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人交感

“好好。”尘喜德对尘行竖起大拇指，可紧接着话锋一转，“但还不够。”他内心正激烈地挣扎着。

科技迅猛发展，新型药品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中药却逐渐被边缘化，仿佛冥冥之中，上天有意要断绝中药的传承。尘家作为医药世家，如今仅剩下尘喜德与孙子尘行爷孙二人。尘喜德心疼尘行年纪尚小，不忍让他过早承担家族的重担，可他更不愿祖传的手艺在自己手中断送。

“你接下来看着我做。”一到柴房，尘喜德便从药罐里抓出几味药材，放在称杆上精准称量所需剂量。凭借几十年如一日的深厚经验，他每次抓药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在尘行看来，这称重之举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混合药材准备伴煮，这次尘喜德没用柴火，而是选用从后山挖来的泥煤。“越高级的药品，制作条件就越是苛刻，小尘，这点你一定要牢记在心。”尘喜德稳稳地把控着火候，待药罐中的水煮沸，便将药材丢入其中。紧接着，他拿起一柄玉制捣药勺，开始不停地搅拌。尘行在一旁弯着腰，全神贯注，生怕错过爷爷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小行，制药有两大最难的步骤。你跟我学还只是刚入门，可能还没什么感觉。不过我想考考你。”尘喜德一边搅拌，一边说道。在他手中，那玉勺仿佛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动作流畅自然，一气呵成。尘行虽看不透彻其中的门道，却也真切感受到了那份精妙。

被爷爷这么一问，尘行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回答道：“一个肯定是制药的过程，像煎药、捣药、搅拌药这些，另一个嘛……是药材称重？”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尘喜德，满心期待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对了一半，制药这部分答对了，称药错了。小尘，煎药和捣药的手法我都给你讲过，也示范过很多次，在我看来，成药才是最为关键，也是最难的环节。”尘喜德耐心地解释着。

“成药？”尘行一脸茫然，疑惑地问道，“不就是把药揉成丸子吗？”

“对于普通药品来说，确实如此。但也正是因为这成药的工艺不够完善，中药才逐渐落后于时代。”尘喜德无奈地叹了口气。

“落后？那干脆不成药不就行了？”尘行挠了挠头，满心困惑，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哈哈，你呀。”尘喜德被逗得哈哈大笑。

“成药能够最大限度地激发药物的药效，一般的中药不需要经历这个步骤，但凡要经历成药环节的，无一例外都是高等药品。就好比同样是感冒药，传统中药可能要喝上两三天才能好，而高等感冒药吃下去，说不定马上就见效了……但成药实在太难了，就连我，成功率也只有两成。”尘喜德长舒一口气，手里的药勺捣得越来越快。

时间缓缓流逝，药罐中的药渐渐熬成了糊状。尘喜德取下药罐，一勺勺将药糊盛在搓丸板里，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药糊变成了一颗颗拇指头大小的丸子。

“小尘，闻闻看这药丸是什么味道。”尘喜德拿起一颗药丸，放在尘行鼻下。

“熟悉的中药味。”尘行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敷衍。

“那接下来，你再闻闻这个。”尘喜德闭上双眼，将一滴石楠精华滴在药丸上。刹那间，一股清幽的香气钻进了尘行的鼻腔。

“成了，接下来你来试试。”尘喜德把装着石楠精华的瓶子递给尘行。

“试试就试试。”尘行接过瓶子，学着爷爷的动作，缓缓滴下一滴精华液落在药丸上，可却毫无反应。

“这是为什么？”尘行挠了挠头，满脸困惑。他自认为自己的动作至少有八成和爷爷一样，怎么就失败了呢？

“样子是有了，可意却没到。”尘喜德轻声说道。

“意？”尘行一脸不解。

“这意不太好形容，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你能感受到药的脉搏。”尘喜德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着，“这种东西需要用心去体会。想当年，我可是到了41岁才摸到意的门槛。”

“41岁才体会到，还这么得意。”尘行嘟了嘟嘴，心里有些不服气。

“反正以后爷爷会教我，我肯定能学会。”听到尘行充满自信的话语，尘喜德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目光望向西方，随后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还有那个时间吧。”

尘行心中猛地一动，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前世。前世的他，被繁重的学业和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根本没有时间去钻研药学，自然也从未领悟到这所谓的“意”。感受脉搏，感受心跳，尘行缓缓闭上双眼，开始尝试去捕捉那神秘的“意”。

一秒、两秒……时间悄然流逝。尘行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终于，他感受到了两股微弱的波动。刹那间福至心灵，他意识到，这并非仅仅两股，而是千千万万股波动，它们来自院落里的石子、杂草、花朵……

尘行没有去细究其他波动，而是集中全部精神，去感应左手瓷瓶中的石楠精华和右手中的雪莲精华。他分出两股精神波动，试图与它们达成同频共振。

此时此刻，尘行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了这广袤天地间的一部分。“这就是爷爷所说的意吗？”他在心中暗自思忖。所谓的意，就是用精神力去同化外物，或者被外物同化。他不知道在这斗罗大陆上是否有人也曾发现过这种奇妙的东西，但他决定将其命名为“天人交感”。

两滴无色的精华终于完美融合，虽然合成后的精华依旧无色，却光华内敛，暗藏玄机。尘行大概明白了，这就如同药品版的武魂融合技——当两个人心意相通之时，他们的武魂便有可能发生融合，从而形成威力强大的武魂融合技。

最难的部分已然完成，接下来的煎药、搅拌药便不再有太大难度。中途，尘行试着运用“天人交感”去煎药，果然发现药气愈发浓郁了几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同一种药，不同的人制作出来效果会大相径庭的原因吧。

将药揉成药丸后，尘行滴入石楠与雪莲融合的精华液，然而却没有药香飘散出来。“怎么毫无变化？”尘行差点吐血，“肯定是成药本身就存在失败率，只是我这次运气不好罢了。”他自我安慰着，这才让自己那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第二次尝试，一股浓郁的丹香扑鼻而来，瞬间浸入肺腑。这种熟悉的气味，他已经有20多年未曾闻到了。尘行缓缓摊开双手，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一滴滴眼泪。这一刻，他不仅深深怀念起9岁时便离世的爷爷，更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成功传承了爷爷的手艺。至此，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让尘氏药家在这斗罗大陆上声名远扬。

尘行吞服下一粒增益丸。这种药丸的效果能持续3天左右，对于30级以下的魂师，效果尤为显著。药力发挥作用后，尘行坐下开始冥想，一番估算后，他得出这药丸能提升自己修炼速度两成半，而且资质越低，效果就越明显。

“这效果相当不错了。”尘行心想，“如果只是用石楠成药，效果肯定远远不及这个。”但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这样的药丸日后肯定价格不菲，自己怕是难以负担，看来又得好好谋划谋划赚钱的路子了。

他沉浸在制药的喜悦与思考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皎洁的月光早已悄然取代了日光。当他离开后院时，看到肖安安正在大厅专注地编织着衣服。

“看你那么认真，我就没叫你。饭菜在锅里。”肖安安轻声说道。

尘行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快9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