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九幽缝天录
灵山废墟的桃树结果那日，长安城隍庙的泥胎突然睁眼。玄奘正在给饿鬼施粥，忽见碗底沉淀的米粒凝成行梵文：「佛从东来，劫自西起」。檐角惊鸟铃无风自动，铃声里夹杂着孙悟空熟悉的叫骂：“秃驴！把俺老孙的尾巴还来！“
归墟海眼处，新生悟空踩着噬佛杵掏耳洞。阴阳鱼突然从杵尖跃出，叼住条正在偷吃龙鲤的蜈蚣精：“晦气！这九幽缝天虫不是早绝种了？“他拎起百足毒虫细看，发现虫腹刻着行蝇头小篆——竟是杨戬的笔迹！
“三只眼你死了都不安生！“猴子甩手将毒虫掷向空中。虫身迎风暴涨，千足划破虚空，竟在天幕缝出本青铜古卷。卷首《九幽缝天录》五字滴着黑血，书页翻动间，五百罗汉的残魂如落叶飘零。
哪吒踩着风火轮撞破云层，火尖枪挑起半页残卷：“猴头！这书里写着你的生辰八字！“枪尖三昧真火烧灼处，赫然显出段秘辛：女娲补天时，有块五色石坠入九幽，石中孕化的不是灵猴，而是...
“放屁！“新生悟空一棍捅穿古卷，“俺老孙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猴子，哪来的娘胎！“棍风扫落之处，书页突然活过来，化作万千金线缠住他全身。每根金线尽头都系着个戴紧箍的孙悟空，或癫或狂，或佛或魔。
杨昭的第三只眼就在这时迸射青光。司法天规凝成判官笔，在虚空写下「戬」字。字成刹那，所有金线齐根断裂，漫天孙悟空幻影同时嘶吼：“杨戬误我！“
长安西市突然地陷三十丈。玄奘抱着粥桶跌落时，看见地缝中伸出只缠满佛珠的巨手。每颗佛珠里都封着个哭泣的婴儿，腕间系着与他相同的因果线。混天绫突然从袖中钻出，裹着他撞向地脉岩壁，绫梢卷住的岩层突然软化，露出里面正在搏动的...女娲石胎！
“猴哥！你的石头娘亲在这儿！“玄奘的惊呼被地脉轰鸣吞没。石胎表面浮现五百道爪痕，每道痕迹都渗出金色血液，在空中凝成《齐天心经》。混天绫突然暴走，裹着玄奘撞进石胎，他最后看见的景象，是孙悟空被金线缠成茧蛹的惨状。
哪吒的火尖枪突然弯曲如弓。他拉弓搭箭瞄准《九幽缝天录》，箭簇却是自己的莲花心：“杨昭！借你天眼一用！“司法天规凝成的箭弦绷紧，杨昭的第三只眼突然离体，化作翡翠箭镞。
“去！“莲花箭离弦刹那，归墟十万龙鲤同时跃出水面。箭矢穿透古卷的瞬间，书页间掉出块带血的襁褓布，布上绣着行褪色小字：“江流儿亲启“。
新生悟空在因果茧中听见心跳声。不是自己的，也不是石胎的，而是五百年前唐僧为他缝制虎皮裙时，指尖划过绸缎的震颤。金线突然渗入毛孔，在他灵台深处织成张巨网，每根网线都浮现出被遗忘的记忆：
如来五指山压下时，山根处开着朵五瓣黑莲；杨戬剜目那日，剜出的天眼里藏着半截金箍；哪吒剔骨还父的池塘底，沉着块刻有“齐天“的五色石...
“原来如此！“猴子突然咬断舌根，精血喷在茧壁上，“如来！你偷天换日，俺老孙便拆了你这贼窝！“噬佛杵从丹田爆射而出，杵身阴阳鱼咬住茧壁疯狂旋转。归墟海眼突然倒灌，刑天斧残片逆流而上，斧刃映出灵山废墟的真相——那座倒悬的灵山，竟是如来的掌中佛国！
哪吒的莲花箭射穿《九幽缝天录》时，整座长安城突然飘起鹅毛大雪。雪花落地成字，每片都写着“九幽缝天“的秘法。杨昭接住坠落的翡翠箭镞，发现箭身浮现杨戬的留影：“昭儿，缝天需用劫线...“
玄奘在女娲石胎里摸到根脐带。混天绫突然活过来，裹着他穿透九重地脉，来到处琉璃铸就的密室。墙面上挂满婴儿襁褓，每件都绣着“齐天“字样。密室中央的青铜鼎内，炖煮着半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那是被五百道金线缝补过的孙悟空石心！
“好个慈悲为怀！“玄奘突然口诵紧箍咒，腕间佛血流淌成河。混天绫吸饱佛血，化作降魔杵劈向青铜鼎。鼎身应声炸裂，石心跳出瞬间，整个密室突然收缩成粒佛珠，珠内传出如来的叹息：“金蝉，你终于来了...“
归墟深处的新生悟空突然心悸。他看见自己的石心跳进玄奘胸口，小和尚的瞳孔变成火眼金睛：“泼猴，你这石心...本就是我的劫数！“噬佛杵阴阳鱼突然反噬，将主人吞入腹中。哪吒赶来时，只见杵尖挑着半块虎皮裙残片，上面沾着江流儿的胎发血。
“缝天录，补心诀...“杨昭的第三只眼突然淌出石浆，司法天规在虚空织就巨网，“真君，弟子悟了！“三尖两刃刀劈开雪幕，刀光缝补之处，破碎的因果线重新接续。长安地缝中伸出万千佛手，每只手掌都握着枚带血的缝天针。
灵山废墟的桃树突然爆裂。每一颗坠落的桃核都化作新生悟空，手持噬佛杵杀向倒悬灵山。如来掌中佛国突然渗出五色石浆，石浆中站起个三头六臂的女娲虚影：“痴儿，你本是我补天时遗落的...“
“遗你姥姥！“八百个悟空齐声暴喝，噬佛杵捅穿佛国穹顶。石浆飞溅中，玄奘踏着混天绫降临，胸口石心跳动如雷。他伸手扯断如来的因果线，线头处涌出的不是佛血，而是女娲补天时滴落的眼泪。
哪吒的火尖枪突然软化，枪身浮现《九幽缝天录》全文。他并指抹过枪尖，三昧真火将文字烙在虚空：“杨昭！该缝天了！“司法天规凝成金针，穿过五百悟空的灵台，将破碎的三界缝成件百衲衣。
当最后一道裂缝闭合时，归墟海眼处升起盏青铜古灯。灯芯坐着个啃桃的六耳小猴，脚边蜷着只三目龙鲤。鱼尾轻摆间，海面浮现四行新偈：
「石心本无垢
金线缝天痕
劫尽灯明处
方见补天人」
玄奘摸着胸口的石心跳下云头，混天绫自发缠成襁褓。他望着灵山废墟上新生的桃树，突然轻笑：“猴哥，这桃子...怕是又要惹出泼天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