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1章 太心急
前头听到厂里有喇叭报时是四点,现在又过了一小会,估计也就四点半。
以前五点多收摊觉得挺早,可今天这次从两点多到四点多,前后才用了两个钟头,所有的东西就已经全都卖完了!
宋爱芙拿起他箩筐里的一块毛巾,二话不说,替他清理桌子去了。
厂里愿意提供桌子凳子,已经是帮到他们很大忙了。每次摆完过后,当然是得把现场清理干净才收摊。
三人一边清理,一边感慨这生意做得像是打了场仗。
等桌子都清理好,摊也收好,冯老太拎着炊壶过来了。
老太把壶还给他,神情不知为啥有些忐忑。张了张嘴,最后她还是开口问了他:
“小孙呐,我一拎回去就给老头喝了,然后又坐在家等了两钟头。我问他感觉啥样,他说好像……没啥变化呀,痛也没有变轻哪怕一点点。”
孙来鹏心道,有反应才怪了。
我那小说都还在抽屉中放着,草稿才打到一小半呢!
他笑笑安慰道:
“冯奶奶,这个急不得的,本身是中药,治的又是骨伤,不可能喝完马上就感觉到效果的。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伤得又比我当初重,估计最开始一个多月的效果都不会太明显,要看后面的情况才知道有不有效!”
这老太太,也太心急了啊!
同时这也令得孙来鹏暗暗思忖。正常来说,投文学刊物的发表周期都是有点儿偏长,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法子,能够缩短周期,加快发表的速度?
“也是,我就是太着急这事了!”
老太又领他们回靠南面那栋筒子楼,让孙来鹏以后收完摊后,可以把炉子、碗碟部分用具就放在筒子楼一楼的一个小房间里。
这倒是好事,省去了还要挑去熊传业家的麻烦。
顶着还很大的日头,三人走出厂门,在路上把钱算清楚,分了一下。
这次卖了六十来碗魔芋粉条,孙来鹏到手有七块三毛多钱。
宋爱芙的凉粉也卖到了三块多点。
永善这次量很猛,一百来张饼,到手也达到了五块多。
要知道,这些钱并非一整天,都是短短两个来小时赚到手的啊!
“大鹏,这次咱们的东西还是不够卖,这厂里人太多,只要进到里面卖,太好卖了呀!明天你是不是要再多做些粉条过来?”
永善总觉得明明还有人过来探问,他们却没东西可卖了,有些可惜。
孙来鹏想了想:
“还是就按咱们今天的量吧。那些今天没吃到的人,下次自然会再过来买。”
他这说法,似乎是有点“饥饿营销”的意思在里头了。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同蒋厂长都说好了的,时间范围就是两点半到四点半。
要想卖更多,就得超出时间,同时也就打破了双方原本的约定。
总之,他们来这儿摆卖小吃,性质就相当于后世那些“公司下午茶”。
无论时间点还是小吃品种方面,都是对食堂就餐制度的一个互补与丰富,算是给工人们带来锦上添花的福利。
但一味延长,就跟食堂的正规晚餐时间点有所冲突了,没那必要。
去到熊传业那儿打了声招呼,告诉熊家最近暂时不再过来存放碗碟的事。
随后,大概下午五点左右,三人已经回到村里。
回到家,孙来鹏都没休息半会,直接翻出抽屉中写到小半的稿件,继续开写。
此后的几天,孙父都特别上心。
孙来鹏出发前,孙父都必定仔细地熬好了药,亲手灌进炊壶,提醒他记得带走。
父亲这一丝不苟的劲头,整得孙来鹏都要内疚了。
要是父亲有一天知晓真正起治疗作用的东西,根本跟他煎的这些药没有半毛钱关系,不知道会不会受到严重的心灵创伤……
连续几个夜晚没有白熬,《老井》的草稿终于出来了。
接下来是誊写。
好不容易写出来的东西,怎么都得留份底稿。要不然万一刊物不采纳,想另投他家连份备用的底稿都没有,岂不还得重新动笔撰写?
他此前代课,手上倒是有些复写纸,能够反复用的那种。
把深蓝色复写纸垫在下面,如此一来,他只需要誊写一份正稿,便会另外多出来一份复写稿。
全部誊写完整后,复写稿他收进了抽屉,正稿则打算寄出去。
他还是挺注意细节的,复写纸与正稿之间又隔着一层薄纸,因此,正稿的背面并没有留下印迹。这样,免得投的第一家便认为他留有复写,有一稿多投之嫌。
第三天,孙来鹏决定上午先去趟镇里的邮局,投寄稿件,事情办完下午再去摆摊不迟。
至于投寄的目标,“四大家”值得考虑,当代、收获、十月、花城,其他可选择的还有不少,毕竟是个繁花齐放的年代。
但也有个问题,印象中绝大多数的文学刊物都是双月刊,四大家也不例外。这样无疑会拉长小说发表的周期,拖到比较晚才发表出来。
相对来说,每月出版的月刊周期会短些,本省刊物又会比外地刊物要快些。
反正到了邮局,再翻看那本刊物地址大全的册子吧。那册子是用来推动刊物订购业务的,镇里邮局自然会有。
将誊抄好的稿件叠得整整齐齐,决定找个信封先装好揣兜里。
家里也没啥信封。旧信封倒是有,就是以前《岳山日报》寄样报过来的那个,牛皮纸,还不小。
他拉开左边那只抽屉决定翻出那只信封。
才拉到一半,他动作停了一下,还眨了眨眼皮,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记忆中《岳山日报》总共就寄来过一回样刊,可这左边不常打开的抽屉之中,却并列地放着两只信封,一模一样,都是印有“岳山日报社”的字样。
稍滞一秒后,带着不解他飞快地拈起那两只信封。
现在确定了,他是没有眼花。
两只信封,一只是寄样刊的那个,另一只却还是新的,连封口都没有开启过。
拿着信他转头就跑出了里屋,问门前空地上正在玩“跳房子”玩到兴起的两个妹子:
“宝玲彩玲,这信怎么回事,昨天有人送信来我们家吗?”
彩玲正跳着,闻言停在粉笔格子里,犹如被定格,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指了指宝玲:
“她给你收屋里去的!”
宝玲“哦”了一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哥哥我忘告诉你了。昨天有人骑着绿车子送信过来,你又不在,我就帮你放抽屉去了。本来还想等你一回家就告诉你的……”
不用说,这俩货玩心一起,就把这事抛到爪哇国去了。
孙来鹏也不指望她俩以后能变得上心,便提醒道:
“以后收到信呀什么之类的东西,就别放抽屉了,直接放在我那屋的桌面上就行!”
两人把小脑袋点得跟啄木鸟似的。
孙来鹏没再管她俩。拆开信封,里面就薄薄的两张东西,还远没有上次的样报那么厚。
然而一眼看清,他却大为出乎意料。
一张是来信。
还有一张纸则是印有花朵绽放的图案,底色米黄。
是一张获奖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