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赤胆忠心的小狗
当然仅仅是这样还算不上炮灰。
后来，三皇子为了笼络人心便私下大兴科举舞弊一事，以此将自己手下的官员安插进朝中要职。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科举舞弊一事泄露，三皇子岌岌可危。
为了保住三皇子和自己的王妃之位，乔娇娇竟愿意委身晏之絮一夜。
只求他能为三皇子替罪科举舞弊一案。
晏之絮拒绝乔娇娇陪他一夜，却毫不犹豫的替傅铭珏顶罪。
最终这位被世人津津乐道的新科状元被处以车裂之刑。
而几年过去，傅铭珏和乔娇娇一朝风光无限。
却无人再记起那名昙花一现的新科状元。
“赤胆忠心，从一而终。”
这样乖巧的小狗流萤也想要。
她当即朝着芸香吩咐:“去倚竹院取两件我大哥没穿过的短衫过来。”
芸香领命离开。
——
晏之絮将劈好的柴全部抱进厨房。
紧接着他拿起后院的扫帚，一丝不苟的开始清扫后院的碎木屑。
直至后院干净如初，他才满意的放下手中的扫帚。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而后对准自己的伤口慢慢的包扎起来。
看得出来，他的动作十分熟练。
不难猜测出他受伤后，经常给自己包扎。
血还在汩汩往下流，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下一秒，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不等晏之絮看清眼前是何人时，那人迅速扯开他才包扎好的伤口。
而那块皱的不成样子的手帕也一并被她扔在了地上。
少年仰头，顺着身旁的被遮挡的视线望去。
抬头见，流萤亦是近距离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的面容间隐隐泛着小麦色，双眉紧蹙如勾月，倒是那双眼眸生的明亮而温和。
即便他现在被自己惹的不快，脸庞上却依旧端着副稳重的模样。
显然，他早已经历并承受过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伤痛。
少年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少女。
她正是下人们口中时常谈论的“恶毒大小姐”。
在这之前，晏之絮是对她有所耳闻的。
他曾听府中的李管家着重提醒过，这位大小姐脾气秉性恶劣。
尤其是不将他们这些下人当人。
三个月前，有名丫鬟因绣的鞋样子不得大小姐的欢心，便被这位大小姐活活砍断了双手。
明明不是乔尚书的亲生女儿，却还仗着偷来的身份不断压榨下人。
想到这晏之絮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嫌恶。
正在他垂眸思索之际，一股温润的感觉从他的手臂上传来。
晏之絮立马警惕的朝着自己的伤口处望去，却见大小姐正俯身小心翼翼的给自己上药。
可少年脑海里弹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她要给我下什么毒药?”
他下意识收回受伤的手臂，紧紧的蜷缩起来。
流萤将手中的止血膏放在一旁，而后耐心道:“你别动!”
晏之絮忍不住蹙眉，看着她正抓住自己的双手。
“你……你想干什么?”
流萤认真的对上他的目光，轻声道:“我在给你止血，你的伤口很深，若是再不止血，恐怕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
流萤刚才就发现少年手臂上的伤口一直流血，除了伤到静脉外，他体内的血小板很可能不足。
这样的状况若是一直持续下去，只会耗尽他的生命。
晏之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受伤的手臂挪了出来。
他任命般的闭上眼睛，心中暗暗道:即便她要往自己的伤口上涂抹毒药，他身为下人也只有认命的份。
少顷，晏之絮睁开眼睛。
只见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竟奇迹般的愈合了。
而这位恶毒的大小姐竟然拿出自己的手帕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
晏之絮几乎是全程错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忍不住问道:“大小姐，你为何要给我包扎伤口?”
流萤捧着自己的小脸，认真的看着他。
她语气温柔道:“因为……我看见你手臂上伤口一直流血，我很担心你。”
闻言，少年的眉头紧紧皱成“川”字。
他每隔三日就来尚书府来劈一次柴，乔流萤也路过他身旁几次。
可从前她不是没看见就是把他当空气，怎么今日奇了怪了，非要过来给他包扎？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谨慎道：“我只是一介不起眼的下人罢了，大小姐为何会担心我？”
“因为……”
流萤无语：“因为我在意你不可以吗？”
“你在乔家干活就是乔家的人，而我是乔家大小姐，所以你是我的人！”
“我在意我的人不可以吗？”
晏之絮对她的回答并不买账，他继续追问。
“大小姐，晏某可是哪里得罪了你？”
流萤打了个响指。
她话锋一转，“还有完没完，你怎么比我还粘牙？”
“去看看自己的悲惨结局吧，刨根问底哥！”
晏之絮不知不觉的闭上了双眼。
他的记忆回到了自己从小生长的十里街。
【三岁，父亲身染恶疾不治而亡，母亲不仅要卖菜供他读书，还要为他做饭洗衣。】
【十岁，常年劳作的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她从前挺拔的身子骨再也撑不起来了。】
【十一岁，年幼的你开始四处寻找谋生的活计，成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十六岁，母亲身体每况愈下需要一大笔的问诊费，走投无路的你被乔娇娇招揽到乔家劈柴，报酬丰厚，你攒够了给母亲的问诊钱。从此她成为你心里的白月光。】
【十七岁，你天资卓越，在你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你在秋试中一举高中，同年次月你任职国子监。】
【十八岁，乔娇娇哭着求你帮他的夫君三皇子顶罪科举一嘴。你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终是狠下心替三皇子顶罪。】
【同年九月你科举舞弊罪名做事，被皇帝处以车裂之行，你母亲收到消息后先你一步离开人世。】
【你死后的第三年，傅铭珏登基称帝，你爱了五年的白月光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却没人在你的坟头上过一柱香。】
晏之絮蓦地从梦中惊醒。
虽然这梦印证了他的前半生，但他是读书人，他不信这虚无缥缈的梦。
他只信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命运。
就在他脑海里的两个自己互搏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