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遗憾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她和他最后的一次见面，大概就只有那一句：“留个小遗憾吧。”

还记得情窦初开时，心里小鹿砰砰乱撞。

年少时，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只是喜欢有那样一个人陪着聊天，开心时陪着你笑，难过时给你肩膀依靠，学生时代的爱情，笨拙又真诚，青涩又难忘。

她和他的故事只有那短短的半年，却令她记了好多年。

起初，他们只是因为一次调座位成了同桌，那个时候，他喜欢的是她的好朋友。为了能靠她的好朋友近一点，四个人的小组里，他选了三个女生，她，她的好朋友，她好朋友的朋友。喜欢一个人，总是忍不住的想尽办法去靠近。

和他坐同桌时的感觉，其实并不赖。他的成绩很好，也很乐于助人，除了有的时候嘴巴有点毒。她的成绩稍显逊色，有些偏科，尤其是数学，因此常常问他不会的数学题目。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说一句：“笨啊你，这都不会。”好吧，可能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有些简单的题目她总是会一根筋不会转弯。不过她对他也不是毫无用处，有语文抄写积累之类的作业，他都会找她要。

后来升上初三后，他们依旧是同班同学，不过联系大都是在网上。那个时候，他偷偷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还是她有次偷偷发现的。课间的时候，她喜欢乱转发呆乱看，那次就看到他和那个女同学一起用一个杯子，顿时觉得两个人之间一定有猫腻。于是放学回家后就上线问他，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他只好承认。后来什么时候分开的呢，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女生的错。

再后来，迎来了初中最后一年。他们大都在线上聊天，他还是会找她要语文积累摘抄的作业，他会让他把让人痛苦的物理化作业给她借鉴，他们的联系似乎比在同一个班的时候还要多。

在一起的那天，是个周末。说来也神奇，当时她恰好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她告白，想要和她在一起，他们也确实在一起了。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些荒谬，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频繁的联系，让她有些日久生情，但梦毕竟是反的。可是谁曾想，中午他们聊天时，他突然抛出了一个引子。

“我们掷骰子玩吧，我赢了的话你就……”

“什么？”

“算了”

“什么啊，你别话说一半啊大哥”其实这个时候她就有种预感，他们之间要发生什么了。

“你就做我女朋友”

“哈？”内心似有什么驱使着她，像是在说“答应他，答应他！”而她也同意了，但她还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哪有那么巧她就输了呢。

她掷了一个四，静静地等待对面的动静。

谁知道对面发来的是一个表情包，一个上面写着无限大的骰子。原来这局，她必输无疑，因为他早有预谋。

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谁也不知道。

其实在一起后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些甜蜜。他会在拍给她的作业本上偷偷写上“我喜欢你”之后再发过来，会在她找他借的书上的扉页写上“我喜欢你”。他已经不记得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被六人组的其他几个人发现了的，只记得从那之后，天天都被调侃。他来归还接她班上朋友的篮球的时候，会直接让她帮忙还上，那天她正在写着什么，他突然探出一个头来，“嘿，把这个还给Z！”她还没说什么，其他四个人就开始“啧啧”起来了，她只好面红脖子粗的点点头。她还总是借着接水的名义，去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他。有次碰到了，他见了便自然地拿过她的水杯，“我帮你打”，她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盯着他打水的身影看。企鹅那个时候还有悄悄话的功能，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会每天一句“我喜欢你”，一直都不曾断过。只是可惜，那个功能没有了之后，那些回忆也悄悄溜走了。

她还记得，有次大课间跑完操，她正在和最好的朋友慢悠悠地走着，想看能不能等到瞥见他的身影。他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随后又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hi， my girlfriend!”她只觉得那个时候她的脸要烫的像发烧，一定红的没眼看，这人，实在是大胆！可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甜蜜，心跳得下一秒就要跳出来。懵懵懂懂的年纪，这些小事显得格外美好难忘。

他们一起看过一场电影，两个路痴找不到电影院，最后靠着手机上的指南针对着导航找路，现在想来着实有些滑稽。他们也在外面一起吃过一顿饭，然后两个人单独待了一下午。她逃了下午的自习，他带她回了他家。少年小心翼翼的试探，而后一股属于他的气息朝她袭来，他的唇轻贴上了她的唇。她的心砰砰跳得好快好快，少年亦然。他们之间，只有这一吻。

他的脾气一向很好，会包容她偶尔的小任性。他会因为她一句家里没人做饭，来到她家楼下，给她送吃的，还有那枚岫玉的平安扣。他也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记得中考前的寒假在学校自习的那个下午，她的好朋友下午有事没法陪她，她就闹着想让他来陪她一起上自习，因为她不想那么孤单，他没答应。然而，铃声响起的前一秒，他就这样出现了。彼时她正在与路上遇到的一个新同学笑着聊天，看不出丝毫的难过与落寞。看到他来了，她感到惊讶又惊喜，下课时想去问问他怎么来了，可是因为没怎么跟异性面对面想处过，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作罢。她在后排时不时的望向他坐着的位置，就那样看着他。放学的时候，还下着鹅毛大雪，他没等她，也没和她说任何话。她知道，他生气了的。回到家问起他来，她只记得他说，他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去学校了。那一年冬，在学校，她需要他，他便冒雪来陪她。

两个人在一起虽然腻歪，可却并没有因此影响自己的学习。在一起后的第一次月考，两人齐头并进，他进入年级前十，她挤入他在的考场。为此，他的朋友还调侃道：“别人谈恋爱都是影响学习，你们两个这还一起往前进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也许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势均力敌。

但是第一次恋爱，总会做不到尽善尽美。她受不了他因过于重视学习压力太大而忽略她所造成的落差感，变得患得患失。还听他朋友说，他好像跟他们班级的一个女生有些不清不楚，甚至还会通过她不知道的途径偷偷聊天，她难过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陷入了冷战期。尽管如此，她早上总会拜托他的朋友给他带去一些零食，补充些能量。有次痛经在走廊等着家里人来接碰到他，两个人却只是对视一眼。他们在中考前的周末，自愿去学校自习，中午两个人碰了面，她却只想快些跑开，因为她看到了他身边的她，怎么可能不吃醋呢，她赌气不理他，他也毫无解释。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让他朋友问他到底还要不要在一起，得到的答案是中考后会告诉她还要在一起。可是中考后她等了又等，都没等来他的消息，她急了。她抓住了那天他上线，却看见她看不了他的动态，她的朋友也看不了，她还是去质问他了，带着这些日子以来被忽略的难过和委屈，去质问他了。可他只说：“结束吧。”随后解释了为什么她看不见他的动态，两个人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她没办法忘记，总想着要和好，于是还是跟他聊着天。中考后的暑假，两个人虽然分开了，但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步入高中，他们似乎是停在了朋友，她写了告别信，连同那枚平安扣一起还给了她。但在她糊涂网恋的时候，他来阻止她，想让她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不说喜欢她，她需要明确的答案，而后就错过。

他选择进入实验班的时候，问她，他要不要去。她说，去啊，只不过这样就很少能见到了。他却说，又不是见不到了。于是他去了。

有天他问她要不要陪他看电影，她果断答应，穿着新买的裙子，去见他，两个人还坐着情侣座。电影结束，他送她回家。到楼下时，她拉住他的衣角，鼓足勇气，踮起脚尖想要吻向他，他却转过头，避开了。一时间，两人气氛尴尬。

他主动开口：“留个小遗憾吧。”然后伴着月光骑车走了。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高考前夕，他突然出现在聊天窗口。

“笨蛋”

“其实一直不敢拆你当时送的信”

“拆开就贴不回去了，我手又不像你一样灵”

“看了又怕落泪”

“下次，别粘那么紧了咯”

看到这些话她的心里咯噔一声，以为他有什么事情。

“你怎么了”

“看破红尘，出家了”

“嗯？你别告诉我你刚刚才拆我之前给你的信”

“说着玩的”

“事实上刚才也没拆”“不敢拆啊”

“？？？懵了，你这突然整的我都好哭了”事实上她真的觉得有眼泪在她的眼眶打转，毕竟是第一个认认真真喜欢的人啊。

“不愧是你啊，可别哭，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能有多麻烦啊”

“花很久来安慰什么的，很麻烦”

“本来时间不多的偷手机发的消息”

“傻子”她懵懵的，只回了这两个字。

“就是我想了想，我们以后还是做好朋友，恋爱就算了吧，我还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的hhh”

其实她不是不懂，分开过了，就再难如初。他们短暂的和好过，可都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了。他有他的鸿鹄志，应该飞向更广阔的天地，而现在的她只想过好当下。

五年后的他们，一个是华清的学子，一个是仍为学业奔波的笨鸟。

后来偶然有天遇到了，他们之间虽只隔着一排货架，但却仿佛隔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银河。他长高了，变得风度翩翩，而她，为了现实站在另一个货架旁学着招揽顾客。

他们，早已不同路了。

要不怎么说初恋最是难忘呢，懵懂青涩的爱，单纯美好，不参杂任何别的东西。

她记得，他曾经说要一起挑战人类浪漫极限的呢，三年，实在是难熬呢。

祝他幸福，也祝她自己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