早晨哭吊就行了。哭拜的礼节，一概依照另外的仪式进行。”丁巳日，萧赜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十二月壬午日，皇帝下诏依照丘井的模式，派遣使者与州郡官员宣布施行条例制度，如有隐瞒人口、漏报丁口的情况，立即听从让其如实上报。如果有人勾结豪强势力，欺凌孤寡弱小，将按常刑论处。
太和十五年正月丁卯，孝文帝开始在皇信东室处理政务，还首次分设左右史官，吐谷浑国也派使者前来朝贡。二月乙亥，枹罕镇将长孙百年请求讨伐吐谷浑所设的洮阳、泥和二戍，得到许可。己丑日，萧颐派来使者朝贡。三月甲辰，孝文帝前往永固陵拜谒。己酉日，悉万斤等五国使者前来朝贡。
四月癸亥，孝文帝开始食用蔬菜。乙丑日，再次拜谒永固陵。从正月开始就不下雨，一直到癸酉日，有关部门奏请向百神祈祷。孝文帝下诏表示，成汤、齐景遇灾都不是靠祈山川得雨，而是靠内心至诚，如今天下人都在为冯太后之丧哀伤，神若有灵，不应忍心享受祭祀，不应在守丧期未过就举行祀事，应当反省自身、等待天谴。甲戌日，派员外散骑常侍李彪、尚书郎公孙阿六头出使萧赜处。己卯日，开始营建明堂，改建太庙。五月己亥，讨论更改律令，在东明观判决疑难案件。乙卯日，长孙百年攻克洮阳、泥和二戍，俘获三千余人，孝文帝下诏将这些人全部释放回国。高丽国派使者来朝献。丙辰日，下诏制造五辂。六月丁未，济阴王郁因贪婪残暴被赐死。
七月乙丑，孝文帝拜谒永固陵，规划建造寿陵。戊寅日，吐谷浑国来朝贡。己卯日，讨论祖宗之事，确定道武为太祖。乙酉日，孝文帝巡视京邑，处理诉讼后返回。八月壬辰，讨论养老以及祭祀上帝、六宗的礼仪，孝文帝亲自裁决。下诏让郡国将可以进献宗庙的时物进贡。戊戌日，将道坛移到桑乾之阴，改名为崇虚寺。己亥日，下诏让各州举荐秀才，要优先考虑才学。乙巳日，亲自确定禘祫之礼。丁巳日，讨论律令之事，同时减少杂祀。九月辛巳，萧赜派使者朝贡。壬午日，吐谷浑、高丽、宕昌、邓至诸国都派使者朝献。
十月庚寅，孝文帝拜谒永固陵。当月，明堂、太庙建成。十一月丁卯，将七庙神主迁到新庙。乙亥，大规模确定官品。戊寅，考核各地牧守。下诏让假通直散骑常侍李彪、假散骑侍郎蒋少游出使萧赜处。丙戌，首次停止小岁贺。丁亥，下诏对考核为上上的二千石官员，暂授四品将军，赐乘黄马一匹；上中的授五品将军；上下的赐衣服一套。十二月壬辰，将社坛迁到内城之西。癸巳，给刺史以下官员颁赐衣冠。任命安定王休为太傅，齐郡王简为太保。孝文帝在城东行宫为高丽王琏举行哀悼仪式。己酉，前往东郊迎春。辛亥，下诏挑选乐官。
太和十六年正月戊午初一，在太华殿宴请群臣。孝文帝开始为去世的王公起身致哀，悬挂乐器但不奏乐。己未，在明堂祭祀显祖献文皇帝，以配享上帝。随后登上灵台观察云气，又到青阳左个处理政事，此后每月初一都照此进行。辛酉，开始以太祖配享南郊。壬戌，下诏确定五行顺序，以水德承继金德。甲子，下诏停止祖祼之礼。乙丑，规定各远属不是太祖子孙以及异姓为王的，都降为公，公降为侯，侯降为伯，子男照旧，并且都去除将军之号。戊辰，孝文帝亲临思义殿，策问秀才和孝廉。丙子，开始在孟月祭祀宗庙。二月戊子，孝文帝移居永乐宫。庚寅，拆除太华殿，开始营建太极殿。辛卯，停止寒食节的祭祀飨宴。壬辰，前往北部曹，巡视各个官署和京邑，处理冤案诉讼。甲午，首次在东郊举行朝日仪式，并定为常例。丁酉，下诏在平阳祭祀唐尧，在广宁祭祀虞舜，在安邑祭祀夏禹，在洛阳祭祀周文。丁未，改谥宣尼为文圣尼父，到孔庙宣告谥号。三月丁卯，巡视京邑。癸酉，精简西郊郊天的杂事。乙亥，孝文帝首次到南郊迎接节气，此后成为惯例。辛巳，封高丽王琏的孙子云为高丽国王。萧赜派使者朝贡，当月，高丽、邓至国也都派使者来朝贡。
四月丁亥初一，颁布新律令，大赦天下。癸巳，契啮国派使者朝贡。甲寅，孝文帝前往皇宗学，亲自询问博士经义。五月癸未，诏集群臣在皇信堂重新制定律条和流徒限制，孝文帝亲自裁决。六月己丑，高丽国派使者朝贡。甲辰，下诏强调务农重谷是王政首要之事，正值好时节应督促百姓尽力耕种，但京师游食者多，要派使者检查百姓勤惰情况上报。
七月庚申，吐谷浑世子贺虏头前来朝见。壬戌，下诏表示王者设官分职，自己难以做到一见就能鉴识人才，今后选举在季月由本曹和吏部选拔。甲戌，派兼员外散骑常侍宋弁、兼员外散骑侍郎房亮出使萧赜处。八月庚寅，孝文帝首次在西郊举行夕月仪式，并定为常例。辛卯，高丽国派使者朝贡。乙未，诏阳平王赜、左仆射陆睿督领十二将七万骑兵北讨蠕蠕。丙午，宕昌王梁弥承前来朝见。司徒尉元因年老退位。己酉，任命尉元为三老，游明根为五更，还供养国老、庶老。本打算举行大射之礼，因下雨未能完成。癸丑，下诏指出文武之道自古并行，国家虽崇文修武，但习武方面还不够，要在马射前先行讲武，让有关部门预先修建场地。九月甲寅初一，在明堂排列昭穆顺序，在玄室祭祀文明太皇太后。辛未，孝文帝因文明太皇太后两周年忌日，在陵旁哭泣，绝食两天，哭声不断。辛巳，武兴王杨集始前来朝见。
十月乙酉，邓至国派使者朝献。己亥，任命太傅、安定王休为大司马，特进冯诞为司徒。甲辰，下诏让功臣配享太庙。丙午，高丽国派使者朝献。庚戌，太极殿建成，大宴群臣。十一月乙卯，依照古代六寝制度，暂时设置三室，以安昌殿为内寝，皇信堂为中寝，四下为外寝。十二月，给京邑老人赐鸠杖。当月，萧赜派使者朝贡。
太和十七年正月壬子初一，孝文帝在太极殿宴请百官。乙丑日，下诏表示，诸侯入京朝见是臣下常规，君主赏赐车马是常有的恩惠。如今各边疆藩属国后代都虔诚聚集在京城，朝拜完毕即将返程，可依等级赐给车旗衣马，务必优厚。武兴、宕昌各赐锦缯纩一千；吐谷浑世子赐八百；邓至世子虽偶然来到都城，也应赏赐，赐三百，具体赏赐数量按另外文书执行。还派兼员外散骑侍郎刘承叔出使萧赜处。乙亥日，勿吉国派使者朝献。丙子日，封吐谷浑伏连筹为吐谷浑国王。庚辰日，免去大司马安定王休、太保齐郡王简初一和十五的朝见。二月乙酉，下诏按不同等级赏赐参与讨论律令的官员。己丑日，孝文帝首次到都南举行籍田仪式。三月戊辰，改建后宫，孝文帝前往永兴园，后移居宣文堂，吐谷浑国派使者朝献。
四月戊戌，立冯氏为皇后。当月，萧赜手下征虏将军、直阖将军、蛮人首领田益宗率领部落四千余户归附北魏。五月乙卯，宕昌、阴平、契丹、库莫奚诸国都派使者朝献。壬戌，在宣文堂宴请四庙子孙，孝文帝以家族辈分与他们相处，行家人之礼。甲子，孝文帝亲临朝堂，接见公卿以下官员，裁决疑难政务，审查囚徒。丁丑，因干旱减少膳食。襄阳蛮人首领雷婆思等率领一千三百余户内迁，居住在太和川。六月丙戌，孝文帝准备南伐，下诏建造河桥。己丑，下诏免去徐、南豫、陕、岐、东徐、洛、豫七州军粮。丁未，讲习武事。乙巳，下诏说，周时就完备的六职、汉晋显赫的九卿，各司其职且需长久。如今百官虽设，但事典未完备。自己亲自考察，参考古代典籍和当下情况，制定《职员令》二十一卷。因战事紧迫，不够完善周全，虽不能成为万世典范，但可解决当前问题、整顿时务。等军队回朝再讨论缺失之处，暂且交付外朝施行。若当局有疑问而令文未记载的，随时上报，再补充。还立皇子恂为皇太子。戊申，高丽国派使者朝献。
七月癸丑，因立皇太子，下诏赐百姓中过继他人为后的人爵一级，为公士；曾为吏属的人爵二级，为上造；鳏寡孤独无法生存的人，每人赐粟五斛。戊午，朝廷内外戒严。当月，萧赜去世，其孙萧昭业篡位自立。八月乙酉，三老、山阳郡公尉元去世。丙戌，孝文帝祭祀上帝，接着前往尉元丧礼。丁亥，孝文帝向永固陵辞别。己丑，从京师出发南伐，率领步骑兵百余万。太尉丕奏请让宫人跟随，孝文帝下诏说，出征不谈宫内之事，停止这种请求。壬寅，到达肆州，赐七十岁以上百姓爵一级。路上见到失明、跛脚的人，停车亲自慰问，赐给他们终身衣食。戊申，前往并州，亲自看望年长者，询问他们的疾苦。九月壬子，派兼员外散骑常侍高聪、兼员外散骑侍郎贾祯出使萧昭业处。丁巳，下诏因车驾经过而损伤百姓秋庄稼的，每亩补偿谷五斛。戊辰，渡过黄河。下诏洛、怀、并、肆四州百姓，百岁以上者暂授县令，九十以上赐爵三级，八十以上赐爵二级，七十以上赐爵一级；鳏寡孤独无法生存者，每人赐粟五斛、帛二匹；有孝悌廉义、文武才能且符合朝廷需求的，都上报姓名。又下诏奴仆之户不得与士民通婚；有文武之才、因积劳应晋升的，与庶族同例，准许晋升。庚午，到达洛阳，巡视故宫基址。孝文帝看着侍臣说，晋朝不修德政，早早灭亡，宫室荒毁到这般地步，令人伤心，于是咏《黍离》之诗，为之流泪。壬申，观看洛桥，前往太学，观看《石经》。乙亥，邓至王像舒彭派儿子像旧到朝廷朝贡，并上表请求把王位传给像旧，孝文帝下诏准许。丙子，诏六军出发。丁丑，孝文帝身着戎装、手持马鞭，骑马出城。群臣在马前磕头，请求停止南伐，孝文帝于是停止，同时定下迁都之计。
十月戊寅初一，前往金墉城。下诏征召司空穆亮与尚书李冲、将作大匠董爵开始营建洛京。己卯，前往河南城。乙酉，前往豫州。癸巳，驻扎在石济。乙未，解除戒严，在滑台城东设坛，向行庙宣告迁都之意，大赦天下，建造滑台宫。又下诏京师及各州从军者赐爵一级，应募者加二级，主将加三级。癸卯，前往邺城。乙巳，下诏安定王休率领从官到代京迎接家眷，孝文帝到漳水送行。当初孝文帝南伐时，在邺西建造宫殿，十一月癸亥，宫殿建成，孝文帝移居此处。十二月戊寅，巡视六军。庚寅，阴平国派使者朝贡。乙未，下诏抚恤军士，对死亡和患病者务必给予优厚待遇。
北魏太和十八年（公元494年），正月丁未初一，孝文帝在邺宫澄鸾殿接受群臣朝见。丁巳日，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癸亥日，孝文帝南巡，下诏给相州、兖州、豫州：百岁以上的老人，授予他们代理县令的名号；九十岁以上的赐予二级爵位；七十岁以上的赐予一级爵位；孤老鳏寡无法维持生计的，赐给五石粟米和二匹布帛；那些孝顺友爱、廉洁忠义以及有文武才能且符合朝廷需求的人，都要将他们的名字上报。戊辰日，孝文帝经过殷比干的坟墓，用太牢之礼祭祀。乙亥日，到达洛阳西宫。
二月乙丑日，前往河阴，亲自规划祭祀地神的方泽之地。丙申日，河南王拓跋干改封为赵郡王，颍川王拓跋雍改封为高阳王。壬寅日，孝文帝北巡。癸卯日，渡过黄河。萧昭业派遣使者前来朝贡。甲辰日，孝文帝向天下宣告迁都的意图。闰月癸亥日，抵达句注陉南，皇太子在蒲池朝见。壬申日，回到平城宫。癸酉日，亲临朝堂，安排迁都和留守的相关事宜。甲戌日，拜谒永固陵。三月庚辰日，停止西郊祭天仪式。壬辰日，孝文帝在太极殿，向在代地的群臣说明迁都的计划。
五月乙亥日，下诏废除五月五日、七月七日的祭祀宴享。六月己巳日，派兼员外散骑常侍卢昶、兼员外散骑侍郎王清石出使萧昭业处。
七月乙亥日，任命宋王刘昶为大将军。壬午日，侍中、大司马、安定王拓跋休去世。辛卯日，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壬辰日，孝文帝北巡。戊戌日，拜谒金陵。辛丑日，前往朔州。当月，南朝齐萧鸾杀死君主萧昭业，拥立萧昭业的弟弟萧昭文。
八月癸卯日，皇太子在行宫朝见。甲辰日，前往阴山，观赏云川。丁未日，前往阅武台，亲临观看讲武活动。癸丑日，前往怀朔镇。己未日，前往武川镇。辛酉日，前往抚冥镇。甲子日，前往柔玄镇。乙丑日，南返。所到之处孝文帝都亲自接见高龄老人，询问百姓疾苦，对贫困窘迫的孤老赐予粟米和布帛。丙寅日，下诏给六镇及御夷城百姓，八十岁以上且无子孙兄弟的，终身供给廪粟；七十岁以上家境贫困的，各赐粟十斛。又下诏给各北城百姓，年满七十以上以及残疾之人，核查其原本所犯罪行，按照新律处理。按事应当连坐的，允许一人还乡，再令一个儿子抚养，老人去世后，才遣返归边；其他地方，有这样的罪犯，八十岁以上的，都允许还乡。戊辰日，孝文帝驻于旋鸿池。庚午日，拜谒永固陵。辛未日，回到平城宫。
九月壬申初一，下诏说：“三年考核政绩，是自古以来的常规；三次考核后决定官员升降，以此彰显官员才能优劣。如今若等三次考核后才升降官员，该被罢黜的人晚些处理倒也无妨，但该晋升的人就会被耽误太久。所以我现在三年一考核，考核后就决定升降，目的是不让愚笨迟滞之人妨碍贤能者，不让有才能的人被埋没在下位。各部门考核官员优劣，分为三等。六品以下官员，由尚书重新考察询问；五品以上官员，我将亲自和公卿一起讨论他们的善恶。考核为上上的晋升，下下的罢黜，中中的留任原职。”壬午日，孝文帝亲临朝堂，亲自决定官员升降。壬辰日，阴平王杨炅前来朝见。
十月甲辰日，任命太尉、东阳王拓跋丕为太傅。戊申日，孝文帝亲自祭告太庙，奉命迁移神主。辛亥日，孝文帝从平城宫出发。壬戌日，驻扎在中山的唐湖。乙丑日，分别派遣侍臣巡视询问百姓疾苦。己巳日，到达信都。庚午日，下诏说：“近来听闻边境的蛮人常有抢劫掠夺之事，导致父子离散，家庭破裂，既损害和气，又有伤仁厚。如今正要统一国家，像养育子女一样对待万民，若总是如此，南方百姓怎能知晓朝廷的仁德？可诏命荆州、郢州、东荆州约束敕令蛮民，不得再有侵犯暴行。”当月，萧鸾废掉并杀死萧昭文，自己篡位称帝。
十一月辛未初一，下诏给冀州、定州百姓：百岁以上授予代理县令，九十以上赐三级爵位，八十以上赐二级爵位，七十以上赐一级爵位；鳏寡孤独无法维持生计的，赐给谷物和布帛；有孝义廉贞之举以及有文武才能符合朝廷需求的，都要上报名字。丁丑日，孝文帝前往邺城。甲申日，经过比干之墓，为他的忠诚却遭受冤屈而伤感，亲自撰写吊文，树立石碑并刻文纪念。己丑日，孝文帝到达洛阳。萧鸾的雍州刺史曹虎占据襄阳请求投降。
十二月辛丑初一，派遣行征南将军薛真度督率四将出兵襄阳，大将军刘昶出兵义阳，徐州刺史元衍出兵钟离，平南将军刘藻出兵南郑。壬寅日，改革衣服制度。癸卯日，诏命朝廷内外戒严。戊申日，优待免除从代地迁来民户三年的租赋。己酉日，下诏给王、公、侯、伯、子、男等开国享有食邑的人：王享受食邑的一半，公享受三分之一，侯伯享受四分之一，子男享受五分之一。辛亥日，孝文帝南伐。丁卯日，下诏给郢州、豫州百姓：百岁以上授予代理县令，九十以上赐三级爵位，八十以上赐二级爵位，七十以上赐一级爵位；孤寡鳏老无法维持生计的，赐给谷物和布帛；沿途百姓免除一年田租；有孝悌廉义之举以及有文武才能符合朝廷需求的都要上报名字。戊辰日，孝文帝到达悬瓠。己巳日，下诏让寿阳、钟离、马头的军队将俘获的男女全部放回南方。
北魏太和十九年（公元495年）正月辛未初一，孝文帝在悬瓠设宴款待群臣。癸酉日，下诏禁止淮北的百姓进行侵犯掠夺行为，违反者将以死刑论处。甲戌日，发檄文告知萧鸾。丙子日，萧鸾的龙阳县开国侯王朗从涡阳前来投降。壬午日，在汝水西边讲习武事，对六军进行了丰厚的赏赐。丙申日，平南将军王肃多次击败萧鸾的将领，擒获了他的宁州刺史董峦。己亥日，孝文帝渡过淮河。
二月甲辰日，前往八公山。途中雨下得很大，孝文帝下诏去掉车盖；见到生病的军士，亲自抚恤慰问他们。戊申日，孝文帝沿着淮河向东巡视，百姓都安居乐业，运送租粮的队伍络绎不绝。壬子日，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丙辰日，孝文帝到达钟离。戊午日，军士擒获了萧鸾的三千士兵。孝文帝说：“他们各为其主，这些百姓有什么罪过呢？”于是将他们释放回去。辛酉日，孝文帝从钟离出发，准备前往长江边。这时司徒冯诞去世。壬戌日，便下诏班师回朝。丁卯日，派遣使者到长江边列举萧鸾杀死君主自立的罪恶。
三月戊寅日，前往邵阳。戊子日，太师冯熙去世。乙未日，前往下邳。邓至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
四月庚子日，孝文帝前往彭城。辛丑日，孝文帝在驻跸之地为太师冯熙举办丧事。丁未日，特赦徐州、豫州二州，为运输漕粮的士卒，免除三年租赋。辛亥日，下诏赐给百岁以上的人代理县令的名号，九十岁以上的赐三级爵位，八十岁以上的赐二级爵位，七十岁以上的赐一级爵位；孤寡老弱、患病无法维持生计的，赐给谷物和布帛；品德高尚显扬于乡里的，将他们的名字上报；萧鸾那边投降的百姓，免除十五年的赋税徭役。癸丑日，前往小沛，派遣使者用太牢之礼祭祀汉高祖庙。己未日，前往瑕丘，派遣使者用太牢之礼祭祀泰山。下诏让宿卫武官都晋升一级职位。庚申日，前往鲁城，亲自祭祀孔子庙。辛酉日，下诏任命孔氏四人、颜氏二人为官。下诏让兖州刺史举荐辖区内才能堪当军国重任以及担任郡守县令治理有方的士人，将他们的名字详细上报。又下诏赐给兖州百姓爵位以及粟米布帛，如同徐州百姓一样。还下诏挑选孔氏宗族子弟一人，封为崇圣侯，食邑一百户，用来奉祀孔子。又下诏让兖州为孔子种植园柏，修饰坟墓，重新建立碑铭，褒扬孔子的圣德。戊辰日，前往碻磝。太和庙建成。
五月己巳日，城阳王拓跋鸾在赭阳作战失利，降为定襄县王。广川王拓跋谐去世。庚午日，将文成皇后冯氏的神主迁到太和庙。甲戌日，前往滑台。丙子日，驻扎在石济。庚辰日，皇太子在平桃城朝见。高丽、吐谷浑国一起派遣使者前来朝贡。癸未日，孝文帝从南伐归来，到太庙祭告。甲申日，减少闲散官员的俸禄来补充军国所需。乙酉日，举行饮至之礼，依等级赏赐群臣。甲午日，皇太子在太庙举行冠礼。
六月己亥日，下诏在朝廷上不得说北地的风俗语言，如果有违反的，免去所任官职。辛丑日，下诏免除跟随车驾渡过淮河的军士三年租赋。癸卯日，下诏让皇太子前往平城宫。壬子日，下诏给济州、东郡、荥阳以及河南各县中车驾所经过的地方，百岁以上的赐给代理县令的名号，九十岁以上的赐三级爵位，八十岁以上的赐二级爵位，七十岁以上的赐一级爵位；孤老鳏寡无法维持生计的，赐给谷物和布帛；有孝悌廉义之举以及有文武才能符合朝廷需求的，都要上报名字。癸丑日，下诏征求天下的遗书，凡是秘书阁中没有且对当时有用的，给予优厚的赏赐。乙卯日，特赦梁州，免除百姓三年田租。丙辰日，下诏让迁到洛阳的百姓，死后葬在河南，不得归葬北方。于是从代地南迁的人，都成为河南洛阳人。戊午日，下诏改革长尺大斗，依照《周礼》的制度，向天下颁布。
八月甲辰日，前往西宫，路上看到毁坏的坟墓露出棺材，停下辇车将其掩埋。乙巳日，下诏挑选天下十五万武勇之士作为羽林、虎贲，来充当宫廷宿卫。丁巳日，下诏让那些跟随出征受伤的士兵都可以回到家乡。金墉宫建成。甲子日，引领群臣依次在殿堂宴饮。
九月庚午日，六宫以及文武官员全部迁到洛阳。丙戌日，前往邺城。丁亥日，下诏说：“那些有旧墓且铭记还存在，又明显被当时人所知晓的，三公及位同三公的人，离墓三十步内，尚书令、仆射、九卿离墓十五步内，黄门侍郎、五校离墓十步内，都不许开垦种植。”壬辰日，派遣黄门郎用太牢之礼祭祀比干之墓。乙未日，孝文帝回到宫中。
冬十月甲辰日，特赦相州。百姓百岁以上的授予代理郡守的名号，九十岁以上的授予代理县令的名号，八十岁以上的赐三级爵位，七十岁以上的赐二级爵位；孤老重病无法维持生计的，赐给谷物和布帛。丙辰日，孝文帝从邺城回到洛阳。辛酉日，下诏让州郡中那些士人和庶民中有品行修养良好、文思敏捷，才能擅长治理且能够胜任政事的人，按时派遣他们前来。壬戌日，下诏让各州牧精心挑选属官，考察他们的得失，分为三等上报，孝文帝将亲自审阅并决定升降。下诏让徐州、兖州、光州、南青州、荆州、洛州六州整顿军备，做好应召集合的准备。
十一月，前往委粟山。商议确定圆丘祭祀的相关事宜。甲申日，在圆丘举行祭祀仪式。丙戌日，大赦天下。
十二月乙未初一，在光极堂接见群臣，宣布品级法令，这是大规模选拔官员的开始。辛酉日，骠骑大将军、司州牧、咸阳王拓跋禧担任长兼太尉，前南安王拓跋桢恢复原来的封爵，以特进、广陵王拓跋羽为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甲子日，在光极堂接见群臣，按等级赏赐冠服。
北魏太和二十年（公元496年）正月丁卯日，孝文帝下诏将皇族姓氏改为元氏。壬辰日，改封始平王拓跋勰为彭城王，让定襄县王拓跋鸾重新被封为城阳王。
二月辛丑日，孝文帝前往华林园，在都亭审理案件。壬寅日，下诏规定除非处于战争时期，否则允许官员服满三年丧期。丙午日，下诏让京畿内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在暮春时节前往京师，准备举行养老之礼。庚戌日，又前往华林园，在都亭审理案件。癸丑日，下诏介山一带的地方，可以进行寒食节的活动，其他地方则禁止。
三月丙寅日，在华林园宴请群臣以及国老、庶老。下诏说：“国老中年纪在黄耇（高寿）以上的，授予代理中散大夫、郡守的职位；年纪在耆年（六十岁以上）以上的，授予代理给事中、县令的职位；庶老则只授予代理郡县官职。各赐给鸠杖和衣裳。”丁丑日，下诏让各州的中正官各自举荐本乡中有声望，年纪在五十岁以上且一直安守本分处于寒门的人，授予他们县令、县长的职位。
夏季四月甲辰日，广州刺史薛法护向南叛逃。五月丙子日，下诏说：“农业是为政的首要之事，粮食是百姓生存的根本，如今雨水充沛适宜，应当加以督促鼓励。下令京畿内要严格督促，对于懒惰不从事农业生产的人用刑罚加以惩戒，努力耕种的人要将他们的名字上报。”丙戌日，开始在河阴营建方泽。派遣使者用太牢之礼祭祀汉光武帝以及明帝、章帝三座帝陵。又下诏汉、魏、晋各朝皇帝的陵墓，各自在陵墓周围百步范围内禁止砍柴和践踏。丁亥日，孝文帝在方泽举行祭祀活动。
七月，废掉皇后冯氏。戊寅日，因为长时间干旱，孝文帝按等级祭祀各路神灵；从癸未日开始不进食一直到乙酉日，当晚大雨倾盆而下，十分充沛。丁亥日，下诏说：“炎热的天气违背了季节规律，秋季本应少雨却降下大雨，这是我的责任，我深感恐惧。所以停止进食三餐，以此向上天申诉。神灵明鉴我的诚意，降下雨水。即使有了好的结果也不能就此满足，我怎敢懈怠呢？或许有贤德之人道德深厚，高洁之士隐居山林，虽然进行了选拔，但未能将他们招致。要精心寻访深山幽谷，举荐这些贤能才俊，让他们直言进谏，纠正我的不足之处。另外，奸邪谄媚之人诋毁朝廷，实在是治理的大患；贪婪之人窃取官位，使国家大政受到损害。主管官员要弹劾不称职的人，明确罢黜那些窃取俸禄的人。还有，法律是治理的关键，百姓的生命尤为重要，在京城的囚犯，全部命令逐条上奏，我将亲自审查，按时商议判决。再者，百姓中那些处于极度困苦境地的人，是人和神都怜悯的对象，应该时常探访抚恤，来拯救那些穷困潦倒和残疾之人。鳏寡孤独且贫困无法维持生计的人，要明确加以怜悯抚恤，让他们能够生存下去。减轻徭役和赋税，这是做君主的常理，一年中常规的劳役，要将具体情况上报。另外，夫妻之道是生育百姓的根本，仲春时节男女相会，礼仪有规定的方式，对于那些错过结婚时机的男女，要按照礼仪让他们相会。还有，京城百姓开始从事生产，以农桑为本，田地耕种了多少，有没有进行督促，都要将具体情况上报。”八月壬辰初一，前往华林园，亲自审查记录囚徒的案件，都将他们的罪行降低二等后判决遣送。戊戌日，前往嵩高。甲寅日，回到宫中。丁巳日，南安王拓跋桢去世。又前往华林园审理案件。九月戊辰日，孝文帝在小平津检阅军队。癸酉日，回到宫中。丁亥日，准备将洛水引入谷中，孝文帝亲自前往观看。
冬季十月戊戌日，让从代地迁移来的士人都成为羽林、虎贲；司州的百姓，每十二户抽调一名男丁充当官吏，作为四年一轮换的更卒，每年给予休假，用来供给公私方面的劳役。己酉日，特赦京师地区。十一月乙酉日，重新封前汝阴王拓跋天赐的孙子元景和为汝阴王，前京兆王拓跋太兴为西河王。闰月丙辰日，右将军元隆大败汾州叛乱的胡人。十二月甲子日，因为西北州郡发生旱灾和饥荒，派遣侍臣巡查，打开粮仓赈济抚恤百姓。乙丑日，解除盐池的禁令，让百姓共同享用。丙寅日，废掉皇太子元恂为庶人；丁卯日，祭告太庙。戊辰日，设置常平仓。恒州刺史穆泰等人在州中谋反，派遣行吏部尚书任城王元澄查办审理此案。乐陵王元思誉因为知道穆泰的阴谋却不告发而获罪，被削去爵位成为庶人。
北魏太和二十一年（公元497年）正月丙申日，孝文帝册立皇子元恪为皇太子，赏赐天下那些作为父亲后嗣的人一级爵位。己亥日，派遣兼侍中张彝、崔光，兼散骑常侍刘藻，到各地巡视考察，询问百姓的疾苦，决定郡守县令的升降，宣扬朝廷的风化。乙巳日，孝文帝向北巡视。
二月壬戌日，驻扎在太原。孝文帝亲自接见当地的高龄老人，询问他们生活中有哪些不便之处。乙丑日，下诏给并州六十岁以上的士人，授予他们代理郡守的职位。在此之前，定州百姓王金钩用虚假言论蛊惑众人，自称是应天命的王者。丙寅日，州郡官府将他逮捕并斩首。癸酉日，孝文帝到达平城。甲戌日，拜谒永固陵。癸未日，前往云中。三月庚寅日，孝文帝从云中返回。辛卯日，拜谒金陵。乙未日，孝文帝向南巡视。己酉日，驻扎在离石。反叛的胡人前来认罪，孝文帝宽恕了他们。甲寅日，下诏给汾州百姓，百岁以上的授予代理县令的名号，九十岁以上的赐三级爵位，八十岁以上的赐二级爵位，七十岁以上的赐一级爵位。丙辰日，孝文帝驻扎在平阳，派遣使者用太牢之礼祭祀唐尧。
夏季四月庚申日，前往龙门，派遣使者用太牢之礼祭祀夏禹。癸亥日，前往蒲坂，派遣使者用太牢之礼祭祀虞舜。戊辰日，下诏修建尧、舜、夏禹的庙宇。辛未日，前往长安。壬申日，武兴王杨集始前来朝见。乙亥日，孝文帝亲自接见高龄老人，询问他们的疾苦。丙子日，派遣侍臣分别到各个县邑巡查，赈济赏赐谷物和布帛。戊寅日，前往未央殿、阿房宫，接着前往昆明池。癸未日，大将军、宋王刘昶去世。丙戌日，派遣使者用太牢之礼祭祀汉朝各位皇帝的陵墓。五月丁亥初一，卫大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己丑日，孝文帝向东回返，乘船从渭水进入黄河。庚寅日，下诏给雍州百姓，百岁以上的士人授予代理华郡太守的职位，九十岁以上的授予代理荒郡太守的职位，八十岁以上的授予代理华县县令的职位，七十岁以上的授予代理荒县县令的职位；庶民老人按照年龄各降低一等，七十岁以上的赐三级爵位；参与造船的民夫，赐一级爵位；孤寡鳏独、贫穷患病、残疾之人，各赐二匹布帛，五斛谷物；那些有孝悌友爱、道德仁义、文学才干的人，全部要求地方贡举上报。壬辰日，派遣使者在酆用太牢之礼祭祀周文王，在镐祭祀周武王。癸卯日，派遣使者祭祀华山。六月庚申日，孝文帝从长安返回。壬戌日，下诏让冀州、定州、瀛州、相州、济州五州征发二十万士兵，准备向南讨伐。癸亥日，司空穆亮辞去职位。丁卯日，部署六军，确定出征和留守的人员。
秋季七月甲午日，册立昭仪冯氏为皇后。戊辰日，任命前司空穆亮为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京兆王元愉为京兆王，元怿为清河王，元怀为广平王。壬申日，前往河南城。甲戌日，在华林园讲习武事。庚辰日，孝文帝向南讨伐。九月丙申日，下诏说：“怜悯贫困、抚恤老人，这是王者应优先做的事，对于鳏寡之人以及身患六种疾病的人，尤其应该加以同情怜悯。可以敕令司州洛阳的百姓，七十岁以上没有子孙，六十岁以上没有近亲，贫困无法维持生计的，供给他们衣食；以及不满六十岁但患有严重残疾的疾病，没有大功之亲，穷困得无法自己医治的人，都在别的坊舍派遣医生救护，配备四名医师，预先准备药物来治疗他们。”丁酉日，下诏让河南尹李崇讨伐梁州反叛的羌人，接受征西将军源怀的调度指挥。辛丑日，孝文帝留下众将攻打赭阳，自己率领军队向南进发。癸卯日，到达宛城，趁夜袭击外城，攻克了它。丁未日，孝文帝从南阳出发，留下太尉咸阳王元禧、前将军元英继续攻打南阳。己酉日，孝文帝到达新野。
冬季十月丁巳日，从四面进攻新野，没有攻克，下诏让左右军修筑长围来围困它。乙亥日，追废贞皇后林氏为庶人。十一月甲午日，萧鸾的前军将军韩秀方、弋阳太守王副之、后军将军赵祖悦等十五人前来投降。丁酉日，在沔水以北大败敌军，俘获了他们的将军王伏保等人。于是当地百姓都恢复了生产生活，九十岁以上的授予代理郡守的职位，六十五岁以上的授予代理县令的职位。新野百姓张睹聚集了一万多户人家据守，久攻不下。十二月庚申日，攻破了他们的防御，俘虏斩杀了一万多人。丁卯日，下诏对流放和徒刑的囚犯，都不立即判决遣送，在登城作战的时候，让他们作为先锋效力。庚午日，孝文帝亲临沔水，接着巡视沔水以东后返回。戊寅日，孝文帝回到新野。己卯日，亲自巡视军营，抚恤慰问六军将士。萧鸾的将领王昙纷等人率领一万多人侵犯南青州的黄郭戍，戍主崔僧渊打败了他们，将其部众全部俘虏。让齐郡王子元琛继承河间王元若的后嗣。高昌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
北魏太和二十二年（公元498年）正月癸未初一，孝文帝在新野的行宫宴请群臣。丁亥日，攻克新野，俘获萧鸾的辅国将军、新野太守刘忌，在宛城将其斩首。戊子日，萧鸾的湖阳戍主蔡道福弃城逃走。辛卯日，萧鸾的赭阳戍主成公期、军主胡松弃城逃走。壬辰日，萧鸾的辅国将军、舞阴戍主黄瑶起以及直阁将军、台军主鲍举、南乡太守席谦相继逃走，黄瑶起、鲍举被士兵俘获押送。庚戌日，孝文帝前往南阳。二月乙卯日，进攻宛城的北城。甲子日，攻克宛城北城，萧鸾的冠军将军、南阳太守房伯玉反绑双手出城投降。庚午日，孝文帝前往新野。辛未日，下诏规定穰地百姓中最先归顺且始终如一的，免除三十年的赋税徭役，将他们居住的地方标注为“归义乡”；随后投降的，免除十五年的赋税徭役。三月壬午初一，在邓城大破萧鸾的平北将军崔惠景、黄门郎萧衍的军队，斩杀俘获敌军二万多人。庚寅日，前往樊城，在襄沔一带检阅军队，炫耀武力后返回。特赦二荆、鲁阳郡。镇南将军王肃攻打萧鸾的义阳。萧鸾派遣将领裴叔业侵犯涡阳。乙未日，下诏让将军郑思明、严虚敬、宇文福等三军相继前去支援。辛丑日，前往湖阳。乙未日，驻扎在比阳。戊申日，下诏荆州各郡的百姓，那些最初投降和后来归附的，享受与穰县百姓相同的待遇。辛亥日，前往悬瓠。
夏季四月甲寅日，跟随出征的武职官员晋升三级官阶，文职官员晋升二级，外任官员晋升一级。庚午日，征发州郡二十万士兵，限定八月中旬在悬瓠集合。赵郡王元干去世。五月丙午日，下诏对于在征战中身亡的人，四品以下以及兼任卑职的人，根据情况赏赐不同数量的布帛。
六月庚申日，下诏对于在战争中阵亡的诸王和将士，都给予优厚的追赠。
秋季七月壬午日，下诏说：“我凭借微薄的德行，处于平定战乱之时，实在依赖众多英才，得以平定南方，应该约束自身、奖赏功臣，来鼓励建立卓越的功绩。此后我的私人府库开支，可以减少一半；六宫嫔妃、五服之内的男女，日常的抚恤和供给，也令其减半；在军中的亲属，费用节省三分之一。”当月，萧鸾去世，他的儿子萧宝卷篡位称帝。八月辛亥日，皇太子从京师前来朝见。壬子日，萧宝卷的奉朝请邓学率领齐兴郡的人归附北魏。敕勒族的树者相继反叛。下诏让平北将军、江阳王元继都督北讨诸军事去讨伐他们。壬午日，高丽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九月己亥日，孝文帝因为萧鸾去世，按照礼制不讨伐有丧事的国家，于是下诏班师回朝。庚子日，仍然准备向北讨伐反叛的胡人。丙午日，孝文帝从悬瓠出发。
冬季十月己酉初一，特赦二豫地区死罪以下的囚犯，免除百姓一年的田租。十一月辛巳日，前往邺城。十二月甲寅日，因为江阳王元继平定了敕勒的叛乱，于是下诏班师回朝。
太和二十三年（公元499年）正月戊寅初一，孝文帝接受群臣朝见，因为皇帝病愈，群臣向他祝寿，在澄鸾殿举行盛大宴会。壬午日，前往西门豹祠，接着沿着漳水返回。萧宝卷派遣太尉陈显达侵犯荆州。癸未日，下诏让前将军元英去讨伐陈显达。乙酉日，孝文帝从邺城出发。戊戌日，从邺城回到京师。庚子日，向宗庙社稷祭告。癸卯日，举行饮至和策勋的仪式。甲辰日，大赦天下。太保、齐郡王元简去世。二月辛亥日，任命长兼太尉、咸阳王元禧为正太尉。癸亥日，任命中军大将军、彭城王元勰为司徒，恢复乐陵王元思誉原来的封爵。癸酉日，陈显达攻陷马圈戍。三月庚辰日，孝文帝向南讨伐。癸未日，驻扎在梁城。甲申日，因为顺阳被围困形势危急，下诏让振武将军慕容平城率领五千骑兵前往救援。丙戌日，孝文帝生病，司徒、彭城王元勰在宫中侍奉照料皇帝的病情，并且代理处理各种政务。丁酉日，孝文帝到达马圈。下诏让镇南大将军、广阳王元嘉截断均口，拦截陈显达的归路。戊戌日，多次交战打败了陈显达的军队。当晚，陈显达及崔惠景、曹虎等人趁夜逃走。己亥日，收缴了敌军价值亿计的军用物资，分赐给六军。众将追击逃敌直到汉水，斩杀俘获以及跳入水中而死的敌军十有八九，斩杀了萧宝卷的左军将军张于达等人。敌军将领蔡道福、成公期率领数万人放弃顺阳逃走。庚子日，孝文帝病情加重，车驾向北驻扎在谷塘原。甲辰日，下诏赐死皇后冯氏。下诏让司徒元勰到鲁阳迎接太子前来登基。下诏任命侍中、护军将军、北海王元详为司空公，镇南将军王肃为尚书令，镇南大将军、广阳王元嘉为尚书左仆射，尚书宋弁为吏部尚书，与侍中、太尉公元禧，尚书右仆射、任城王元澄等六人共同辅政。临终前对这些辅政大臣说：“你们这些太尉、司空、尚书令、左右仆射、吏部尚书，我们太祖伟大的基业，与天地四时一样兴盛；历代圣明君主相继，将宏大的国运托付给我这样才德微薄之人。我兢兢业业，想要继承前代圣君的遗志。迁都到嵩山附近，在河洛地区定都，希望能够向南平定江南，让万国恢复礼制，以此向上光耀七庙，向下救济苍生。可惜我过早地陷入困境和疾病，不能实现我的志向。公卿们要好好辅佐我的继任者，使我们魏室兴隆，这不也是很好的事吗？怎么能不努力呢！”
夏季四月丙午初一，孝文帝在谷塘原的行宫驾崩，当时年仅三十三岁。消息暂时保密，到鲁阳才发布丧事，返回京师。谥号为孝文皇帝，庙号为高祖。五月丙申日，葬于长陵。
孝文帝自幼就有至纯至孝的性情，四岁时，显祖曾患痈疮，孝文帝亲自为他吸吮脓血。五岁接受禅让，悲痛哭泣不能自已。显祖询问他，孝文帝说：“代替父亲承受痛苦的感受，在内心深处非常强烈。”显祖对此十分惊叹。文明太后因为孝文帝聪慧圣明，担心日后对冯氏不利，想要谋划废掉孝文帝。于是在寒冷的月份，让他穿着单衣被关在房间里，绝食三天。召来咸阳王元禧，准备立他为帝。元丕、穆泰、李冲坚决劝谏，才停止了这一行动。孝文帝起初对此没有怨恨，只是深深感激元丕等人。他关怀爱护各位弟弟，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嫌隙，与九族和睦相处，礼数和敬重都十分深厚。虽然对大臣执法严格不纵容，但他生性宽厚仁慈，常常加以怜悯和赦免。进献食物的人曾经用热羹烫伤了孝文帝的手，还有一次在食物中发现了虫子和脏东西，孝文帝都笑着宽恕了他们。曾经有宦官在太后面前诋毁孝文帝，太后大怒，用杖打了孝文帝几十下。孝文帝默默忍受，不自我辩解。太后去世后，他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处理政事时，没有不虚心接受好的建议的。怜悯百姓，常常思考如何帮助救济他们。天地、五郊、宗庙二分的祭祀礼仪，他常常必定亲自参加，不因为严寒酷暑而感到厌倦。尚书上奏的案件，他大多亲自审阅。对于大小百官的事务，没有不留意的，力求周到全面。他常说：凡是做君主的，担忧的是不能公平，不能以真诚之心治理天下。如果能够做到公平和真诚，那么胡人和越人也可以亲近得如同兄弟一样。他曾经从容地对史官说：“直接记录时事，不要隐瞒国家的恶行。君主掌握着生杀大权，如果史官又不记录，那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孝文帝南北巡视时，有关部门奏请修整道路，孝文帝说：“粗略地修建桥梁，让车马能够通行就可以了，不需要除草铲地让路面平整。”凡是修建的工程，都是不得已才去做，不做那些不紧急的事情来损害民力。巡视淮南时，如同在国内其他地方一样，军事上需要砍伐百姓树木的，必定留下绢布来补偿其价值，百姓的稻谷粟米没有受到损害和践踏。各种不在典籍记载中的禁忌和驱邪消灾的方法，全部废除。孝文帝非常喜爱读书，手不释卷。对于《五经》的义理，看过之后就能讲解，学习不依靠老师传授，却能探究其中的精妙深奥之处。历史传记和百家学说，没有不广泛涉猎的。善于谈论《庄子》《老子》，尤其精通佛教义理。才华横溢，喜欢写文章，诗赋铭颂之类，随兴致而创作。有重要的文章，在马上口授，等到完成后，不用修改一个字。从太和十年以后的诏书册文，都是孝文帝亲自撰写的。其他的文章，有一百多篇。他喜爱奇才、善待贤士，心情如同饥渴一样急切。对待朝廷中的贤才，根据他们才能的高低，常常寄托着真诚相待的心意。他悠然超脱，不被世俗事务所困扰。又年少时善于射箭，有很大的力气。十多岁时，能用手指弹碎羊的膊骨。等到射猎禽兽时，没有不随着他的心意而将其射杀的。到了十五岁，就不再杀生，射猎的事情全部停止。他生性节俭朴素，常常穿着洗过的衣服，马鞍和马笼头也只是铁木制作的而已。孝文帝高尚的志向，都体现在这些方面。
史臣评价说：北魏开始在代朔地区建立基业，平定南方，开辟疆土治理国家，都以武力征战为主要事业，文化教育方面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顾及。高祖自幼继承宏大的帝业，很早就显露出聪慧圣明的风范。当时因为文明太后摄政，他悠然自得、恭敬自守，有着深远独到的见解，常常不通过言语表达，他内心契合的标准，本来就与自然的变化相符合。等到他亲自总揽大政，每天处理繁多的政务，十多年间，竟然没有闲暇的时间；虽然采用的方法不同，但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至于那些百姓难以做到的事情，人伦道德方面的高尚行为，虽然他贵为皇帝，却都亲身践行了。像他那样敬肃明察、稽考古道，协调统治天地万物和百姓，制定帝王的规章制度，规范朝野的礼仪法度，斟酌取舍，使国家焕发出灿烂的文化光彩，天下百姓都受到他的恩惠。再加上他雄才大略，喜爱奇才贤士，看待百姓如同自己受伤一样不忍，宁愿劳累自己也要有利于百姓，这些优点也难以用言语来称赞。他治理天下，这个“文”的谥号可不是虚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