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镇魔试炼
黎明前的青竹岭笼罩在浓雾中，齐云和白芷踏着露水前行。白芷的灵瞳仍不时传来刺痛，让她不得不半眯着眼睛。齐云的状态更糟——自从那道青色剑气融入体内后，他脑海中“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有另一个人在他脑子里说话。
「人类，你太弱小了。方才若不是我出手，你和那丫头早已命丧黄泉。」
齐云在心中默念：“少装好人，你不过是想占据我的身体。“
「占据？这具躯壳本就是为承载我的意识而存在的。那颗种子选择你，不是偶然。」
齐云不想与这声音纠缠，转而问白芷：“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白芷勉强一笑：“能撑到镇魔塔。那位老和尚说的'清灵水'应该能缓解症状。“她顿了顿，“齐大哥，刚才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齐云脚步一顿。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体内那个古老意识的存在，更不愿承认自己险些失去身体控制权。
“心核融合的后遗症。“他最终选择部分真相，“大椿神树的记忆太庞大了，有时候会...影响我的思维。“
白芷若有所思：“药王谷古籍记载，上古神物多有灵性。大椿神树被青帝斩断封印，其怨念必然深重。齐大哥，你要时刻记住自己是谁。“
齐云正想回应，前方雾气突然散开，一座七层石塔矗立在悬崖边缘。塔身斑驳，爬满青藤，每层檐角都悬挂着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清脆声响。
“镇魔塔...“齐云胸口的种子突然剧烈跳动，与塔内某物产生共鸣。更奇怪的是，那道吸收的青色剑气也在经脉中游走，似乎在警告什么。
塔门前盘坐着一名灰衣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直到两人走近，他才缓缓抬头——竟是一张布满青色纹路的脸，与齐云发作时一模一样！
“又一个大椿载体？“灰衣人声音沙哑，“忘尘那老秃驴真是越来越爱多管闲事了。“
白芷上前一步：“前辈，我们需要...“
“知道你们要什么。“灰衣人打断她，“心核和清灵水嘛。按照规矩，过三关可得其一，过六关两者皆得。“
齐云皱眉：“什么规矩？“
灰衣人冷笑：“镇魔塔立塔三千年规矩——第一关，看山是山；第二关，看山不是山；第三关，看山还是山。过了这三关，可得清灵水。再过三关，可得塔中心核。“
白芷的灵瞳突然刺痛，她看到灰衣人胸口有团蠕动的青光：“前辈...您体内也有大椿之力？“
灰衣人意外地挑眉：“小丫头眼力不错。不错，我乃第三代守塔人，当年为镇压心核暴走，不得已将其部分力量引入己身。“他指了指脸上狰狞的纹路，“这就是代价。“
齐云心中一动：“心核会反噬持有者？“
“聪明。“灰衣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尤其是已经融合了其他部分的心核，活性更强，反噬更烈。我看你身上纹路，至少融合了一块心核吧？“
齐云默认。灰衣人突然大笑：“有趣！太有趣了！上一个像你这样的家伙，现在已经是塔底一堆白骨了！“
白芷紧张地抓住齐云的手臂：“齐大哥，太危险了，我们...“
“必须试试。“齐云坚定地说，“不仅为了心核，也为了你的眼睛。“
灰衣人站起身，推开沉重的塔门：“想好了就进来。提醒你们，试炼一旦开始，不死不休。“
阴冷的风从塔内吹出，带着陈腐的气息。齐云和白芷对视一眼，同时迈入塔中。
第一层空间远比外观看起来宽敞，四壁刻满浮雕，中央是个水池，水面如镜，倒映着顶部的七星图案。
“第一关，看山是山。“灰衣人的声音在塔内回荡，“直视本心，照见真实。“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齐云不由自主地看向水中——倒影赫然是青云村的景象！而且是他记忆中最痛苦的那一晚...
“不...“齐云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水中画面越来越清晰：年幼的他躲在柴堆后，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拖走哭喊的心瑶。与记忆中不同的是，这次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当时其实有机会冲出去——黑衣人背对着他，心瑶的哭喊声就在耳边，而他...选择了继续躲藏。
“这不是真的！“齐云怒吼，“我试过去救她！我...“
水面突然沸腾，画面切换到他篡改后的记忆版本：他英勇地冲出去，却被黑衣人打晕。两个版本不断交替，残酷地揭示着真相。
“人总会美化自己的记忆。“灰衣人的声音响起，“看山是山，就是直面最不堪的真实。你当时害怕了，这不可耻。可耻的是连自己都欺骗。“
齐云浑身发抖，那段被深埋的愧疚如火山般喷发。他确实害怕了，以至于后来大脑自动修改了记忆，让他相信自己至少尝试过救援。
白芷握住他的手：“齐大哥，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孩子...“
“不，是我的错。“齐云声音嘶哑，“如果我当时勇敢一点，心瑶可能就不会...“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水面突然平静，浮现一行字：承认即破。
齐云深吸一口气，对着水面说：“那晚我因为害怕，没有尝试救心瑶。我后来篡改了这段记忆，因为无法面对自己的懦弱。“
字迹变化：第一关过。
通往第二层的楼梯自动出现。白芷想扶齐云起来，却发现他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窍。
“齐大哥？“
齐云猛地回神，额头布满冷汗：“没事...我们继续。“
第二层空无一物，只有四面墙上各有一扇门。
“看山不是山。“灰衣人解释，“四扇门，只有一扇通往上一层。选错的话，会遇到你内心最恐惧的事物。“
齐云仔细观察四扇门，它们看起来一模一样。白芷的灵瞳微微发亮，却摇头道：“我看不出区别。“
正当齐云犹豫时，体内那道青色剑气突然跃动，指向右侧的门。与此同时，“椿“的声音响起：
「选左。那剑气想害你。」
齐云陷入两难。剑气来自青帝，按理说应该可信；但“椿“此刻与他共生，似乎也没理由害他。
“齐大哥？“白芷疑惑地看着他。
“我觉得...是右边。“齐云最终选择相信剑气。
就在他准备推门时，“椿“突然强行接管了他的右手，转向左侧的门！
“不！“齐云拼命抵抗，却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白芷看出异常，急忙按住他的手臂：“齐大哥，你怎么了？“
「让她触碰你！」“椿“的声音突然惊慌。
白芷的手刚碰到齐云，他体内的混乱就平息了些。“椿“的意志暂时退却，齐云趁机拉开右侧的门——里面是通往三层的楼梯。
“走！“他拉着白芷冲进去，身后的门自动关闭。隐约听到“椿“的怒吼：
「愚蠢！你会害死你们俩！」
第三层是个圆形房间，中央悬浮着一面铜镜。
“看山还是山。“灰衣人现身解释，“照见本真，明心见性。“
齐云走向铜镜，镜中却不见他的倒影，而是一棵参天大树，枝叶间隐约有张人脸。更诡异的是，白芷在镜中的倒影也变了——她周身缠绕着绿色光带，双眼如两颗翡翠。
“这是...“
“你们的本质。“灰衣人说，“年轻人，你体内不止一个灵魂。而这位姑娘...“他看向白芷，“药王血脉的源头，其实是大椿神树的一根分枝。“
白芷震惊：“不可能！药王先祖是人族大能，怎么会...“
“谁告诉你人族就不能是神树分枝所化？“灰衣人冷笑，“青帝斩大椿后，九根主要分枝散落四方，有的化形为人，有的被炼为法器。你们药王谷始祖，正是其中之一。“
齐云想起老和尚说的“看山还是山“，突然明白了这一关的意义：“所以这一关是要我们接受自己的真实来历？“
灰衣人点头：“三层已过，按规矩该给你们清灵水。“他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白芷，“不过心核在第七层，要继续吗？“
白芷喝下清灵水，眼中绿光立刻柔和了许多：“齐大哥，已经拿到清灵水了，我们...“
“继续。“齐云坚定地说，“下一块心核能让我更好地控制体内力量，也能更快找到心瑶。“
灰衣人露出诡异的笑容：“有趣。第四关叫'舍与得'。“他直视齐云，“想要心核，就用那丫头的灵瞳来换。“
“什么？！“齐云大怒，“不可能！“
“别急。“灰衣人慢条斯理地说，“灵瞳虽珍贵，但并非不可再生。而心核一旦错过...“
白芷拉住齐云：“我的眼睛已经好多了，如果灵瞳能换心核...“
“不行！“齐云断然拒绝，“我们另想办法。“
「人类，我有更好的交易。」“椿“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我暂时接管身体，我能强行突破到第七层。事后归还控制权，如何？」
齐云心中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但你可知道，每耽搁一刻，你那个心瑶妹妹就多受一分苦？夜枭的人正在用她的身体培育伪神种...」
这句话击中了齐云的软肋。他看向白芷，又看看灰衣人，终于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如果你敢耍花样...“
「放心，我与你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齐云转向白芷：“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靠近我。“
不等白芷回应，他主动放开了对身体的掌控。刹那间，青色纹路如潮水般蔓延全身，双眼完全变成翡翠色。灰衣人见状大惊：“你竟然主动让渡控制权？！“
“齐云“——现在应该称其为“椿“——活动了下手脚，露出一个齐云绝不会有的冷酷笑容：“看好了，蝼蚁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他双手一合，地面突然窜出无数粗如儿臂的树根，直接洞穿了上方的三层楼板！灰衣人想阻拦，却被一根树枝抽飞出去。
“椿“揽住白芷的腰，顺着树根开辟的通道一跃而上，转眼来到第七层。这里空间狭小，中央石台上悬浮着一块碧绿心核，被九道锁链禁锢。
“终于...““椿“伸手去取，锁链突然亮起金光，将他弹开。
“青帝的封印。““椿“冷笑，“可惜三千年过去，早已衰弱不堪。“
他割破手腕——齐云的手腕——让鲜血滴在锁链上。令人惊讶的是，血液中泛着淡淡的绿光，锁链接触后竟开始腐蚀！
白芷突然喊道：“停下！你在伤害齐云的身体！“
“椿“不理会，继续放血。就在最后一道锁链断裂时，白芷猛地扑上来，将早已准备好的银针刺入“椿“的后颈！
“啊！““椿“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怒吼，翡翠色的眼睛闪烁不定。白芷趁机又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抹在齐云额头：“齐云，回来！“
刹那间，青色纹路如潮水般退去。齐云重新掌控身体，却因失血过多而跪倒在地。
“快...取心核...“他虚弱地说。
白芷连忙取下心核，塞入齐云手中。心核接触皮肤的瞬间，竟自动融入体内！齐云浑身一震，胸口浮现出更复杂的纹路，两道心核的力量开始融合。
灰衣人此时踉跄着爬上来，看到这一幕后脸色大变：“疯子！两块心核在体内融合，你会被活活撑爆的！“
果然，齐云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膨胀，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蛇游走。白芷急中生智，再次割腕，将鲜血滴在齐云胸口。
“药王血...调和万物...“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血液所到之处，暴走的能量逐渐平息。两道心核的融合速度减缓，最终达到一个微妙平衡。
灰衣人目瞪口呆：“药王血竟能调和心核之力...难怪当年青帝...“
话未说完，整座塔突然剧烈震动！塔底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不好！塔底镇压的妖物感应到心核离位，要破封而出了！“灰衣人面如死灰，“快走！“
齐云勉强恢复行动能力，拉着白芷就往塔外跑。身后传来锁链断裂和墙体崩塌的巨响，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塔底爬上来！
他们刚冲出塔门，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镇魔塔从中断裂，一只覆盖着青苔的巨爪从废墟中伸出！
“那是...大椿神树的一段根系？！“白芷惊恐地发现。
齐云体内的剑气突然活跃起来，指向远处的山谷。与此同时，“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快跑！那东西被污染了，见什么吞噬什么！」
两人拼命向山下跑去。身后，巨大的树根如巨蟒般蠕动，所过之处草木皆枯。更可怕的是，它似乎锁定了齐云的气息，紧追不舍！
“分开跑！“齐云推了白芷一把，“它追的是我体内的心核！“
白芷却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行！你现在状态不稳定，再动用力量会...“
话音未落，一道青光突然从齐云胸口射出，在空中化作一柄虚幻长剑，对着追来的树根斩下！
“青帝剑气！“灰衣人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惊呼道，“它竟然认你为主？！“
剑气所过之处，树根被整齐切断。断口处喷出黑色液体，落地后腐蚀出阵阵青烟。剩余的树根似乎畏惧剑气，缓缓缩回废墟中。
危机暂时解除，齐云却因力量透支而昏倒在地。昏迷前，他隐约听到“椿“的冷笑：
「你以为赢了？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