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巷里的星光
付青的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墙，小剑仙的呼吸像只受惊的奶猫扫在他颈侧。
下水道深处传来黏腻的蠕动声，某种多足生物正刮擦着管壁，黑暗中亮起十二对猩红复眼。
“闭眼。“他捂住女孩颤抖的眼皮，陷仙剑影贴着污水悄然游弋。
当惨绿色血液溅上脸颊时，付青突然想念起叶红翎踹他屁股时说的那句“菜鸟“。
钢镚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付大哥，你的剑在唱歌。“
青铜剑影的确在发出嗡鸣，频率与下水道尽头的锈铁门共振。
付青摸到门把手上熟悉的剑纹刻痕——那是械老实验室的防盗标识，只是此刻浸透了褐色血迹。
“芝麻开门？“他对着虹膜扫描仪竖起中指。
铁门轰然洞开的瞬间，腐臭空气裹着纸张燃烧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付青的冷笑凝固在嘴角：三百平米的实验室仿佛被巨型章鱼肆虐过，全息投影屏碎成蛛网状，那具曾塞满导弹的霸王龙骨架正歪斜着卡在天花板里。
“老爷子！“他踢开挡路的机械触手。
回应他的是自动炮台启动的嗡鸣。
付青下意识撑开剑阵，却见炮口喷出五颜六色的彩带，电子合成音欢快地唱起生日歌。
满身机油的老人从恐龙嘴里探出头，乱蓬蓬的白发上粘着奶油：“惊喜吧？老夫算准你今天过农历生日！“
付青看着投影日历上跳动的4月1日，突然抓起蛋糕扣在械老脸上：“惊你大爷！叶红翎她...“喉咙像是被剑柄卡住，后半句消散在奶油甜腻的气息里。
械老舔着嘴角奶油，浑浊的眼球映出数据流：“小翎翎的生理信号最后出现在平流层，爆炸当量相当于...“
他突然抄起电锯劈开实验台，露出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赤龙纹身，“不过老夫给她纹身时埋了纳米虫，现在该派上用场了。“
全息投影在空中交织成星图，付青看到赤色光点正在东海城执政厅地下闪烁。
小剑仙突然指着自己额头的剑形发卡：“这里也在发光！“
“有趣！“械老将三支基因药剂扎进付青颈动脉，“你的星痕和红翎的纳米虫产生了量子纠缠，现在你就是人肉雷达——痛痛痛！松口！“
付青咬着老人手腕含糊不清地骂：“下次打针前能不能先放麻药！“
下水道的积水漫过膝盖时，付青正用剑影削着钢管做火把。
钢镚突然扯住他衣角，脏兮兮的小脸在磷火映射下泛着青光：“付大哥，前面有东西在吃声音。“
付青凝神细听，水波荡漾的声响确实在某个拐角后彻底消失。
他摸出械老给的声波探测器，屏幕上的波纹图像竟被啃噬出锯齿状缺口。
“是噬音蛞蝓。“叶红翎的声音突然从记忆芯片里弹出全息提示，“建议...“
“建议你大爷。“付青掐灭投影，扭头对孩子们咧嘴一笑，“玩过打地鼠吗？“他掌心腾起青莲虚影，“今天咱们玩点刺激的——打鼻涕虫！“
当第一只卡车轮胎大小的透明生物从穹顶扑下时，付青旋身甩出钢管。
火把捅进蛞蝓口器的刹那，他打了个响指：“剑七·爆米花！“
吞噬的火系星核顺着钢管灌入，蛞蝓体内亮起蛛网般的赤色纹路。
随着沉闷的爆炸声，漫天黏液雨里飘起焦香，毛球抽着鼻子嘀咕：“像烤糊的QQ糖...“
“别闻！“付青扯下外套罩住孩子们，“这玩意致幻！“他感觉后颈汗毛倒竖，剑冢星痕突然自动激发，青莲剑气在头顶交织成伞盖——第二波蛞蝓的酸液攻击在光幕上滋滋作响。
小剑仙忽然指着水面：“付大哥的影子在说话！“
付青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正诡异地比划手语，那是叶红翎教过的战场暗号。
当他用剑尖搅乱水面时，涟漪竟组成经纬坐标——东海城执政厅的立体结构图正在污水上浮动。
“卧槽，量子纠缠还能这么玩？“他摸出钢镚改造的“儿童手表“，将坐标同步给械老。
老人的回复伴随着电磁杂讯传来：【走3号排污管！记得在第三个检修口右转，那里有老夫二十年前埋的...滋滋...生日礼物！】
当付青用戮仙剑撬开锈死的井盖时，金属摩擦声惊动了巡逻无人机。
他反手掷出从蛞蝓体内挖出的声带结晶，特殊频率的震颤让无人机集体死机。
“就是现在！“他托着孩子们爬上梯子，“抓紧你们的勇气徽章！“
市政管道错综复杂如迷宫。付青按坐标找到标记着“生日快乐“的检修口，剑尖挑开伪装成青苔的全息膜时，呼吸骤然停滞——五平米的空间里堆满微型机甲，每台只有拇指大小，却精密得令人发指。
“这是老夫的纳米蜂群。“械老的留言从机甲堆里传出，“激活密码是你被小翎翎踹屁股的次数...“
付青黑着脸输入“37“，机甲群立刻化作银色洪流钻进通风管。
小剑仙突然扯下头发上的剑形发卡：“这个能控制它们！“
发卡内部竟是微缩控制台，全息界面跳动着孩子们的笑脸。
付青这才明白，那些被他当成玩具的“勇气徽章“，实则是械老特制的生物密钥。
“老爷子连小孩都算计...“他苦笑着戴上发卡，纳米机甲立刻在执政厅立体图上标出红点。
当看到叶红翎的定位与付家密室重叠时，剑冢星痕突然灼痛——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闪现：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穿过同样的走廊，而密室深处传来非人的嘶吼。
钢镚突然指着通风管壁：“付大哥，这里刻着字！“
青苔覆盖的金属表面，隐约可见“林秋月到此一游“的刻痕，落款日期是星门裂缝开启前三年。
付青摩挲着母亲的名字，突然发现字母“月“的最后一勾异常尖锐——陷仙剑影刺入缝隙，竟撬开暗格取出微型硬盘。
“你们先回庇护所。“他将纳米机甲控制器塞给小剑仙，“哥哥要去...“
“去救叶姐姐！“女孩突然咬破手指，把血珠抹在付青星痕上，“妈妈说，血盟最牢靠！“
荧光顺着星痕纹路流淌，付青惊觉执政厅的安保密码正在脑中自动解码。
当他顺着通风管爬向深渊时，身后传来孩子们压低的合唱声，那是他教他们改词的战歌：“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付青正蹲在执政厅通风管里。
吞噬的暗影系星核让他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是腰间别着的生日蜡烛有些煞风景——那是钢镚用机甲残片改装的“超时空炸弹“，据说是用三个吻从械老孙女那儿换来的。
“检测到生命体征。“系统突然弹出红色标记，「下方十五米，囚室编号S-01。」
付青割开铁丝网的瞬间，熟悉的栀子花香混着血腥味涌来。
叶红翎被钉在十字形拘束架上，赤龙纹身正被黑色流体缓缓吞噬。
她的左眼变成机械义眼，声音却还是那般戏谑：“来收尸的？“
“来收债。“付青甩出陷仙剑斩断锁链，“你欠我三十七顿火锅，按复利计算...“他突然顿住，剑尖挑开她后颈皮肤——八爪鱼图腾下藏着付氏家徽。
叶红翎突然扣住他手腕，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将剑形胎记从婴儿脚踝剥离。
那女人的面容逐渐清晰，赫然是付青在系统记忆中见过的“母亲“林秋月。
“弑神计划需要容器和钥匙。“
叶红翎的指尖刺入自己太阳穴，扯出沾着脑浆的芯片，“你就是那把...“她的瞳孔突然扩散，“...快走！“
执政厅的地板轰然塌陷，付青抱着叶红翎坠向深渊。
坠落中他看见无数个培养舱悬浮在虚空，每个舱体内都是额头闪烁剑形星痕的“付青“。
最底层的舱盖突然开启，浸泡在血水中的机械女皇缓缓睁眼，八根金属触须上的脸孔全是付青认识的人——
包括正朝他微笑的小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