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请务必原谅眼前的年轻人
赵诚夫第一次与这种重刑犯打照面，感觉很有缘分，挺感兴趣的，索性多查了些关于无面者王五的资料。
这一查，半小时转瞬即逝。
谁还没幻想过成为一个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的侠客呢？
直到有天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
可赵诚夫从未想过，机器人居然也有侠义精神。
很久以前，医生从鸦片提取吗-啡用以镇痛，结果成瘾率高达90％。
为了解决成瘾性，有人合成了海-洛因，起初宣称无成瘾性，结果可想而知。
医生、科学家一直致力于发现新型的高效无成瘾镇痛药物，无一失败。
直到五十年前，有人在关外星的本土植物中提取了素荆内酯，制成药物，经测试后宣称无成瘾性。
这种药物开始泛滥，不但药店随意出售，甚至在超市也可购买，买一盒素荆内酯和买一盒香烟一样简单。
没有生理成瘾性，却有精神依赖性，并且长期服用素荆内酯，会频繁刺激大脑内伏隔核与前额叶之间的通路，导致多巴胺受体下调，神经重塑。
背外侧前额叶皮层灰质密度减少，导致长期服用者的决策控制力下降，会出现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记忆巩固障碍、右脑信息整合效率下降、执行功能损伤等等。
许多人呼吁禁售素荆内酯无果，游行无果，街头出现短期的治安恶化现象。
这时，王五横空出世，在两年内接连捣毁十多个素荆内酯仓储，这可比呼吁和游行管用多了。
后来，大家开始沉迷奶嘴机，人们用在现实世界的时间越来越少，因此而生病，乃至死亡的例子屡见不鲜。
连街头的流浪汉和乞丐都有奶嘴机，尽管他们缺衣少食。
沉寂多年的王五故技重施，要么捣毁、要么劫掠奶嘴机。
有人视他为民间义士，有人认为他恶贯满盈。
赵诚夫回忆当日照面时王五的形象，不禁猛拍大腿：“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着啊，王五，厉害了，王五！”
赵摸鱼耳朵动了动，淡淡道：“王五，那日见过的无面者？这就让你崇拜上了？”
“狗师父原来你早就认出了他？”
“小辈而已。”
“……”
狗师父装逼也是有一套的。
赵诚夫见赵摸鱼脖子上挂着一枚吊坠，好奇道：“那是什么？一种厉害的武器？还是法器？”
狗师父伸了个懒腰：“这个呢，叫狗铃铛。”
“……”赵诚夫无语：“是铃铛，为何不响？”
赵摸鱼望向窗外夜空中不时经过的穿梭机闪光，声音空洞洞的说：“终有一天会响的。”
……
赵诚夫上班了。
他又看见了那个抱着奶嘴机的乞丐。
蓬头垢面的乞丐看见他，立即伸手：“好心人，帮帮我，给我二十块吃顿饭吧。”
昨天才要十块来着。
赵诚夫捶胸顿足：“我焯，别人找工作都费事儿，你怎么还涨工资了？”
乞丐：“……”
现在赵诚夫要勒紧裤腰带生活，但他又急于修炼无终术，于是咬了咬牙又贡献十块钱：“再帮你一次。”
乞丐要二十，他只给十块。
他也是想要实验一下。
结果两道紫光链入体！
赵诚夫惊讶。
同样是十块钱，为何昨晚上就一道紫光链，今早上就是两道紫光链？更何况乞丐要二十他只给了十块钱。
发生了什么？
要赶时间，赵诚夫没多想，带着狗师父赶往公交站。
等他离开，乞丐靠着墙看着赵诚夫背影：“这小子我认得，又矮又丑，在这一片真不多见。他昨晚还给我十块钱，没想到今早上还会给我，虽然打了五折，真是好心人呐，愿弥赛亚保佑他！”
赵诚夫不知道，多得一道紫光链，是因为乞丐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因为有地面和空中双交通系统，加上高架公交快速通道，早晚高峰不会堵车，但座位依旧很紧张，只剩下了一个空位。
公交车上的乘客见一人一狗上车，因为人长得丑，狗长得怪，难免多看两眼。
结果，他们发现年轻人没坐，狗子反而跳上了座位。
之所以赵诚夫适应现在生活速度那么快，是因为他也没吃过好猪肉，没过上过多么优渥的生活，所以还挺习惯的。
到了下一站，有个老头上车。
老头扫视一周，看到了赵诚夫和赵摸鱼，顿时眼睛一亮走了过来。
老头身子骨看着比赵诚夫要硬朗不少，他昂着脖子嘟囔说：“社会变喽，没人懂得尊老爱幼了。”
赵诚夫呵呵一笑：“人是懂的，但狗就不一定了。对了，您老今年多大岁数？”
“……”老头皮笑肉不笑：“今年过了生日83了。”
“83正是闯的年纪，不像这条狗，它都130多岁了，基本算是退休。”
老头：“……”
赵摸鱼：“净胡说，我今年才115岁。”
正欣赏老头脸色的赵诚夫闻言吃了一惊。
他知道这个年代医疗发达，有的是续命手段，人活个100多岁很正常，但115岁的狗子，还是罕见。
如果按照狗子十年寿命来计算，115岁的狗子，相当于1150岁的人类。
赵摸鱼坐了一道，赵诚夫陪那83岁老头站了一道。
赵诚夫腰酸背痛，老头却依旧精神抖擞，只是黑着脸。
赵诚夫下车时，老头没到站。赵诚夫对老头说：“老爷子，如果你还有爱幼之心，下次麻烦给我让个座，别像这条老狗一样，我这小腰真是遭不住。”
老头的脸黑的像是锅底，又不知道该如何不带脏字的反击。
赵摸鱼嘴快咧到耳后根：“那老头快被你气出脑梗，你小子当真缺大德。”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在磨练他的心性。”
“你他妈的说话一套一套的，幸好你不是我徒弟，不然早晚被你给气死。”
赵诚夫去了穿梭机站，领了工服，正式上班。
“你好啊小王。”
“早上好，陈哥。”
赵诚夫向昨天打过交道的人一一问好，不知道姓名的，也会微笑点头致意。
一向矜持高冷的赵摸鱼，不禁好奇这小子的脸皮究竟能厚到什么程度。
来到工作区，赵诚夫和夜班货检员刘卓越对接。
昨天熟悉岗位的时候，赵诚夫几乎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
他不耻下问：“刘哥，我初来乍到，帮个忙呗，把工作流程告诉我。”
刘卓越也是个老实人，他也不藏着掖着：“每天要从入侵检测系统检查开始，每秒15次访问请求是异常登陆行为的临界点，机器识别是15次，但你不能只看机器，机器毕竟是死的，要根据经验判断，首先要防止货物信息被篡改……”
刘卓越一边讲，一边在工作群里添加赵诚夫好友，将简易的工作流程表发给赵诚夫。
赵诚夫刚想着刘卓越帮了他大忙。
结果，立刻有10道金光链入体。
赵诚夫更喜。
赵诚夫本以为工作会很轻松，可越听越心惊。
这一天下来，基本不会闲着……
而且柴甲皇要求他窃取每天的货物信息，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刘卓越最后提醒了他一句：“小夫啊，你要小心陈宏达，原本是他表弟应聘货检员的，你抢了他的位置。”
赵诚夫恍然，怪不得陈宏达对他有敌意。
刘卓越回家了，赵诚夫立即投入工作。
因为没干过这种活，一时间手忙脚乱。
赵摸鱼在旁指点江山：“不用细看每条异常，只看集中异常即可，否则你要累死。”
狗师父比他懂。
按照狗师父指点，看完数据，赵诚夫又去进行货场热成像巡查，没发现异常高温点后，去绘制货物堆放三维地图，优化货物利用率。
从未干过货检员的赵诚夫，一通忙碌下来，整个人都麻了，哪还有脑子去考虑窃取信息？
“赵诚夫，快来开箱取样抽查，我们马上要装车了。”
陈宏达在工作群呼唤。
赵诚夫先看一眼地图，又急忙朝捡货舱跑去，真是忙的脚不沾地。
此时，赵诚夫忽然发现，他小跑的时候，赵摸鱼闲庭信步，却能紧随其后，半步不落。
这是什么技能？缩地成寸？疾跑？
赵摸鱼奇怪的看看盯着他的赵诚夫，赵诚夫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赵摸鱼也笑了，抬起狗爪指了指前面：“你要撞到人了。”
“焯！”赵诚夫急忙转头，但晚了。
咣。
撞到的是牛静嘉。
牛静嘉被他撞的好悬摔倒：“哎呦……”
赵诚夫反应倒是快，一把将牛静嘉抓住。
软软的。
牛静嘉虽然没摔倒，可被撞的狼狈，十分恼火的甩开赵诚夫的手：“你干什么呢？”
换别人一定诚恳道歉，可赵诚夫脑回路不同。
控制欲强的人，即便下属做好了事情，对方也非要吹毛求疵的说几句不可，更何况赵诚夫差点撞倒人家？
赵诚夫满脸认真道：“牛站长，你好，请务必原谅你眼前这个一心想要努力改变现状的年轻人。”
牛静嘉后面想要说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空气凝固三秒。
赵诚夫打破僵局：“站长，我先去取样抽查，毕竟不能耽误工作。”
说罢，赵诚夫一溜烟跑了。
牛静嘉喜欢批评人，通常对别人不耐烦的是她，可赵诚夫刚刚表现的，就如同：别碍事，让开，真是麻烦，你要不是站长谁理你……
这让牛静嘉憋了一肚子火，却又无处发泄。
她不由握紧了拳头。
另一头，赵诚夫让机械臂开箱取样，看见包装上的文字后一愣。
陈宏达面无表情问：“有问题么？”
就算有，赵诚夫也看不出问题。
他发愣，是因为这批货物是奶嘴机和素荆内酯。
继而联想到了王五。
他意味深长道：“哦，感觉哪里不对劲，不过陈哥的货，应该是没问题的，抽样完成，装车吧。”
赵诚夫歪打正着，陈宏达听了心下一凛，他露出有点讨好的笑：“小夫啊，我还有几包素荆内酯香烟，那可是夜班必备精神食粮，回头拿给你尝尝。”
赵诚夫根本不抽烟，更是对素荆内酯和奶嘴机充满警惕。
陈宏达的话，更让他觉得这货在工作中有猫腻。
他笑了笑，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好说好说。对了，陈哥，我在货物3D建模时，发现偏移量很大，之前牛站长刻意交代过，这种偏移量大到临近警戒值时要上报！”
装机货物建模，是预知货物通过曲线线路的偏移量。
穿梭机不是飞机，穿梭机飞行时机身偏转角度很大，所以货物会有很大幅度晃动。
陈宏达笑的很勉强：“小夫啊，暂时别上报了，以前这样没问题的。明天我一定去你那里修改空间预留值，放心吧。”
赵诚夫朝他眨眨眼，一副“我懂你操作”的样子。
等离开装货区，赵诚夫心里感觉怪怪的，暗道王五不会来穿梭机站打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