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幻想之种与科技曙光（上）

清晨七点，星耀科研中心的玻璃穹顶刚被阳光镀成金色，艾文的实验室里已经飘了第三杯冷掉的咖啡。他盯着悬浮在空中的屏幕，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得飞快，白色大褂袖口沾着昨天吃泡面留下的油渍。

“不对劲。“他突然转头对身后的莉莉安说。这位留着棕色长发的女科学家正用全息显微镜观察某种发蓝光的液体，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又怎么了？“莉莉安推了推眼镜，她的白大褂永远笔挺得像刚从衣柜里拿出来。

艾文调出一个跳动着绿色波纹的图表：“脑波同步器的能量输出，连续三天在凌晨三点零七分出现异常峰值。“

“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冥想。“艾文挠了挠后脑勺，“就像我每周三都会做的那样。“

实验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莉莉安放下手中的移液器，金属器械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他们都知道，艾文所谓的“冥想“，其实是在模拟人类对“神明“的集体幻想——这个课题在学术界被视为疯子才会碰的禁忌。

“让我看看数据。“莉莉安走到他身边，两人的倒影在悬浮屏上重叠。她突然指着某个波峰：“这里的频率......像是某种古代祭祀音乐的节奏？“

艾文还没来得及回答，整面墙的仪器突然发出蜂鸣。培养皿里的蓝色液体开始沸腾，悬浮屏上的数据流像被龙卷风卷走的纸片。最中央的实验机器——那个被艾文称为“造神炉“的银色装置——表面浮现出金色纹路。

“快切断电源！“门口传来卡尔的吼声。这位前星际战士扛着把比他人还高的枪冲进来，作战靴在地面砸出闷响，“我在走廊就闻到臭氧味了！“

艾文的手悬在红色按钮上方，却鬼使神差地按向了保存键。刺眼的金光从机器中心炸开，像有人把整个太阳塞进了实验室。艾文最后看到的，是莉莉安散落的长发在光芒中变成了半透明的琥珀色，而卡尔的枪口正对着他心脏的位置。

再次醒来时，艾文躺在医疗舱里，耳边是仪器单调的嘀嗒声。莉莉安正在他头顶调整扫描仪，她白大褂的衣角沾着某种发光的银色粉末。

“你昏迷了十七个小时。“她递来一杯温水，“猜猜我们在实验室发现了什么？“

艾文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全息屏上显示着实验舱内部的扫描图。原本光滑的金属壁上，布满了类似甲骨文的刻痕，这些刻痕正在缓慢蠕动，像无数条发光的小蛇。

“更奇怪的是这个。“莉莉安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爆炸前的瞬间，金光中分明出现了一只人类手掌的轮廓，正按在舱壁上。

艾文盯着录像反复看了三遍，突然注意到那只手的无名指根部有个月牙形的凹陷。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左手，那里有道童年时被烫伤留下的旧疤，形状和录像里的凹陷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莉莉安喃喃自语，“根据麦克斯韦方程组，能量不可能......“

“别管什么方程组了。“艾文打断她，眼睛亮得吓人，“你闻到实验室里的味道了吗？爆炸后的气味......像是雨后的松针林。“

莉莉安愣住了。她当然记得，上周艾文在冥想日志里写过：“今天的神明幻象，带着松针燃烧的气息。“

医疗舱的舱门突然滑开，卡尔的作战靴碾过散落在地的发光尘埃。他摘下头盔，露出额角新添的淤青，左手提着个银色金属箱。

“你们绝对猜不到我在通风管道里发现了什么。“他将箱子重重放在桌上，里面躺着半截焦黑的机械臂，关节处还连着几缕没烧尽的神经纤维。

艾文眯起眼睛，发现机械臂末端的指纹识别器上，残留着半枚带血的月牙形印记——和他左手的疤痕完全吻合。

“这是上个月失踪的清洁工老杰克的。“卡尔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监控显示他最后出现在实验室外的走廊，然后就......蒸发了。“

莉莉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个小玻璃瓶。艾文眼尖地瞥见里面装着实验室爆炸后产生的银色粉末，粉末正在缓慢结晶，形成类似DNA双螺旋的结构。

“我......我只是想做个成分分析。“她慌忙捡起瓶子，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艾文的目光扫过她颤抖的手指，注意到她无名指根部有道新鲜的灼痕，形状竟和实验室光掌的凹陷如出一辙。

“等等。“他突然掀开被子，“我们昏迷时，是不是都被注射了某种纳米机器人？“

卡尔和莉莉安同时僵住。艾文掀开袖子，看到皮肤下隐约有蓝色光点在流动，这是医疗舱纳米修复系统的正常反应。但他清楚地记得，在爆炸前的瞬间，自己后颈的植入芯片曾闪过同样的蓝光。

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全息屏自动亮起，显示整个科研中心的电力系统正在被某种高频电流吞噬。窗外，原本湛蓝的天空突然出现无数细小的裂缝，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

“这是......“莉莉安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眼镜突然自动切换到透视模式，在镜片上显示出惊人的画面：科研中心的地基正在被某种发光藤蔓侵蚀，而这些藤蔓的形态，和艾文冥想日志里的“神之血管“一模一样。

艾文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的植入芯片开始自动播放一段加密视频，画面里是年轻时的自己，正在和某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交谈：“当第三次谐波共振发生时，记得用左手触摸核心......“

视频在最关键的瞬间突然中断。艾文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旧疤正在发出刺眼的金光，仿佛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解开。

“卡尔！“他突然大喊，“你之前说在通风管道闻到什么味道？“

“硫磺味。“这位前星际战士皱眉道，“还有......某种腐烂的花香。“

艾文和莉莉安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三个月前他们在南极冰层下发现的古代神庙壁画。那些壁画上，被火焰包围的神明脚下，正是这种腐烂的曼陀罗花。

整栋科研中心突然剧烈摇晃。艾文踉跄着扑向控制台，发现时间显示停在了3:07——和他冥想日志里的异常峰值时间分毫不差。而在全息屏上，代表“造神炉“的红点正在疯狂闪烁，坐标直指地下五层的古代文明遗址。

“我们得下去。“艾文扯掉身上的电极，“现在就去。“

卡尔拦住他的去路，将电磁脉冲枪抵在他胸口：“我接到上头命令，任何靠近遗址的人都要......“

话没说完，卡尔突然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他背后，莉莉安颤抖着握着支镇静剂，白大褂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的神秘纹身——和实验室舱壁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没时间解释了。“她拽起艾文冲向电梯，“你看到的视频是我父亲留给你的，他是上个文明......“

电梯突然断电。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艾文看到莉莉安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金色，而她的影子在墙上拉伸成了三头六臂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