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丹纹疑云

晨露未晞时，叶青阳已经蹲在田埂旁。昨夜涂抹寒潭泥的稻根渗出细如蛛丝的银线，在初阳下泛着幽幽冷光。他摸出药锄轻碰银丝，铁铸的锄头竟被腐蚀出米粒大的凹坑。

“叶师兄！“

陈若薇提着食盒小跑过来，藕荷色裙摆沾满草屑。她昨夜送来的青瓷瓶静静躺在叶青阳袖袋里，瓶底那缕灰纹像条蛰伏的毒蛇。

“尝尝新制的百花蜜。“少女掀开食盒，甜香裹着若有若无的苦味，“我特意加了清心草...“

叶青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陈若薇腕间有道细不可察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丝线勒过。昨日分明还没有。

“疼吗？“他指尖凝了缕水灵气。

陈若薇慌乱抽手，食盒打翻在地。蜜汁渗入泥土的刹那，稻根银丝突然暴长三寸，结成张巴掌大的网兜住蜜渍。叶青阳抄起药锄狠砸，金石相撞声惊起满山飞鸟。

午时的膳堂喧闹如市。叶青阳缩在角落，就着凉水咽下硬如石块的杂粮饼。袖袋里的补气丹被捏碎半颗，灰色丹纹遇水化作血丝般的细线，在碗底游出个残缺的符咒。

“丙字区的杂役？“

蓝袍执事突然挡住光线，腰间玉牌刻着“丹“字。叶青阳认得这是丹堂采办李管事，去年克扣了他三十斤寒烟草。

“陈师妹的食盒落在药田了。“李管事扔下个沾泥的食盒，目光扫过叶青阳碗底的血纹，“年轻人莫要自作聪明。“

叶青阳盯着食盒边缘的褐色污渍——那是百花蜜与银丝混合后的残留。昨夜巡夜弟子靴底的朱砂粉，此刻正在李管事衣摆内侧闪着微光。

申时三刻暴雨突至。叶青阳冒雨冲进藏书阁，怀里揣着用全部积蓄换来的《蛊毒初解》。守阁老人昏昏欲睡，他趁机溜上二层的禁书区。当翻到“蚀灵蛊“词条时，泛黄的书页赫然画着陈若薇腕间的红痕。

“噬心丝，控蛊引...“他低声念着，背后忽然袭来阴风。书页上的蛊虫图案竟在雷光中蠕动起来，墨迹化作细丝缠向咽喉。

“砰！“

镇纸砸落的声响惊动守阁人。叶青阳跌坐在满地狼藉中，手中残页只剩半句：“...需以纯阴之血为媒“

暴雨渐歇时，叶青阳浑身湿透地摸回茅屋。门缝里塞着张丹堂令笺，命他三日内补齐三百斤赤炎稻。而本该枯萎的灵稻，此刻正在月光下疯长，稻穗沉甸甸压弯茎秆，谷粒表面凸起人脸状的纹路。

他摸出父亲留下的半块玉佩，突然狠狠划向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整片药田的灵稻同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玉佩沾血后浮起层青光，映出泥地下纵横交错的银丝——这些蛊丝正沿着地脉向丹堂方向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