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就这么怕我
柳月瑶是妃位？正利三年，获封为妃的明明是她，而柳月瑶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仔细在脑海中搜寻能解释这一切的记忆，得到的画面全是上一世的事。
林含黛脚步一滞，这是……怎么回事？
这具躯壳的回忆，全部不见了！
王城回头，见她呆愣在原地，问了句：“怎么了？”
林含黛缓缓挤出一个微笑，“臣女听闻后宫中有一条宫道名唤‘芳菲’，路边常年种植着许多应季的名贵花卉，此路直通千秋殿和慈安宫，非三品及以上的宫妃不得走，公公，您可记得？”
王城微微挑眉，女子身形消瘦，一身浅绿色的衣裙更衬她娇弱无依，她仰着一张素白的小脸，明明脸上的伤口足够可怖，但他总是优先被她眼眸中的亮光吸引。
他不喜欢这样。
于是男人移开目光，转而看着路边盛开的红黄复色菊花，轻轻道：“有吗？我不记得了。”
林含黛抿住了唇，她不知道王城是什么意思，他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应该清楚，当今圣上最讨厌以下犯上，如此尊卑分明的规矩他也能忘？还是说……她想起一件往事。
当年她册立为含妃，掌六宫之权，为了立威，使了个小计，让她那时讨厌的如嫔在芳菲路上偶遇皇帝献媚争宠，结果不出她所料，皇帝见到她之后大怒，将她降为美人，禁闭半年未出。难道说，这个狗奴才和柳月瑶串通在一起，想用此计陷害她？
呵，想得美。
林含黛福身道：“公公，臣女脸上有伤，不敢冲撞贵人，还请公公带臣女另走一条路。”
她说得很清楚，她不想冲撞贵人，要是皇上或者太后问起罪来，他王城必定是首责。
“前面就是甘泉宫了，何必麻烦，柳妃娘娘也说了，可以带你走这条路。”
林含黛一听是柳月瑶的意思，一时之间有点摸不到头脑，关于柳月瑶，关于现在，有太多的谜团了，她没有头绪，只能选择顺从的走下去，“有劳公公了。”
王城在前面走着，他们两个挨得很近，林含黛整个人都被他的身影笼罩着。
她微微仰头，王城有这么高吗？
“三年前的选秀，你本来是秀女中的佼佼者，谁知你突生一场大病，被太后遣返回家，如果你也入宫，现在甘泉宫的主位是谁可就说不准了。”
林含黛听着这些话，心里微微发怵，这一切和前世相差也太大了。
选秀是林含黛五岁起就开始准备的人生大事，突发恶疾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出现，怕是有人对她动了手脚。
柳月瑶。她只有这一个怀疑对象。
林含黛并不知道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对她心怀恨意的，但经过前世的那一遭，她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怀疑，用心对付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王城边走边说：“只是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太后为了给康王殿下祈福，请了京城中与殿下八字相合的十二位采女进宫，竟然还是给了你进宫的机会。”
给康王祈福？康王当了二十年的活死人，现在想起祈福来了？这十二采女，前世她们入宫可是为了皇帝入的宫，那时……
“可惜，你也不是个安分的，进宫祈福才第二天，你竟敢给皇帝下药……”
林含黛惊讶地张大了嘴，下药？她怎么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更何况在祈福期间勾引皇帝必定引起太后震怒，她绝对不会短视到这种地步。
自己这辈子到底在干什么，即便是有人陷害，竟也能蠢到精准的踏入每一个陷阱。
想到这里，林含黛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公公，那我的脸，是谁划伤的？”
王城回头看了她一会，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还能有谁，宫中脾气最不好的如嫔，她撞见了你和皇帝翻云覆雨的样子，一气之下，就把你的脸毁了。”
林含黛没想到竟然是如嫔，这种她从不放在眼里的手下败将居然能在这一世给自己一刀，突然想到什么，她忙掀开衣袖查看手臂上的守宫砂，红色的点还在，她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
“到了。我有事就不送姑娘进去了。”
“王公公。”她叫住他。
王城回头，他在耀眼的阳光下掩去了五官，平添几分诡异的压迫感。
林含黛取下自己的玉镯，上好的和田玉泛着碧绿的光泽，这是她从林家带出来唯一值钱的东西，她半点没有犹豫就捧在手心跪下了，一脸凄楚道：“公公，请您发发慈悲，我犯下这等错事，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您能不能替我给陛下带句话。”
王城朝她走近一步，平凡的面容上是一个邪气十足的笑，怎么看都觉得不和谐。
这样的笑容应该配上更英俊的脸才对，林含黛不合时宜地想。
他注视她许久，将玉镯握入掌心，随后吐出两个字，“不能。”
早猜到的结果，因为刚才在冷宫时的维护，她还是对王城抱有了一丝期望，现在看来是她妄想了。
林含黛改了脸色站起来，她道：“王城，你以为护着她就能得一个善终？把我逼上绝路，就不怕来日风水轮流转，你也会有向我跪地求饶的时候吗？”
王城嗤笑一声，“绝不可能。”
说完，他一甩拂尘，走了，也没有把玉镯还给她。
林含黛深吸了一口气，若换作以前，她早就将王城碎尸万段了，但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转过头，林含黛将目光放在“甘泉宫”三个字上，忽觉恍如隔世。
一个管事嬷嬷从宫里出来，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把林含黛架了进去，穿过郁郁葱葱的庭院，她们带她入了主殿，嬷嬷按着她的头行礼，林含黛照做：“给柳妃请安。”
坐在上首的女人穿着绯色的锦袍，她现在心情很好，嗓音都透露出愉悦的气息：“你抬起脸来，本宫看看你的伤。”
林含黛抬起脸，将脸上的疤痕露给她看，也趁机看清了这个今世运气比上世还要好的女人，嗯，除了年轻一些，还是和以前一样令人厌恶。
柳月瑶笑，“真是可惜了这么倾国倾城的一张脸。”随后，她话锋一转，阴沉道：“难怪不肯安分守己。”
林含黛沉默不语。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万事化了？”柳月瑶炫耀似的抚摸着身上绣着金丝锦云的花纹，“本宫可太知道你的本性了，林含黛，你脑子动得再快，也别想安然无恙地从甘泉宫走出去！”
本性，她们两个，到底谁的本性更可恶？当年柳月瑶生下四皇子无力自保，跪在甘泉宫求她伸出援手，哪怕她们那时已有嫌隙，她依然保住了他们母子二人，谁知竟是农夫与蛇，等柳月瑶缓过劲来，借刀杀人，用一碗红花使她此生不能再有孕，让她输掉了最关键的夺嫡，最后被虐杀而死。
柳月瑶不取她的性命，是不会罢休的，现在她避开太后单独审问，看来是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了。
林含黛抬起头，看着这个洋洋得意的女人，她微微一笑，“柳月瑶，你就这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