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难题
这会儿的周维岳已经回到了汪记。
一到门口，就见着汪泰鸿满脸潮红，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朝自己迎了过来。
“周……周大人！”话说一半，又急急忙忙将周维岳拉进店铺里，见到四下无人，这才用压抑不住的声线念叨道：“圣……圣旨呐！这可是圣旨呐！”
周维岳无奈一笑，看起来汪泰鸿已经接着萧忠送过来的材料了。
“萧大人送来的东西在哪儿？”
汪泰鸿这才领着周维岳朝库房的方向走去，临近门口，又对着库房大门规规矩矩的三拜九叩，这才打开库房，小心翼翼的抱出了一只箱子来。
而后，眼巴巴的看着周维岳。
周维岳瞬间懂了这老小子在想什么，轻笑一声，打开箱子，第一眼就见到了一道明晃晃的卷轴，将其拿了出来。
这一下，汪泰鸿只是对着那卷轴扫了一眼，就满脸幸福的跪拜了下去，嘴里还高呼着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维岳忍不住笑问道：“萧大人送东西的时候你没见着么？”
“那卫所兵送来的时候只说这里边有圣旨，草民哪敢打开啊！”汪泰鸿看似抬头在回答周维岳的话，实则双眼就没离开过那道圣旨。
周维岳没好气的挥了挥手：“行了，你先退下吧！老爷看完这些东西先！”
见周维岳要忙正事儿了，汪泰鸿也终于是恋恋不舍的退了出去。
坐定。
周维岳自然是先摊开了那份圣旨。
圣旨的内容倒是和萧忠和自己说的差不多，翻修济南府学，并暗中查访山东税粮案。
倒是圣旨上的字迹让周维岳略微有些诧异：老朱的字还挺好看的。
随手将圣旨丢在一边，周维岳翻看起了其他的东西。
也没什么新鲜的。
翻新申请文书、建筑图纸和早就定下来的设计方案、工匠和物资清单、地方官府初审，礼部复核通过的官文等等……
这会儿的周维岳就相当于一个手续、证件、资质都齐全的包工头，只要赶到济南府学就能开始施工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没钱。
所以这里面的一大堆文件里，还有萧老爷子给他的二十万石粮食的调度凭证。
周维岳将这些东西归纳了一下，随后拿出那份工匠和物资清单走了出去，将东西丢给汪泰鸿：“看看这些东西，估摸个价格出来。”
汪泰鸿是个商人，对这些物资的价格最为敏感，让他来“汇总”再合适不过了。
汪泰鸿也没让周维岳失望。
短暂的翻阅过后，汪泰鸿抬起头：“周大人，这些东西若是全部备齐，约莫需要五十万贯钱！”
“五十万贯？！”周维岳眉头紧锁。
这和自己预料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按照周维岳的估计，那二十万石粮食就算能卖出一石粮食一贯五的价格，顶破天了也就三十万贯钱，这中间足足差了二十万贯！
这可不是二十贯这种周维岳咬咬牙就能拿出来的钱！
“若是再细算下去，该是五十三万贯有余，这其中还有部分物料是小民的本家生意，按成本折算的。”汪泰鸿老老实实回答。
“五十三万贯？！”
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又多出来三万贯？
这会儿的汪泰鸿也察觉到了周维岳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周维岳苦笑一声：“知道朝廷拨了多少钱粮来修缮济南府学么？”
“多少？”
“二十万石粮食！”
“二十万石粮食？！”汪泰鸿俩眼瞪的浑圆，片刻后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重复了一句：“二十万石？！”
“没错，就是那二十万石。”周维岳肯定了他的猜测。
上次让汪泰鸿他们备了能装两百万石粮食的商船，但实际却只让他们运一百八十万石粮食，汪泰鸿从此处推测出来那二十万石粮食不足为奇。
毕竟汪泰鸿只是情商低，但他不蠢。
周维岳没说的是，实际上这二十万石粮食还是他和萧老爷子一派人的买命钱。
这会儿的周维岳脑瓜子急速转动。
差的这二十三万贯钱，该从哪儿出。
去找萧老爷子要？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合适的办法，毕竟现如今周维岳和萧老爷子一派人算是绑在同一条战船上了，若是这二十三万贯钱的缺口补不上，丢脑袋的也不止周维岳一个人。
但……找萧老爷子要，那不就相当于伸手找娘家要钱？
有点丢脸面。
再或者……让那帮子上次赚了一笔的徽商再把钱吐出来？
这是次一些的方法，上次那些人赚的绝对不止二十三万贯钱，自己仗着官身找他们把钱硬要回来也不是不行，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样容易招人记恨。
毕竟钱赚到手了再丢掉，和一开始就没赚到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
“不……肯定还有更好的方法！”周维岳揉着太阳穴思索。
但这会儿，汪泰鸿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向了周维岳：“老爷……”
“恩？”
“您可是愁缺的那二十万贯钱？”
“是二十三万贯。”周维岳轻叹。
“若……若只是二十三万贯，或许小民有办法！”汪泰鸿咬了咬牙开口。
“你有什么办法？”周维岳好奇。
“小民这些年经商所得，约莫也能有二十三万贯……只是，只是需要变卖些家产，并且……此时急于出手，或许售价上会打一些折扣，但咬咬牙应该也能凑出来！”
任何时代的商人都是一样的，虽说表面上看，二十三万贯钱对于汪泰鸿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上回运的那趟税粮价值就不止二十三万贯钱。
但那些是货物，和现钱是不一样的。
许多看着腰缠万贯的商业巨鳄，实际上能掏出他们资产十分之一的现钱就算很不错了。
这二十三万贯钱拿出来，将意味着汪泰鸿的资金链严重受损，甚至彻底崩坏！
汪泰鸿这是在拿他的家底和周维岳赌。
若是赌败了，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但这一刻，汪泰鸿却觉得将会是自己人生中最正确的一次投资！
可这时，周维岳脑海中却灵光一闪。
“不！这二十三万贯钱不需要你出……或者说，还是你出，但出的方式有些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