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行是冤家
书房在三楼，面积颇为宽敞。墙壁从地面到天花板，被高大的木质书架占满，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文献和手札，以及一些看上去就显得年代久远的古董。
正对门的书架前放置着一张巨大的胡桃木书桌和一把高背椅，桌上堆满了书本笔记。
“什么感觉？”霍格教授在书房里缓缓踱步，神情严肃地打量着书架上的书籍和收藏品。
“阴森，压抑。”马修斯抢先答道。
进了书房，安娜就明显有些魂不守舍。
“很冷，就像有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还……还有股冰冷的气流在皮肤上游走……”她突然打一个冷战，喉咙不自觉的吞咽，喃喃道。
“还有一种目光紧盯着我……就好像它能穿透我的身体，洞悉我的灵魂……”
“就像黑暗里有只手，随时都会探出来，把我拖入深渊……”
威尔逊管家和女仆玛莎脸色渐渐发白，安娜每说一句，他们就感同身受地点着头。
伊文暗自翻了个白眼，看向安娜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哪有什么阴森压抑的氛围，哪来冰冷刺骨的气息，更别提什么暗中窥视的眼睛与无形的手了。
站在这古香古色的书房里，他只觉知识传承的厚重力量扑面而来，顺带还深切感叹了一下书房主人家底殷实。
这位格兰杰小姐绝对是因为亲人的去世，过度伤痛悲，导致神经衰弱引发出的一系列幻觉，在心理上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些可以从她描述幻觉的一些矛盾的肢体动作上可以看出。
譬如她会无意识的抚摩左手的男式戒指，这应该是他父亲的戒指。
盯着书桌前的那张椅子不停的眨眼，那是他父亲常坐的椅子……
至于管家威尔逊和玛莎——这明显是被安娜带偏了，如果一个人不停地在旁边念叨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正常的人都会心生疑窦，并发生一些认知扭曲。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伊文不负责任的推测。
他最大的依据，是在经历过那场诡异的仪式后，对真正的灵异氛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知。
此时，他没有那种感知。
反而觉得驱魔教授的一些微动作和眼神，像是在故意诱导着大家往灵异方面靠，很熟悉的感觉！
霍格教授的目光从一干人脸上掠过，注意到伊文神色间的异样，眉头微皱：“你呢，感觉到什么？”
“还好，静谧，安逸。”伊文淡淡地道，“就是头有点晕。”
头晕是身上的污染症状，并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灵异现象。
霍格教授目光微凝，审视了打量他几眼，缓缓道：“格兰杰博士是著名的考古学博士，他的收藏品很丰富，大多是一些祭祀图腾和古老遗物，这些物品都带有浓郁神秘气息，汇聚在一起，就会形成负面能量场。”
语气一顿，一脸肃容，沉声道，“从量子纠缠与灵能场的专业理论来分析，在这类气场里久了，人体生物电与精神力的正常运行就会被扰乱，会感到头痛、恶心。这种地方，也最容易产生恶灵。”
那煞有介事的模样，吓得安娜倒退两步，惨然道：“恶……恶灵，怎……怎么会？”
霍格教授淡然道：“你不是感觉到了吗？”
“啊。”安娜发出一声惊叫，身体一软，被身后伊文扶住。
这货绝对是同行！说起瞎扯来，可比自己高级多了，教授派头就是不一样！伊文止不住的腹诽。
他没打算马上拆台，只要不过分，能真正帮雇主解决心理问题，也算是变相的心理医生行为。
当然，他会想法从中谋到一点点的利益，至少得让自己填饱肚子。
然而，那位驱魔教授却不打算放过他，盯着他问：“你好像不以为然？或者是你根本不关心你的主人。”
“他根本不是我们家的人。”角落里传出玛莎的嘀咕声。
“嗯？”霍格教授突然转身，脸色一沉，“那他是什么人？”
玛莎怯怯地看了伊文一眼，欲言又止，在霍格教授目光的鼓励下，终是脱口而出：“一个冒充驱魔人的骗子。”
“骗子？”霍格教授微微一愣，脸色刷的沉了下来，突然朝一旁的管家道，“威尔逊先生，你是怎么允许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的？恕我多嘴，这是不称职，你根本没有认真为你的主人考虑。”
虽说同行是冤家，但这反应有些过激了！伊文脸色微沉。
可没等他开口，马修斯已冲了过来，手指几乎要戳到鼻尖：“既然一个骗子，那就赶紧滚蛋，不要在这里——”
伊文冷不丁拨开面前那根指来指去的手指，懒得理会脸色铁青的马修斯，扬声道：
“格兰杰小姐，这里没有什么恶灵，不要自己吓自己。与其找驱魔人，我建议你找心理医生咨询。”
“放肆！你在这儿胡说八道，搅乱局面，你安的什么心？”霍格教授顿时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跺脚，扯着嗓子吼道，“到底是谁把这号人放进来的？谁能给我个说法？”
威尔逊管家眉头微皱，虽说对伊文不喜，但霍格教授的语气也未免有些颐指气使了。
“霍格教授，是我让他进来的。”安娜手指轻轻按压两下眉心，声音疲惫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道，“但现在没必要纠缠这个问题，我只想知道，这里真的有恶灵吗？”
“格兰杰小姐，看来你并相信我。”霍格教授鼻子里重重发出哼声，瞥了伊文一眼，怒气冲冲道，“你找他就行，我们走。”
这一下，安娜主仆三人都变了脸色。
伊文却看出对方的色厉内荏，淡声道：“也不用找我，这里原本就没什么事，教授是在恼羞成怒吗？”
霍格教授目光阴鸷，死死盯着伊文，冷森森的声音突然自牙缝里挤出来：“如果有恶灵呢？”
那笃定的语气，倒让伊文有些讶意。
安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突然道：“教授，如果真的驱除了恶灵，我可以将父亲的手稿借给你。如果是在骗我，我会选择报警。”
“至于菲尔斯先生，如果你能帮上忙，我一样会出一份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