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山折梅手
“青色的龙？”
“对呀，城主说我们祖师爷当年一掌打出去就有青色的飞龙！因为这个事儿，还被很多人称为神仙呢！”
萧峰心道：“我偶然从前世记忆中领悟《一阳指》的王道之意，又有两世为人跨越几百年的奇遇，这才有这般进境，没想到二弟竟然先我几百年走到了这一步，真是了不起。”
那小二哥见萧峰忽然若有所思，眼神闪动，开口道：
“你从哪儿听说的？连很多附近的人都不知道灵鹫城呢。”
萧峰自然不能说出实情，何况“我是你老祖的大哥”这种话说出来，一定没什么好结果。
“我的先祖曾与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虚竹有些渊源，于是慕名前来。”
“嗯……好吧，我看你也不像个坏人，我还要帮工，三天以后你来找我吧。”
“多谢小二哥！”
……
三天后，城外，雪山之间。
这小二哥牵着一匹矮马，上面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跟个小山一般。同行的还有两个成年男子，见到萧峰后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不再说话。
萧峰等人跟着小二哥一路在山谷间穿行，直往群山深处走去。
这一路尽是密林灌木，四面八方一个样子，头上还有淡淡的云雾，即使是萧峰也很难辨认准确的方向。那小二哥手中攥着横笛，走上几步就要吹个曲子，曲子吹完远处就会段笛声回应。
好似在对话一般。
萧峰寻思：“这小二哥吹笛子时没用内力，那回应的曲子似远在十几里外，却又清清楚楚，尤其这树林颇为茂密，一面声响却从四面八方而来，这吹笛子的人内功定然不俗。”
走得越远，小二哥笛子吹得就越频繁，表情也变化不定，一会儿噘嘴一会儿笑，一会儿很骄傲一会儿又不服气。看着萧峰大为好奇，忍不住问道：
“小二哥，你莫非在用这笛子与人说话？”
“诶？居然被你发现了。”
两个成年男子：“……”
萧峰心道：“这孩子确实有些童真，你这吹笛子的状态，但凡是个走江湖的人，想不发现都难。”
那小二哥“哼”了一声，开口道：“姑姑问我你是什么人，我说我也不知道。姑姑就说我胡闹，让我带你出去。”
“我就说你跟祖师一样能一掌拍出龙来，姑姑不信。我说我亲眼看到的，他还说我看错了。”
“我说连崆峒派的人都打不过你，姑姑还说崆峒派那么弱，打不过的人太多了，不差你一个……真是气死我了！”
萧峰一听哈哈笑道：“小二哥，要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又有何难。”
说罢，萧峰双掌拍空，向上一顶，掌风猎猎似龙吟之声，一条金色巨龙携着掌力奔奔涌而出，冲破树林直往天空飞去。
这一掌，惊得林鸟乍飞，虫蚁逃散；
这一掌，冲得枝摇叶落，云开雾散；
这一掌，引得虎豹嘶吼，战栗连连；
这一掌，看着小二哥叉腰点头，看得那两位男子瞳孔震颤。
这一招“排云双掌”，乃是萧峰的得意功夫。当年在长白山为阿紫寻千年人参，他在冰天雪地中跋涉寻找，每天用内力给阿紫续命，连续三天只吃了十几个火烤的蘑菇，却仍以此招震杀老虎。
当年这一招功夫，不仅挣了一顿烤老虎肉饱餐一顿。
更让他与后来的金朝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惺惺相惜，成了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萧峰这一掌打出，短暂的沉寂后，林间忽然笛声四起，有的急促、有的悠扬、有的断断续续、有的一阵长鸣，萧峰这才发现，这林中竟有如此多的暗哨护卫。
却也因此更加确认这是灵鹫宫的后代传人。
他前世便听段誉说过，灵鹫宫有九天九部的下属侍从，一路上遍布机关迷阵，当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为夺生死符解药，率门下弟子多次攻山均告失败，还没到宫门口便已损兵折将。
最后打将进去，还是虚竹赶到力挽狂澜。
前世他三人从少林寺一路行到西夏王宫，每日饮酒谈天，听到二弟三弟如此奇遇，萧峰不禁感叹世事奇妙。如今他两世为人，又念旧情寻找灵鹫宫，心中想道：
“我前世先助大宋抗辽，又浪迹江湖寻找身世，虽然最终真相大白去也失了父亲和挚爱，最后卷入宋辽之争，不仅让二弟三弟和众英雄为我涉险，又枉死了许多条性命……可惜那塞上牧马放羊的日子还没真正体验过。”
“这一世报了大恩，我便退隐江湖，寻上一片草原，了此一生。”
萧峰正思虑间，那四面笛声已然安静，一阵美妙动听的乐曲缓缓飘来，那小二哥嘿嘿一笑，说道：
“哈哈，姑姑同意了，我们快走吧！到了前面的山庄就有热汤喝了。”
又行了五六里山路，四人终于走出了树林，眼前是个平坦山谷，三面被雪山包围，山谷中立着个三四米高的平台，是用上百根整根的木头和巨石搭建而成。
平台之上十几个房子高低错落，建得好似几座小山。
一个美貌女子款款迎上前来，对萧峰施了一礼，道：“小女子是灵鹫城钧天护法曲三娘，少侠里面请。”
“在下萧峰，请。”
上了平台，绕过前面的几间小房，后面竟还围出了一个院子，此时院中角落挂着一个铁锅，下面用石盆盛着碳火，一阵阵肉香缓缓飘来。
“少侠一路辛苦了，先喝碗肉汤暖暖身子，咱们再聊不迟。”
“多谢曲姑娘。”
“听闻少侠酒量不俗，特别为您准备了一坛本地的凤酒。”
“多谢姑娘盛情。”
几人正要在炭火旁坐下，一个赤袍的中年男子从屋中大步而出，望着萧峰道：“且慢！”
曲三娘一脸无奈摇了摇头，却也没多话，那男子近到前来，抱拳拱手道：“在下屠雪川，是灵鹫城的赤天护法，方才听闻少侠和老祖一样能一掌打出龙来，还请不吝赐教一番。”
这屠雪川虽然嗓门不小，但语中真诚，一脸阳光，倒教人生不起厌烦之心。
“好！我们先比试，再喝酒！”
“痛快！”
那屠雪川向后一跃，双手捏了个剑诀，以掌为剑，刺了过来。
这一招正是《天山折梅手》的三路掌法之一。
天山折梅手又名六路折梅手，共有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手，天下兵器招法、拳掌套路都能自行化进这六路折梅手之中，乃是逍遥派武学的精义所在。
传到此世，虽然口诀心法和招式仍在，但灵鹫城的传人资质皆不够逍遥派的入门标准，纵是城主也没能完全学会。这屠雪川乃是赤天护法，有统领防御的重任，虽得城主亲传，也只学了会了三路掌法中的一路。
但只这一路掌法，已能化尽天下刀法剑术。
屠雪川此时用的，正是灵鹫宫本门的《归藏剑》，此剑法乃是逍遥派创派祖师逍遥子，在缥缈峰的一处旧址中，偶得古书《归藏》所悟之剑法。
那旧址不知何年建成，因其密室中记载着深不可测的武学精义，逍遥子便在这密室之上重修宫殿，取名为灵鹫宫，自领宫主职位，后来逍遥子感悟生死妙境飘然离去，便将宫主之位传于大弟子“天山童姥”。
这《归藏剑》飘逸灵动，变化无穷，极重轻功修为，招招攻的都是周身要穴，剑招之中还有腿法，上下两路交替进攻，让人防不胜防。
萧峰眼前一亮，大喊一声：“好剑法，看拳！”
屠雪川右手直刺要穴，本是攻其不得不防的绝妙招式，不想萧峰看似平平常常的一拳，却是闪无可闪，避无可避，那拳头之上劲力汹涌，明明所攻并非要害，却是不得不防。
屠雪川左手一刀横在胸前，刀刃圆舞，竟然防得周全，乃是武当《玄虚刀法》中的「其用周行」，以虚作实，既能固守门户又能退防卸劲。
同时身子一侧，右手变掌为指，刺向萧峰出拳右手的“曲泽穴”。
萧峰大笑：“好变招，好刀法！”
话没说完，萧峰右手变掌一探，掌力吞吐，一招「震惊百里」破了那“一刀一剑”。左掌倏地从右掌下穿了出去，击中对方小腹，掌力化龙旋转向前，将屠雪川轻轻推了出去。
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或跃在渊」。
屠雪川一退两丈有余，刚站稳脚跟，萧峰已然抱拳拱手，那声“好刀法”话音方落。
“承让。”
“少侠好功夫，屠某甘拜下风！”
那小二哥一路小跑上前，冲着屠雪川嘿嘿笑道：“屠大叔，我带来的这个人厉害吧！”
“哈哈哈！厉害，这次算你小子立了一功。”
众人这才在那铁锅旁坐下，各自端着一大碗肉汤，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萧少侠，你刚刚用的掌法叫什么名字，可否相告？”
萧峰许多年没有被人叫作少侠，还微微愣了一下，回道：
“在下刚刚用的，是丐帮世代相传的《降龙十八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曾听城主将过，老祖当年曾与丐帮帮主和大理皇帝义结金兰，少侠果然是老祖故人门下，错不了，错不了啊！”
萧峰听得心中火热，端起酒碗高高举起，与众人一饮而尽！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