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话落下瞬间,他移到商禹州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黑色指窄两寸的薄刀,横劈直下,而同时,商禹州眯起眼,电光火石之间,他盯着千雾一举一动,微笑的苍白脸庞,负手沉在岩浆里的半身,心神光转之间,伸出手,
“等等。”
千雾失笑,她从容地伸出一直隐藏阴影和岩浆的手,那血如飞流瀑布源源不断滚下,她伸出那只手仿佛为了解商禹州的疑惑,清清楚楚告诉商禹州:
“来不及了。”
话落,为保万无一失,她堪称举世罕见地在那风刀旋身而来的那一刻,以一种引颈受戮的姿态横刀颈上。
“刺啦”
刀划破血肉,盆倾似的飞流直下,鲜红刺目。
她也确实明智,在商禹州喊出“等等”的那一刻,白梧已经准备控制事态,但这一刻,白梧微恼,给小辈练手是一回事,阴沟里翻船又是一回事。
她阴沉沉看了一眼商禹州二人,殷归途罕见哑然,白梧与商禹州对视两秒,商禹州认真对视两秒后,突然矫揉造作地大喊:
“宽宏大量仁慈圣洁的圣者大人啊,我们错了,别凶我们。”
他喊完后毫不留恋,跟一阵清风似的顺带卷走了殷归途,留下几句狗言狗语:
“快走,快走。”
“就……就这么走了。”
“哎呀,白梧大人不会那么小气的。”
特小气的白梧大人:“……”
但来不及等她算账,轰隆一声巨响,那东西确确实实要出来了!
千雾极速后退,她现在神经突突响,脖子险而又险割破三层,但兴奋脉搏控制大脑,她没有看身后天崩地裂的山,堪称狂妄地微笑着对白梧说:
“圣者大人,快看啊。”
反方向奔跑的商禹州匆忙回头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固然声音音量正常,但耳聪目明,他都听得见。
他没忍住道:“NB。”
白梧被气的太阳穴突突突跳,她现在明白,她姐姐为什么不愿意养小孩了。
她目光阴沉盯着那红发女孩,装也懒得装,她松手,指尖一只超大蝴蝶力有千钧把两个小孩恶狠狠扔到岩浆里,另有万千灵蝶在她挥手指尖喷涌而出。
千雾连忙爬起来奔跑。
蝴蝶愤怒扑闪蝶翅,与迅猛的风暴迥然不同的极轻微的气流却螺旋上天,为敌人形成一处绝佳窒息的封闭空间。
与此同时,栖息在大雪山的鹰倾巢出动。
“唳——唳——”
蝴蝶与雪鹰针锋相对,鹰的鸣叫哀嚎响彻云霄,蝴蝶断翅坠落扑闪的场面是最浪漫的奇景。
但千雾现在没有闲心欣赏,她的呼吸全然隔绝,她极力捂住脖颈,血流不止,一丝氧气却呼吸不到,难受作呕的冲动止住,生理性眼泪却轻轻坠落,千雾兴奋的神经却让她止不住大笑。
眼球担忧的呼声络绎不绝。
千雾轻声说话,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无声道:“去吧。”
她一把狠心拽下痛苦哀泣的右眼,用尽全身力气抛掷到那片分裂两半的山。
“这样就够护你了。”她笑着说。
虞雪青的呼唤因距离的遥远在脑海中消失。
一片眩晕中,千雾轰然晕倒在烈火岩浆中,一切都远去了。
商禹州都傻了:
“不至于吧。”
他拽着人猛冲,边冲边喊:
“阁下,未成年人保护法禁止死人的。”
白梧皱眉,她冷淡上前:
“死不了。”
然后,轰!
万千蝴蝶惊恐扑起,盘旋护在主人身旁。
商禹州僵硬着抬头看。
那沸腾不息的岩浆终于停止了起伏,仿佛它们费劲心血的孩子终于孕育出来。
山静下来,温柔注视着它的孩子。
烈火和雪水混合在一起,为从山顶诞生的圣物铺开一条通天路。
殷归途喃喃道:“怎么会是……一顶棺材。”
蜿蜒繁复的不知名的花纹怪诞又荒芜,与棺材最顶上的眼球黑红殷血悲鸣呼吁,金丝盘旋登了顶,雪剑轻震哀鸣融化,雏鹰一个接一个停留,虔诚低头亲吻,雪终于与这岩浆山达成和解,开始一寸寸覆落这顶金贵的雪棺。
白梧沉默注视着,这一颗万千蝴蝶感受到这片山,山连成骨血的脊梁,对它们的绝对排斥。
两只蝴蝶悄声离开,悄无声息落在商禹州和殷归途二人后领。
“咔嚓”
起棺了。
没人敢动,所有人都僵持着看着这古老又诡异的棺拔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苍白分明,巨力青筋暴起,硬生生一寸寸掀开这顶棺,最新露出一头耀眼的金发和沉珂闭目许久的金色眼眸。
他接中朱红浓墨近黑的眼球,好似沉默不说话许多,只干哑道了一句:
“你是谁啊?这么熟悉。”
他耳朵轻抖一下,好似听到了这眼球的回话,感受到它无比哀伤的绝望和愤怒,然后只是踉跄地从棺里出来,拔出那一柄即将融化的雪剑,低敛垂眸划出一道金灿耀目的光来。
万千蝴蝶消逝于一剑。
然后这一剑划破天光,扎进那沉沉浮浮在岩浆女孩的身体,彻底融化,成为千雾绝佳的疗伤圣药。
商禹州僵硬地看见白梧的半身银发如同被一把尖刀中途截断,他的父亲说过,这头银发是这位圣者实力的证明。
白梧捻了一丝折断的银发,半是犹疑又是谨慎:“十三境?”
但攸尔,她就否定这个论断。
那棺材少年在挥出那一剑后,就豁然吐出一口鲜血,护住眼球在胸口倒在棺材里。
胸口的眼球眼睛瞪的老大,死命挣扎。
商禹州也疑惑了:“不是,就这?”
殷归途给了他一眼刀,那意思是还不闭嘴。
商禹州莘莘,就看见白梧擒住那女孩,来到棺材转一圈,下定论道:“这棺材有诅咒,贸然破坏只会玉石俱焚。”
殷归途开口问,目光示意:“那……这女孩?”
商禹州笑嘻嘻接口:“不如我们带走她……”
白梧凉嗖嗖道:“这女孩和这棺连在一起。”
商禹州闭嘴了。
殷归途问:“那如何是好?”
白梧冷淡道:“叫你们爹来。”
商禹州猛呛两声“咳咳,这就不用了吧。”对上白梧的目光,莘莘道:
“殷归途没爹,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