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顾暮云
郑嬷嬷被拖了下去，走之前她恶狠狠地盯着林含黛，似乎要用滔天的恨意瞪死她。
林含黛完全不在意。
如果光凭恨意就能抹杀掉所有的仇人，人需要脑子做什么。
现在下药的事情，她是摘干净了，她无比确信自己绝对没做，那么药是谁下的呢？
陈妃提出了同样的问题，“不是林氏，会是谁？”
林含黛叩首道：“请太后娘娘彻查此事，此人能给陛下下迷情药就能下毒，不得不防。”
安静许久的柳月瑶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主场，她道：“林氏说得对。秦嬷嬷，快去查一查陛下当天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谁，吃了什么，本宫一定要把这个小人揪出来。”
“是。”
其实这些事早该做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踪迹。
换作是林含黛统领后宫的时候，事情发生后的两个时辰，这事就该圆满画上个句号了。
柳月瑶吩咐完秦嬷嬷后，讨好地看向太后，“太后娘娘，秦嬷嬷去查需要些时间，天色也不早了，您不如早点休息？”
刚刚一连串听下来，柳月瑶知道郑嬷嬷说得未必是假话，她怎么忘了林含黛的心机是有多么深不可测，她根本不应该给她开口的机会！可惜醒悟的太晚，局势已经完全往林含黛倾斜而去。坏就坏在，是她去跟太后说林含黛下药存疑，又被林含黛扣上一顶姐妹情深的帽子，她现在所说的每一句不利于林含黛的话，都会因为自相矛盾引起太后的注意。
她咬了咬牙，该死的林含黛，出手得这么快。
事到如今，必须得把林含黛送出慈安宫，不能让她在太后面前继续表现了。
她这么想着，太后偏偏不如她意，“柳妃，除了下药的事，难道没有别的事需要处理了吗？”
柳月瑶有些不明白，“别的事？”
陈妃点醒她，眼睛里满是嘲弄，“如嫔滥用私刑，柳妃你不会装看不见吧。”
这两人狼狈为奸不是一日两日了，柳妃借如嫔的手在后宫作怪，自己完美隐身，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除掉如嫔，她可不会放弃。
“如嫔她是受奸人蒙蔽，要不是冷宫的嬷嬷，她必然不会对林氏做出如此之事。”
“对对对。”宋如乖巧地点头，“臣妾是被小人蒙蔽了。”
陈妃冷笑，“好，今日之事算你被蒙蔽，昨日呢？本宫听说你冲进千秋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划破林含黛的脸，陛下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他的安康，反而优先折磨起林含黛来？”
宋如那时只想着给狐媚子一点教训，她自觉委屈道：“臣妾见林氏与陛下躺在一起，以为他们二人有私情……”
“私情？”陈妃拔高了声音，“什么叫私情？如嫔，你到底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本宫听闻，在庆兰宫，陛下只要一召幸萧贵人和之前的赵美人，你就会对她们非打即骂，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吓得两位妹妹连陛下的面都不敢见了。”
“还有这种事？”太后是第一次听闻，她眉头紧皱，带着质问的目光看向柳月瑶，“柳妃，你协理六宫，就是这么个协理法？”
柳月瑶没想到陈妃突然发难，她没有准备，结结巴巴道：“臣妾……”
“难道你也不知道？连我这个一直窝在宫里照顾三皇子的人都知道了，柳妃妹妹，你在忙什么呢？”陈妃打断她的话，她眼里满是挑衅，“是了，柳妃妹妹一门心思全扑在陛下身上，哪里有空管后宫其他姐妹呢。妹妹，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不如把协理六宫的权利让出去，安心当个宠妃如何？”
柳月瑶像是被惊扰的母鸡，她极力辩驳道：“陈妃，您说的都是一些陈年旧事，如嫔自禁闭后已经改过不少了。”
“是吗？那不如去庆兰宫把萧贵人请过来，问问她，到底如嫔有没有改过自新？”
柳妃沉默了，她倒不是害怕萧贵人会说出什么，而是今日陈妃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她又看了眼太后的表情，太后满脸不悦，显然是要给如嫔一点苦头吃。
权衡利弊下，柳妃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怎么？柳妃你没话说了？”陈妃见她不言，趁胜追击道，“刚刚林氏说后宫希望得宠的妃嫔更有机会给陛下下药，本宫看如嫔挺符合这一条件的。若不是提前知道些什么，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如嫔发现了这桩丑事。”
宋如不明白怎么说来说去，下药的成她了，她去千秋殿是柳月瑶要她去的。
想到这里，宋如焦急地看向柳月瑶，“柳妃娘娘。”
柳月瑶说过她只需要修理林含黛，剩下的她会摆平，她现在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林含黛将一切看在眼里，和前世一样，陈妃与柳妃依旧是不对头的冤家，倒是如嫔，没想到此生她竟然听从柳月瑶的调遣，想来是被抓住了把柄。
呵，不会是青花瓷瓶吧。
看到柳月瑶吃瘪，心情实在是太快乐了，林含黛正想着要不要再加点火，一声太监的唱喏突兀地响彻整座宫殿。
“皇上驾到！”
林含黛的笑意僵硬在脸上，她慢了一拍，直到所有人都跪伏请安后，她才低下自己的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熟悉的、带着冷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
“谢母后。”
林含黛不敢抬头，她的心“咚咚”作响，绣着腾龙的金色袍角从她面前飘过，带着一阵熟悉的清香。
她呼吸一滞。
这个味道，是很久以前，他们在调香时嬉闹，出了差错，无意中配出来的，她很喜欢它清新的味道，他也是，于是将此香取名“暮含”，以备常用。
暮含，顾暮云，林含黛。
她从来没有承认过，她与皇帝之间有过爱情，她费尽心思讨好他是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他偏宠她也不过是因为她装得更符合他的心意罢了。
可是……
可是啊……
“月瑶，地上凉，快起来。”
满屋子跪了一地的人，顾暮云的目光一点都没分给旁人，他走到柳月瑶面前，伸手将她扶起。
柳月瑶在他温柔的目光中羞红了脸颊，三年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她还是不习惯，一想到前世本该享受此等待遇的人此刻正一无所有的跪在一旁，她的眼中更显得意，柔声道：“皇上，您不是有政务处理，怎么来了？”
“朕处理完政务，本想去甘泉宫寻你，王城跟朕说，你在慈安宫还没回来，朕就来看看。”说完，顾暮云扫了一圈，冷淡道，“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