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嘻嘻，我看到你了
卢恩于高空中转身，凝视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范海辛，这个本该已经爬到天梯最顶端的序列一，此时却出现在了天梯的最下层。
他痛苦地哀嚎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他的嘴巴，已经被无数干枯而腐烂的手塞满了。
不止是他的嘴巴，卢恩甚至怀疑，范海辛身上凡是能够被洞穿的地方，都被毫无悬念的填满了。
因为肢体，实在是太多了。
阶梯，那条通往神明的阶梯上，布满了蠕动着的断肢。
有半截手掌，有腐烂的只剩三根脚趾的脚，也有粘连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是哪块躯体的肉块。
那原本应该精巧而古朴，充满了矛盾与诱惑的白色阶梯，此刻终于在卢恩身前，展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无数血肉堆积而成的阶梯，一直向着天空蔓延而去，直到天上的月亮。
纵使是见多识广，早有预料的卢恩，也忍不住稍稍后退一步。
这太恶心了。
特别是他如今的状态，没有肉体凭依，仿佛概念一般地飘在空中，反而能够看得更加清晰。
范海辛肉体不停地被断肢塞着，就像是有人恶毒地朝着鸭子肚子里面充气，残忍地等待着鸭子爆炸一样。
嘭！
下一刻，范海辛这只鸭子炸了。
他的血肉纷飞，断肢四溅，在阶梯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抛物线。
只是还没等这些肉块落下，阶梯上无数蠕动着断肢便举了起来，将他们的新伙伴接过。
现在，范海辛的血肉终于也能起舞了。
他只剩下头颅，还没有加入了。
不……
并不是没有加入。
范海辛的头颅似乎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嘉宾，被无数断肢残骸托举着，一路向上传递着，直把它送到了月亮上。
卢恩目送着范海辛的头颅，直到月亮之上。
下一刻，月亮张开了嘴。
是的，就是嘴！
处于概念状态的卢恩，第一次仔细地观察起了那似乎亘古不变的月亮，观察起了月亮最新的变化。
卢恩确信，这绝对是世上最残忍的酷刑。
哪怕是他，恐怕也抵抗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月亮闭上了嘴，又恢复了它原本恬静而安详的模样，静静地悬在天空。
下一刻，那通往天空的阶梯，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卢恩见到此情此景，才终于明白毕琪琪童谣中所言的笑话，究竟代指何物。
向往着成为神明的超凡者，与爱人反目成仇，在烈日下生死相搏，只为了能够踏上通往序列零的阶梯。
可是等待他们的……
却是这样的结局。
这怎么能不是个笑话？
这世上，恐怕根本就没有成为神明的方法。
卢恩轻轻地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看向了下方。
维多利亚正抱着自己遗留给她的黑色高顶礼帽，失声地痛哭着。她哭得是如此伤心，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安慰。
至于夏洛特，她无比怨恨着维多利亚，可是在被女铁卫格温抱住后，便陷入了歇斯底里的哭泣之中。
虽然这样很不好，但如今自己若是复活，恐怕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允许吧？
这多少也算是自己布局的目的之一。
彻底解开维多利亚的心结，让她不再怨恨自己。
而剩下的目的，则有二。
第一，借助通往序列零的阶梯，不着痕迹地送走范海辛。
说实话，卢恩不敢确定，如果自己身为管理员，却真的动手杀死玩家，会不会被那个更高维度的世界发现。
因此无论是化名邓布利多的盛辉也好，还是如今的范海辛也罢，卢恩都尽量小心地处理。
他为范海辛创造了杀死盛辉的机会，同样地，他也为范海辛找到了一条自尽的路。
死得干脆，完全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只是还是有点遗憾。
卢恩借助着概念化的身躯，缓缓地扫视着整个伦顿。
他其实已经看了很多遍了。
哪怕是最普通的、没有任何力量的孩子，都被他仔细地检查过了。
他甚至连宠物都没有放过！
可就是这么奇怪，他怎么找都找不到第三名玩家存在的痕迹。
按照道理来说，此时正是这位玩家浑水摸鱼的良机，哪怕他不要浑水摸鱼，也该来伦顿市看一看，瞧一瞧，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丝完成任务的可能才是。
可第三位玩家，却像是死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在伦顿市出现。
“算不上功败垂成，顶多是有点遗憾罢了。”卢恩轻声地评估着，“最多花十年时间，我应该就能找到他了。”
做了最后的计划，卢恩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扶一扶黑色高顶礼帽，却不由地哑然失笑。
帽子……
正在维多利亚的怀中。
而与此一道的，还有那被自己藏匿起来的封印物，那个黄铜做的打火机。
卢恩看着被夏洛特从地上捡起，又被维多利亚抢夺的打火机，失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自己用来保存克伦威尔文明火种的东西。
而之所以用打火机的形态，也只不过是想要，用文明的火种来点烟罢了。
这是属于烟鬼的小小浪漫。
对于同为文明引路人途径的他们来说，用来复活自己的火种，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通用的。
只不过心理上会稍微有些别扭罢了。
卢恩自嘲地笑了起来，最后理了理思绪，以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这一番整理，却是让卢恩想起了一件事。
上一次，盛辉，也就是化名为邓布利多的玩家死亡后，自己的系统面板得到更新，每个月可以向玩家发送一条信息。
为什么这次范海辛已经确认死亡，系统却没有任何奖励？
卢恩眉头微皱，转过身又看了一眼天上那似乎亘古不变的月亮。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那月亮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将范海辛哀嚎的灵魂吐了出来，让其彻底飘散在了空中。
下一秒，卢恩便看到了更新出来的面板。
“管理员先生，您现在每年可以查询一次玩家信息。注，仅可查询其本名，以及到达该世界的时间。”
果然是有新功能。
倒是省了自己之后找寻第三位玩家的时间了。
卢恩也不纠结，顺手便询问起了第三位玩家的讯息。
只是下一秒，卢恩的眼睛便猛地瞪大了起来。
“第三位玩家，真名：毕琪琪。到达该世界的时间为，女皇维多利亚加冕前一万年。”
轰！
看到这一行字，卢恩只觉得自己头皮炸裂，所有的毫毛都在这一刻竖了起来。
他拼了命地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最糟糕，最有可能的答案。
可是答案，却来找他了！
那个月亮，那个吞噬了无数序列一的月亮……
睁开了眼睛。
“嘻嘻！我找了你好久啊……维多利亚！”
那充满了无数眼珠的眼睛，在月亮上缓缓睁开，对着世界欣喜地说道。
众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错愕，纷纷抬头，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只有卢恩，毫不犹豫，飞一般地向着地面冲去！